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云霄，程炤回来了！
    泽安，维泽公学。
    “嘶——”少年低下昂起的头，先是看见尹曜辰的那张脸，后又看见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一闪而过。
    脸的主人慌忙转身，正向他行一个标准的鞠躬礼，“对不起！”
    “没事，苏沉商同学。”少年一边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一边朝尹曜辰挑了一下眉。
    湛蓝色眼底丝毫没有打断别人告白的愧疚，有种吃到八卦的暗喜。
    听到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苏沉商抬起头来想和说话的人解释可以用英文。
    但在看清楚被撞少年样貌时，她内心一惊，眼睛瞪大几秒，急忙绕过他飞奔跑向楼梯。
    程炤——阿彦！你是个叛徒！！！苏沉商跑进楼梯口，一边大步跨上楼梯，一边回头瞄了一眼外头，心中不断暗骂。
    她舔了一下嘴唇，一次跨上两档台阶，心中尖叫：云霄！糟糕！程炤他回来了！
    另一边，只见留在原地，看向楼梯口的少年是一副混血长相，身形高大且健硕，小麦色肌肤被衬衫包裹住。
    但他又十分叛逆，短袖衬衫不好好穿，袖口被卷到靠近肩膀处，扣子全部解开，露出里面的白色无袖T恤。
    他拎着书包的右手，手掌到手腕都绑着绷带，上头还沁出点点血迹，活脱脱一副刚打完架回来的模样。
    “程炤。”尹曜辰将视线从苏沉商逃进去的楼梯口收回，移到少年身上。
    他率先伸出手，友好地打招呼，似乎两人认识许久，“好久不见，欢迎回国。”
    程炤把头转回，几缕调皮的金发从帽子里逃出，耷拉在饱满的额头上。
    两道棕黑色的野生眉放松，下方是一双湛蓝色欧美眼，此时眼中闪烁着笑意。
    鼻梁又高又长，鼻翼宽大，典型的罗马鼻导致人中微平，上薄唇含着棒棒糖，使得整张脸看上去更加深邃且棱角分明。
    程炤将口中棒棒糖从左侧移到右侧，眼神戏谑，“两年不见，纯情BOY，你和她？”
    听到他这么问，尹曜辰没有回答，得体的笑容挂在脸上，眼底却划过一丝失落。
    “看样子，你还没成功？”程炤回头，瞥了一眼苏沉商离开的方向。
    随即，他回握上尹曜辰的手，“那我再次介绍一下，我是程炤，也将是你的情敌。”
    “她是阿沉，苏沉商。”尹曜辰面上的笑容逐渐加深，握住程炤的手掌力道不断加大。
    他出言提醒，“不是黎安霄，希望你不会再次把她认错成安霄，炤。”
    程炤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再次回头看向楼梯口，“万一还像小时候一样。”
    “你说呢，曜？”
    “你是让我在这里揍你吗？”
    “我们俩在这里打起来，这回可没有人来保你，说不定，还会有人参与进来和我一起揍你，曜。”
    “谁先倒下还不一定，炤。”
    “要试一试吗？”
    “要注重外表，狼狈的样子可不能参加开学典礼。”
    “等我的手康复，清哥他们怕是已经跃跃欲试。”
    “我们已经约好，等阿沉军训完成，我会让他们完成梦想。”
    “哦吼，需要我助攻吗？”
    “不用，你自己都大难临头，管好你自己再说。”
    两人就这么站在过道中，各自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说着相熟的话语，互相握手。
    但他们相握的手掌，力道却在一点点加大，甚至能在手背上看到浮现出来的青筋。
    午休还没有结束，高一（1）班的教室内只有少数学生。
    黎安霄咬着水杯吸管，手指拨弄杯盖，心不在焉地盯着门口。
    苏沉商快步跑进教室，嘴里还在大口喘气，就迫不及待地转头回望身后。
    “你后面是有狗在追你吗？”黎安霄回过神，无语地看向慌忙跑进教室的苏沉商。
    苏沉商坐在位置上，双手叉腰，喘着粗气回答，“差...差不多。”
    “你看起来有什么事，难道...”黎安霄以为她事成，开心地转过身，双手互相搓动，准备聆听八卦。
    “我...”苏沉商舔了舔干渴的唇，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黎安霄疑惑地问：“没成功？”
    苏沉商摇了摇头，连忙跟上又摆了摆手，“我压根说不出口，没准备好。”
    黎安霄追问：“那你这么着急上来干什么？”
    “我...”苏沉商与黎安霄对视一眼，烦躁地轻啧一声，彻底把黎安霄搞晕。
    黎安霄看着她的样子，手肘靠在桌面上，手指在空中虚捞空气，开始扮演起解忧大师，“你是有什么烦恼？”
