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肉文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225章

      “那便好,那便好,”荀旖连连说着,又长叹了一声,“我是真的不喜欢战争。”
    “我也不喜欢,”李琳琅说着,神色黯然了些,“打来打去,受苦的都是老百姓。只希望,这一次,能快点结束吧。”
    “还好有素霜姐姐,”荀旖轻声说着,“还好她搞来了地图,不然,还不知道要拖多久呢。”她说着,又忙问:“素霜姐姐呢?她应该是去救杨姑娘了吧?杨姑娘呢?”
    李琳琅闻言,神情忽然不自在起来。荀旖见了,顿觉不对,忙坐直低头问着:“她怎样了?杨姑娘怎样了?”
    李琳琅微微侧过头去,回答着:“杨姑娘……回不来了。”
    荀旖在御花园的假山下找到素霜时,她正在借酒浇愁。这是荀旖第一次看见素霜这般失态的模样,也是她第一次这般强烈地感受到素霜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即使这情感,已经是她极力克制过的了。
    天已经黑了,御花园里空无一人。荀旖沿着石子路,走上前去,唤了一句:“素霜姐姐。”她说着,低下头:“节哀。”
    “呵,你也听说了?”素霜苦笑一声,又摆了摆手,“我没有悲哀。她好容易解脱了,我悲哀什么?”
    荀旖愣了愣,只听素霜咬牙说道:“我是……恨!”
    素霜显然已有了些醉意,她看着荀旖,好容易摇摇晃晃地扶着假山石站稳,手里的酒壶却掉了下来,“咣当”一声,在石子地上摔成了碎片。碎瓷倒映着月光,映在素霜的面颊上,她的面孔也斑驳了几分。
    “我恨我自己,”说这话时,素霜双眼通红,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为什么,我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带她走,我为什么听了她的鬼话!我早知道她疯起来会连命都不顾,可我为什么还是听了她的话!”
    她说着,狠狠一拳挥在石头上,借此强忍着眼中的泪。她哽咽了一下,又抬头看着天上那一轮明月。“涵真道长,”她似乎冷静了许多,“若你当日让我杀了她,就好了。”
    不至于救了她,却又让她多受了这许多年的苦。素霜想着,心中苦涩。虽然她知道,若再来一次,她多半也是不会下手的。不论荀旖当时是否在她身边,她都会不忍的。
    荀旖知道,这是气话。
    “涵真道长,你早些回去休息吧。”素霜说着,转过身去,便要离开。
    “素霜姐姐,”荀旖忙又叫住了她,问着,“杨姑娘,葬在何处?”
    “你想去祭拜她吗?”素霜微微侧头问着,又说道:“她葬在城外的荒山上。当时有追兵,天气炎热,我没有办法,只能寻了张破席,将她草草埋葬……连个碑都没来得及立。涵真道长,她的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
    素霜说着,抬脚便走,逃一般的远离了荀旖的目光。虽然她极力加快了脚步,可她的步伐依旧沉重,她的背影依旧难掩她的失魂落魄……顾不得了,什么都顾不得了。往日的小心谨慎,在那人死在自己背上的时候,便荡然无存了。
    荀旖看着素霜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不禁又心口一阵钝痛。她想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回去,去寻在外等候的小桃,可一股凉意却由心脏而出,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她忽然间只觉得自己好像动也动不得,浑身一软,便一下子跌倒在地,一个没忍不住,猛然吐出了一口血来。
    “怎会如此……”荀旖看着地上那一滩血,心中却只想着素霜方才的话,“杨姑娘……”
    小桃在不远处听着,觉得这边动静不对,忙循声赶来。只见荀旖倒在地上,嘴边还有丝丝血迹,身上连一点儿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小姐!”小桃忙唤了一声,赶忙上前将她搀扶起来。
    “小姐,我们回去就请太医。”小桃说着,竟忍不住想哭。
    “没事的,没事的,”荀旖却摆了摆手,她失神地望着前方,口中却还应付着小桃,“我吃上几碗药,就没事了。这几日,没怎么吃药。”她说着,顿了一下,又嘱咐着:“小桃,别告诉她……”
    她说到此处,握了握拳。在沉沉暮色之下,她只拖着这即将破碎的身躯,勉力向前行着。“别告诉她,”她口中止不住地喃喃,“别告诉她……”
    乌云蔽月,皎洁的月光黯淡了几分,她的影子也随之模糊起来。影子好像也会累,只疲惫地跟在这身躯之后,悠悠地拖了长长的一条。
    第二日,荀旖没能去拜见杨太后。她又病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女医严芳来看过了,只说她是身体虚乏、气血不足,其余的,竟是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李琳琅心中焦急,却也没有办法陪在她身边,只能央了素霜来陪伴。正好,素霜也需要一个安静的所在,远离这世间纷扰。
    有了素霜陪伴,李琳琅也放心了些。她实在是抽不开身,来看了荀旖一眼,便又忙回了宸安殿,去处理那些朝政杂事。
    荀旖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她只觉浑身疼痛无比。每一寸肌肉、每一块骨血,都渗着凉意,隐隐作痛。
    “你该走了。”那人背对着她,自顾自地穿衣。眼前这人身上分明还留着亲密的印记,可说出的话却是这样冰冷无情。
    “我不能多留一会儿吗?”荀旖觉得有些卑微,但她不在乎。
    “留?”那人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不由得轻笑了一声,“这里本来就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我之间,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