第471章
她正听得入神,忽见茶楼门口有个人冲着她的方向在磕头,白卿卿正觉得奇怪,就见那人爬了起来,拖着一条不能动的腿,拄着拐杖艰难地要离开。
“长安,去将那人请过来。”
片刻后,那人无措地被带到白卿卿的面前,还被强行按在了椅子上。
白卿卿笑容和气,弯弯的眼睛看着他,“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谁呀?”
那男子无比局促,闻言只敢闷闷地点头,声音轻到不仔细听都听不见,“您是,淮西王妃。”
他语气急促起来,“我不是想做什么,我就是,想来给您磕个头,我没想打扰到您,真的!”
“我知道你,你是不是去给你的心上人伸冤,状告的霍家?她,叫什么名字?”
男子的急切瞬间冷静了下来,半晌,才轻轻开口,“妙莺,她叫妙莺。”
他的声音那样的温柔,像是在念这世上最珍贵的两个字,眉眼都轻柔起来,可也带着浓浓的哀伤。
他叫安于,与妙莺偶然相识,却很快成为知己,他怀才不遇,也曾怨天尤人过,却在妙莺身上看见了光,虽微弱,却真的照亮了他,让他重新振作,而妙莺也因为他更有了勇气,对将来充满信心。
他们渐渐相知相许,有商有量地畅想过往后,想象一个并不富裕却温馨的,属于他们的小天地。
就只差一步而已。
差一步,就能触手可及的梦,因为霍家三少而破灭。
霍家不是他们能抗衡的,但妙莺从始至终都不曾妥协过,安于怕她想不开,寻了机会再三让她不要做傻事,他一定会想办法救她,他对她的心意一如既往,妙莺没有做错任何事。
然而妙莺还是自尽了,安于知道,是那个孩子彻底打消了她求生的念想,她是那么善良真诚的人,她一定是不想这个孩子来到人间受苦,因为她不会爱他。
“妙莺死后,霍家三少就没了兴致,将她的尸首扔了出来,我把她葬在了她最喜欢的那棵树下,想着哪怕穷极一生也定要让害死她的人付出代价,却遇见了淮西王。”
安于冲到宁宴面前的时候根本不抱希望,但他想着哪怕被打断另一条腿也要试一试,这世上,恐怕就只有他还在乎妙莺的冤屈,不管有没有用,他都要去做。
没想到淮西王耐心地听完了他的诉说,没有将他打出去,而是让人去查了这件事。
后来,他听说霍家闹了邪祟,说是有女子和婴孩的哭声,他本能地觉得是淮西王所为。
他站在街角看到霍家遮遮掩掩地请人去家中驱邪,又看到霍三少被人拘着从家中带走,那个轻蔑地将妙莺的尸首扔在地上,不屑地说她不识抬举的恶人,被绑着手,低下了头颅。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样的说法不过是用来标榜的,不会有人傻到真的去相信,安于想着,霍三少大约也就是被关些日子,霍家再打点打点,便能从轻发落,轻轻揭过,毕竟死的,只是一个歌女,一个让人寻欢作乐的玩意。
第812章 太可惜
霍家也是这么想的,霍三被抓起来之后也没见他们多着急,淮西王想要摆一摆架子那就让他过过瘾,他难道还真能为了个歌女把霍家得罪死了?
但宁宴是真能,他闭门谢客的那几日,霍三强抢害死妙莺证据确凿,判了绞刑,且立即执行,连给霍家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行刑那日,安于拖着断腿去看了,霍三脸上终于出现了惊慌失措的绝望表情,似是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样,他不过是弄死了个歌女,这算什么?怎么就要赔命了!
霍家来了人大闹刑场,他们也不懂怎么就莫名其妙要闹到绞刑,太荒谬了,他们要见淮西王,要问个明白!不然,就连他们一块儿杀了!
这事儿,宁宴也敢,有胆子闹刑场,被杀也是理所当然,他可不会惯着。
霍家死了一个,伤了好几个,张狂的气焰被镇压住,他们才知道,淮西王是真的没有将他们霍家放在眼里!敢闹他就敢杀,正好杀鸡儆猴,他根本不在乎。
霍三就那么死了,死得彻彻底底,安于睁着眼睛不肯闭上,他要将霍三死的样子牢牢地刻在心里,等自己死后若是能见到妙莺,才能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后来他又见过淮西王一次,感激他的公正不阿,淮西王却只说,他不是天生明公正义的人,不过是因为心爱的女子善良心软,见不得世间不公的事,想讨她欢心而已。
也是,淮西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邪性气质,瞧着与正气凛然相差挺多,安于才明白,霍三的罪有应得,是沾了王妃的光。
所以今日他无意间见到白卿卿从王府里出来,就想过来偷偷磕个头,感谢她。
“谢我做什么,你该谢谢你自己,若非你的坚持,妙莺姑娘的事或许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揭过,害人的人也会逍遥法外,是你将恶人绳之以法,妙莺能有你这个知己,是她的福气。”
安于红了眼眶,垂在膝上的手微微颤抖,可是,妙莺已经不在人世,他能做的,终究就只有这么一点。
目送安于离开,白卿卿久久陷在遗憾的情绪里,“太可惜了,这样一对有情人,却天人永隔,那个霍三实在可恶至极!”
不过听起来,霍家闹邪祟的传言似乎是宁宴让人做的?他上次可没说。
白卿卿回去等见到宁宴之后问了,宁宴漂亮的凤眼眨巴眨巴,“咦?我没说吗?哦,那可能是忘了,光顾着安慰你让你别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