    “我...”苏沉商再次欲言又止。
    “既然有不如把你的烦恼说出来，我们一起分享分享？”黎安霄的神色认真，似乎她已经经历了很多回。
    “我！”苏沉商张了张嘴，与黎安霄对视一眼，还是把话憋回去，仿佛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只是一瞬，她又把头转正，目光看向出现在教室门口的人影。
    反戴鸭舌帽的少年被黑发少年拖住，黑发少年很激动，两人拥抱在一起。
    苏沉商急忙把视线收回，对着黎安霄说：“你要大难临头了。”
    黎安霄听到她的话，不禁挑了一下眉，“大难临头？怎么说？”
    “云霄，你还记得程炤吗？”
    “嗯？他是谁？我们班的吗？”
    “云霄，我没开玩笑，你还记得程炤吗？”
    “我也没开玩笑，程炤是谁？”
    “程爷爷的孙子，程家程炤。”
    “不记得，他是谁？我们认识？”
    苏沉商看着眼神透露出疑惑的黎安霄，似乎她真的不记得，“你真的不记得？”
    黎安霄看了一眼手机，顺势转移话题，“所以你现在有什么烦恼吗？午休快要结束了。”
    苏沉商用力地点头，“有。”
    “请说出你的烦恼。”
    “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云霄。”
    “那个很难，我不干。”
    “求求你了，我的好云霄~”
    “不干。”
    “好云霄，帮我一次，你开价。”
    “我开价？”
    “对，你开价。”
    “那我可以考虑一下。”
    “快考虑，那件事对我很重要。”
    思索片刻，黎安霄平静地向苏沉商伸出手，语气漠然，“一次8000。”
    苏沉商没好气地把黎安霄的手拍开，“价格怎么越来越贵了。”
    “一直都是这个价，沉幺。”黎安霄毫不在意，又把手伸向苏沉商，内心却在因为即将大赚特赚而忍不住开始偷笑。
    她看向正在思考的苏沉商，平静地继续说：“你知道的，这件事成本很高，清哥和阿彦他俩知道，我肯定会被训。”
    “嗯。”苏沉商应了一句，脑子里飞速计算着这件事所需的成本。
    得出花钱消灾不亏的结论后，她爽快地把手放到黎安霄手心，“成交！手机转你！”
    黎安霄握住她的手，两人算是达成约定，“成交，请你给我详细讲述一下你的方案。”
    另一侧，程炤被苏承彦勾搭着背踏进教室，目光一下子就停留在黎安霄身上。
    那双湛蓝色眼瞳里一下子就泛起眷恋和思念，内心狂喊：“姐姐——”
    身旁的苏承彦松开程炤，手猛拍他的肩膀，语调开心到飞起，“你回来，我的苦日子终于结束了！结束了！哦——yeah！”
    “这段时间多谢。”程炤语调温柔且诚恳，道完谢，大步离开苏承彦身边。
    他的步伐很急，但走到黎安霄课桌不远处时，却放慢了步伐，目光炙热地注视着正与苏沉商交谈的侧颜。
    苏沉商抬起头，刚准备拿桌上的水，恰好看见程炤，“程...”
    程炤使了一个眼色提示苏沉商闭嘴，显然是想给黎安霄一个惊喜。
    苏沉商镇定地拿过水瓶，迅速低下头，尴尬地咳嗽两声，似乎在提醒什么人。
    自从苏沉商咳嗽后，黎安霄总感觉不自在，有一股熟悉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抬起头，缓慢转过身，正好与停下来的程炤视线相交。
    逆光站定的中德混血少年，目光中充满眷恋与柔情。
    黎安霄看清少年长相，躯体明显一怔，手紧紧地握成拳。
    “同学，有事？”黎安霄镇定问。
    “姐...”程炤想喊昵称，但听到黎安霄给出的称呼后还是改口，“没有，同学。”
    他抬起手，想要触碰黎安霄消瘦的脸庞，伸到一半却临时改变为摸自己脑袋，“同学，我只是想问下我的座位在哪里？”
    黎安霄指向身后空位回答，“你的位置在我身后。”
    “谢谢。”程炤向黎安霄道谢，脚步却停留在原地，不肯往前走一步。
    “不客气。”黎安霄应了一声，便将视线收回，把手探进桌子里，似乎要找什么东西，“沉幺，你看到我的水杯了吗？”
    “呃...”苏沉商看向明显呆住的程炤，又看向假装忙碌的黎安霄，最后与苏承彦对视一眼才回答，“没有。”
    黎安霄似乎很烦躁，或许是因为光源完全被程炤高大的身形挡住，使得她看不清抽屉内部。
    她略带抱怨的啧了一声，抬起头看向他，“你能走开吗？你长太高挡住光了，弟...L，不，程同学。”
    程炤眸光微动，若有所思地走到黎安霄身后，缓缓拉开椅子。
    前方，黎安霄还在演绎找东西的举动，纤瘦的身形遮挡不住课桌，空荡荡的抽屉倒映在程炤眼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