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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先生 第69节

      在外人看来,lyrisa小姐曾经跟着先生出席各种各样的场合,但最后却嫁给了坎爷。
    而跟这个女人同时有联系的两个男人,却能不计前嫌地依旧一起合作。
    情人对他们来说,是在利益之后的东西。
    是随时可以丢弃,可以置换的东西,所以他们上不了所谓的他们的高层桌。
    只有利益一致,互为捆绑的主体才能坐在一起。
    这就是这里的规矩。
    佟闻漓竟然还天真地认为她不跟他坐在一起是一件好事情,为她的坚持获得的胜利而高兴。
    但事实上,那就是本该属于她在的位置。
    她和那些鲜活、年轻,穿着漂亮的姑娘一起坐在那个叫做“情人儿”的桌子上,接受这些不因为他们自己而是因为他们跟着的人获得的灯光。
    这让看似淡定的她嚼着没什么味道的饭菜,即便她感受到了人群中频频寻找她的目光,她也不敢抬头去看。
    她不应该拿什么手包的,她应该带上自己的随身听,躲在他的车里背法语单词,等他沾着酒局的香水味回来就好。
    她也不该跟他并驾齐驱地进来,接受所有人的审视和考量,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挖苦和讽刺。
    倒不是因为那个黄小姐的一番话,而是这些时光以来,他给的那些关怀和温柔的确让她患得患失。她知道那是因为他们之间巨大的身份地位导致的,那是他们所有的经历导致的。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摄取的元素不一样,那导致了他们并不能成为平等的人。比如他能从容不迫地与人交际应酬,而她会因为别人一句戳破幻境的真相惴惴不安。
    她其实知道他们不能长久的。
    很早就知道的。
    她在虚虚实实的酒场里举着杯子听着金金介绍坐在那儿的人,仰头跟大家笑成一片。
    混乱之中,手中的杯子却被夺下。
    佟闻漓怔怔地看着眼前出现的人。
    “找一圈了没找到,真坐这儿了?”他扣了她的杯子,不由分说地牵过她的手把她从那个桌子上拉走:“跟我走。”
    “先生——”她跟在他身后,直到被他拉到大厅最中间的那个主餐桌上,那儿做了一圈商会的大佬。
    他抬抬手,原先坐在身边的人自觉地让起一个位置来。
    一直在那儿谈论的人见到先生带了个女人过来,纷纷抬头。
    年会的高层桌哪怕是家属都上不了的,黄西昔因为在商会里也有也有股份,才跟着坎爷坐在了那儿。
    “先生——您这是?”
    坐在那一边的坎爷微微不悦。
    先生却自顾自地安排佟闻漓坐下,让人给她添置了一对碗筷,掀着眼皮像是给个交代:
    “我家小朋友年纪小不懂礼貌,怕冲撞了谁后让人笑话,坐我身边,我好照看管教。”
    他这话看上去礼貌,实则轻飘飘敷衍人。
    “这——”
    他不再给对面的人有话可说的间隙了,只是微微侧头,对佟闻漓说:“虾吃不吃,给你剥一只。”
    佟闻漓看着一圈看过来神色各异的人,点了点头。
    于是他伸手,把那盘虾转到自己面前,还真从里面捞了一只,在那儿慢条斯理地拆着。
    那动作不像是窘迫地拆一只虾,反倒故意地让人瞧着他的张扬跋扈。
    黄西昔见到先生把人带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忍不了了,这会看他连自个哥哥的面子都不给,一定要带这个女人入上座,她虽从来惧怕他但仗着那商会从来都有规矩却也没有忍住:“先生——您这样不合规矩。”
    “规矩?”他掀开眼皮,把剥好的虾放在佟闻漓的碗里,“听说黄小姐倒是讲究规矩,尤其我刚知道您这对门当户对很有研究。”
    “那我倒是想问问——”他剥好了后,放到佟闻漓的碗里,在那儿用湿巾擦着手,慢悠悠地问到:
    “我和你哥,当的是哪个门,对的是哪个户?”
    第52章 沉沦(感谢狗妹女士深水加更)
    “我和你哥, 当的是哪个门,对的是哪个户?”
    先生这话说的很直接,就差没有只说你又算是哪根葱, 这儿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他话里明里暗里还点破黄西昔对自己的那点遐想。
    黄西昔脸上挂不住了,她哪有这么被摆过面子,一时间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地用手在桌子下面掐着他哥。
    坐在那儿的坎爷见先生脸上已经开始不悦了, 即便他心里也对他刚刚明里就不把他当放在眼里的话不舒服,但他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在这个节骨眼上惹先生不高兴。于是他抬起手里的雪茄, 斜着眼训斥自己的妹妹:“西昔, 阿漓小姐是先生府上的贵宾, 又帮着商会做了两天的慈善活动,坐这一桌自然无可厚非,你不识大体了。”
    黄西昔还想说些什么,他哥乜了她一眼。
    黄西昔跋扈的原因是受她哥哥照拂, 但她也从来害怕她哥哥不给她撑腰, 这会,她哥哥眼里的警告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黄西昔只能眼见着黄坎在那儿赔不是:“小妹不懂事, 冲撞了阿漓小姐。”
    佟闻漓本想给个面子也就让这事过了,但一旁的男人却像是还没有翻篇。
    “要是冲撞了也就还好说。”他又剥了一个虾放到佟闻漓的碗里,“就别有什么误会,坎爷——”
    他掀开眼皮看他,越南语说的轻飘飘的:“您知道的, 我看阿漓比商会还重。”
    他这话一出, 就连佟闻漓在内的一群人都惊讶了。
    这什么意思?
