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洋！你怎么了？”
    “阿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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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章
    刺鼻的消毒水弥漫在整个房间。
    冰冷的机械发出喑哑生涩的运作声音,似乎要将人的血肉深深搅碎。
    仿佛回到了那个残酷寒凉的研究院，半夜骤然响起的撕心裂肺，逐渐变至绝望空洞的眼神。
    研究员表面上的抚慰笑容,背面后的残忍宰割。
    少年一直知道,那是是猎人对羊羔临死前的虚伪祷告,弥补着内心一种名为“愧疚”的廉价东西。
    白发少年缓缓睁开眼睛，房间里的高科技机械放眼皆是,有那么一瞬间，少年以为他又回到了那个人间炼狱。
    一种莫名的恐惧逐渐涌上心头,他布满针孔的手指微微蜷缩。
    虽然曾无数次想要逃出组织，但是他总是很没用，他跑不过擦肩而过的子弹，反抗不了高大看守的压制，逃不掉逃跑后的毒打……
    他并不快乐,甚至非常痛苦，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
    无数痛苦砌成的麻木是他最后的伪装，笑容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谎言。
    如果装傻充愣能一直幸福下去的话，他想要一直做个傻子，至少也曾经幸福过……
    雾原洋微微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准确熟练地找到那个最为标准的弧度。
    “阿洋，你醒了！”不远处在试验台上调制化学药剂的女孩惊喜地喊道。
    “志保，我好感动，你竟然一直在等我醒来。”还是熟悉的搞怪语调，少年笑着看向朝自己走来的灰原哀,压下了胸腔里隐隐的抽痛。
    “听你这语调，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灰原哀缓缓舒了一口气,并将雾原洋快滴尽的营养液点滴更换了。
    “这次绝对只是个意外！”雾原洋语气有些激动，随后他眼珠子狡黠地转了一圈，“我觉得是昴先生的土豆炖牛肉分量太少，把我给饿晕了，我严肃申请添加伙食分量！”
    “这我不敢保证，但我可以保证的是你在这两天，是绝对见不到土豆炖牛肉的，但没有关系，还有美味的白粥和营养液陪着你。”灰原哀好笑地戳了戳少年的脑门，有些恶趣味地开玩笑道。
    “志保！我难道不是你爱的那个小甜甜的吗？原来爱是会消失的吗？”雾原洋有些幽怨地看着逐渐走远的灰原哀。
    “你就在那别乱动，把那些针头插进去很麻烦的，而且会出血的！”看着少年想要下床跟她抗议，灰原哀连忙出言阻止，“我就看看检查报告，等会就过去。”
    看着自己幼驯染生龙活虎的样子，灰原哀觉得检查报告应该没什么大问题，顶多会提醒她要注意营养不良的问题。
    唔……之后拿土豆炖牛肉多补补就行，只是要辛苦某位fbi王牌搜查官了，灰原哀有些腹黑地想到。
    女孩轻轻哼着姐姐儿时教给他们的小调，熟练地将实验报告从仪器中取出，缓缓展开在试验台的桌面上。
    白发少年发现女孩哼的是他熟悉的小调，于是他轻轻闭上眼睛，也应和着灰原哀的旋律哼唱起来。
    突然，女孩的声音戛然而止，少年有些奇怪地睁开眼，看着不远处的灰原哀。
    颤抖的双手执着拿一张薄薄的检查报告，溢满惊慌的眼睛没有了之前的愉悦淡定，女孩愣愣地定在原地，盯着手中的报告沉默不言。
    这个反应……雾原洋的胸口猛地抽痛了一瞬，他不禁闷哼出声，但紧紧盯着报告的女孩并没有注意到少年的异样。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雾原洋悄悄拔掉了手背上的数个针头，没有理会逆流而出的血液，在苍白的手上肆意蜿蜒。
    少年光着脚走到有些冰凉的地板上，消瘦的脚踝透出隐隐发黑的血管，他缓缓走到女孩面前，并轻轻抽走的她手里的检查报告。
    澄澈的浅蓝色双眼并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扫过最后一行的检查结果：受检查者预计只有两个月的存活时长……果然，少年的薄唇微微抿起。
    察觉到实验报告被少年拿过去，灰原哀急忙想在他看之前，从少年手里抢回这份“死亡通告”。
    雾原洋凭借着身高的优势，将报告举至女孩触及不到的位置。
    少年轻轻将一根手指抵在嘴唇上，微微笑着，似乎被下发死亡通告的人并不是他，“嘘，志保要记得保密哦，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呢。”
    少年在灰原哀不解的眼神下，将手中的实验报告折成了一个小巧的纸飞机，他走到窗台前，闭上眼感受着沿海风咸咸的气息。
    迎着清早的晨光，白发少年的皮肤映成了几乎透明的颜色，似乎一阵略急的风就能把清瘦的他直接吹走。
    雾原空对着纸飞机头轻轻哈了一口气，便顺着风将手中的纸飞机送了出去，少年许愿道：“希望海风可以将纸飞机送到我没去过的大海……”
    “志保，我不太熟悉这，能不能带我出去逛逛。”少年转过身浅浅笑道，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都只是他们之间的秘密罢了。
    灰原哀别过头不去看雾原洋，她闷闷地说道：“你让柯南带你去逛，我要留在家配制药剂，好让你活久一点。”
    少年听到女孩的话后愣住了片刻，缓缓走到她面前蹲下，他用双手捧着女孩的脸并将其摆正，少年直直看进女孩的眼睛，“那我这条小命，以后就靠志保吊着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