    商会能有今天这样的地位, 的确仰仗先生当年力排万难, 但商会成员众多,各自之间利益关系渗透, 本地商人虽有不悦但忌惮先生手段,只是也不是他自大到能用存亡和这么多人利益来威胁他们的。
    即便是再不接触商会事情的佟闻漓这会也能转过神来,这是商会的年关宴会,他轻飘飘地把商会和她比了个高低,这不是打整个商会的脸嘛,底下的人见到他这样,还能服气与他吗?
    佟闻漓轻轻地在桌子底下扯了扯他的西装裤,含糊不清地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话说到:“先生——”
    他却在桌子底下伸过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用中文跟她说到:“我带你来是让你来吃饭的,不是叫你来吃一肚子委屈的,今天这事不说明了,外头的人指不定认为商会姓黄了。”
    佟闻漓明白了,他不仅是在给她正名,也是在肃清商会的风气。
    黄坎的脸色僵在那儿,坐在那儿的高管也面面相觑,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怎么,听先生这话,总有一种敲打他们的感觉,该不会是他们私下里谋划的事被他知道了吧。
    不可能的,那事做的滴水不漏。
    几个心思深沉的老狐狸这会儿把眼神对准了坐在那儿脸色阴沉的坎爷。
    坎爷这二把手早就当得不爽了,对外扛着担子,对内却没有最高的决定权,观棋者早就知道商会里头的暗流涌动,先生是试探和威胁,坎爷手里当然也有先生想要的东西。这种时候,要不要借势发挥就是一念之间的事情了。
    坎烟灭了手里的烟,皮笑肉不笑地拖长了尾音:先生,您这话——
    他话还没说完,身上就落了一件外套。
    大伙抬头,只见重施粉黛的lyrisa出现了,她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窈窕的束身礼服,温柔地把带来的那件外套套在那个男人身上,俯身说了一句:“坎爷,夜间凉,您把外套落家里了。”
    她的出现阻止了黄坎要说的那些话,好像及时的避免了一场一触即发的战火。
    佟闻漓见那个叫坎爷的人面对夫人的嘘寒问暖,脸上一点动容的表情都没有,只是僵硬地在那儿沉着个脸。
    佟闻漓见lyrisa默默地站在他身边,给他点烟倒酒。
    “谁让你来的,这是什么地方。”他压低着声音训斥她。
    lyrisa却一点表情都没有,依旧在那儿端庄大气地笑着,给他倒好酒后,退到一边。
    佟闻漓觉得原先萦绕在两个男人身边那种剑拔弩张突然就变成了坎爷和lyrisa之间的无声撕裂。
    先生却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只是在那儿给佟闻漓剥着虾。
    佟闻漓用手盖着碗子,在那儿小声说:“先生,我吃不下了。”
    “才几只就吃不下了。”他像是嫌弃她胃口小,但到底没有再给她剥了,在那儿用湿毛巾擦着手。
    一桌人谁都不敢说话,他却还旁若无人似地给她倒了浅浅的半杯香槟。
    “要不说,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呢。”坎爷重新倒了根雪茄烟出来。
    佟闻漓把目光抬起来。
    他抽雪茄用的是点火器,先生从来用的都是沉香木引的燃。
    lyrisa自觉地把点火器拿过来。
    伴随火焰两寸的迸射后,空气中形成一种焦灼的味道。
    空气分子被灼烧后躁动跳跃,这让佟闻漓想起西贡四十多度的夏天,日头干烤得人焦虑又紧张。
    坎爷四肢展开深吸一口烟,幽幽地说道:“先生不亏是西方国家长起来的,披了这么多年的洋皮,当洋狗当得把洋人那点东西都学得一分不差,绅士起来,的确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招架得住。”
    众人深吸一口气。
    下一秒,他拿起那雪茄塞到自己面前的香槟杯里,随着那烟掉落后发出的呲呲声后,他一把把衣着光鲜妆容完整的lyrisa压在酒桌上。
    邻桌胆小的女士惊呼一声,
    面前的人却揿着lyrisa的脖颈,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是不是也让你魂牵梦绕两年了还不能忘记!”
    酒桌上顿时碗筷汤渍四溅,场面狼狈又不堪,就连黄西昔都被吓了一跳,连忙过来阻止他哥。
    她哥这会青筋迸裂,手上使足了力道。
    场面非常混乱。
    佟闻漓在那儿听得七上八下,她听到坎爷说先生是披着洋皮的洋狗。
    她担忧地看过去,却见身边的人依旧不动神色,晃着酒杯在那儿品着酒,在周围鸡飞狗跳的闹剧中只是轻飘飘地说:
    “坎爷,拿女人撒气,窝囊。”
    *
    那晚的宴会结束地很不顺利。
    先生后来让finger先带着佟闻漓回了车里,年终的账目出了,几个高层还得把账分了。
    想必那又是一场风云。
    佟闻漓在车里等了许久,先生才回来。
    人一回来,佟闻漓就紧张地盯着他。但披着夜色开门进来的人他却只是把那些鸡飞狗跳关在门外,一脸轻松地问她,晚上有没有吃饱,要不要去宵夜,市中心新开了一家老广啫啫锅,一到晚上烟火缭绕香的不行。
    佟闻漓摇摇头,着急地问:“先生,那个坎爷,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他摸了摸一脸凝重的佟闻漓,笑着说:“能怎么样,他没我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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