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后来才知道那个男人在国内有妻儿，甚至在他们在一起的第二年，那个男人在国内的妻子还生了二胎。”
    “所以......”陆言有了不太好的猜想，柳怀瑾的死不是意外？
    可黄嘉舒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三观更炸裂：“你舅舅是一个很骄傲的人，知道这件事后就去找男人准备说清楚，却发现，那个男人竟然还跟别的男人乱搞。”
    她看了陆言一眼，狠了狠心，将话说的更直白了些：“你舅舅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是承受的一方，而那个男人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是。”
    柳怀瑾怎么可能受得了，他愤怒于被欺骗的同时，也愤怒于自己识人不清，不听父母的劝告。
    全心全意交付出去的真心，在别人眼里不过一滩烂泥。
    这个打击不是刚懂情爱的人受得了的，而这还不是真正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真正让他萌生自杀念头的是那个男人将他耗时两年半写的论文偷去，发表在了医学界极具权威的刊物上。
    在他眼里的矢志不渝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一场利用而已。
    “他将这些事告诉发到你妈妈的邮箱后，就拉着那个男人同归于尽了。”他在男人开车送他去机场的高速路上，故意抢夺方向盘，连车带人冲破防护栏，坠入滚滚大江。
    直到如今说到这件事，黄嘉舒心情依旧很沉重。
    “你舅舅的离世，对你外公外婆甚至你妈妈的打击都很大。你外公那个时候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听闻你舅舅去世的消息后，没多久也走了。”
    陆言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些不太合适，但他还是对黄嘉舒道：“黄姨，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不是我舅舅，我喜欢的那个人也不是我舅舅遇到的那个男人。总不能因为那个男人不做人，就否定所有的同性恋吧。”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你外婆和你妈妈又何尝不明白，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黄嘉舒叹息道：“那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亲人，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什么道理都是道理。但发生在自己身上之后，那些道理便不一定行得通了。”
    “言言，你好不容易才被找回来，你妈妈和你外婆终于有值得开心的事情了。你外婆已经在处理国外的产业，准备等你妈妈忙完就彻底搬回国内。”
    “她到现在都只敢和你发消息，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陆言点了点头，他知道，因为他和柳怀瑾长得很像，他外婆“近乡情怯”，不敢见他。
    “她一直觉得是她这个当母亲的不够坚定，当初就觉得那个男人不是好人，却还是由着儿子去了。”
    黄嘉舒看着陆言那张和柳怀瑾有几分相像的脸，说：“这些年她一直活在悔恨当中，既觉得自己当初应该更坚定一点，也觉得自己对儿子的关心不够，才让儿子在绝望的时候，不是选择回家，而是选择了那样一条不归路。”
    黄嘉舒说到这儿，陆言彻底了然，为什么黄嘉舒会说，他爸妈那关过不了。
    他爸那儿可能还好，他妈和他外婆，怕是已经有了心病。
    “可是黄姨，同性恋是天生的，这不是改不改的问题。如果他们要坚决反对我和男人在一起，那我这辈子就只剩下单身这一条可走。”
    无论如何，他不能去欺骗无辜的女孩子，他注定是不会结婚生子的。
    第78章 后妈难当
    “我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这条路会很难走，暂且不说世俗的眼光，单是你爸妈那儿你就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黄嘉舒实在不想看到他们因为这件事闹得不愉快。
    有喜欢的人是好事，既是好事就别再变成悲剧。
    不知道为什么，陆言忽然就想到了陆少城，想到了他在车上看自己的眼神，想到了他说的那句“他们的恩情我辜负不了”。
    “黄姨，这些事我哥知道吗？”
    黄嘉舒点了点头：“知道，不仅知道。你爸还专门找他谈过。”
    陆少城一直不谈恋爱，不交女朋友，陆楚天就担心过，他会不会是喜欢男人。他明确告诉过陆少城，他们不歧视同性恋，但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是同性恋。
    “所以，我哥一直很清楚，他不能喜欢男人，也不能和男人在一起，对吗？”
    黄嘉舒不明白陆言为何突然提到陆少城，但还是回答道：“是。”
    陆言沉默地盯着他放在书桌上的那枚纯金镂空的银杏叶书签，那是他去公司上课的第一天，陆少城送给他的。
    他还记得那天清晨，他打着哈欠下楼吃饭，准备出门的陆少城站在楼下，一身浅灰色西装，比他惯常穿的黑色和蓝色更显柔和与内敛。
    他就那么站在那儿，微仰着头看着从楼梯上走下来的陆言，眼眸里是屋顶水晶灯莹亮的光。
    光影似乎也对他格外偏爱，落在他身上如春风和煦，寒雪消融，衬得陆少城整个人都变得格外温柔。
    而在那抹浅浅温柔之下，竟让陆言窥探出了两分难以言喻的宽纵。
    以至于他每朝陆少城走近一步，心跳就快上一分，等他站在陆少城面前，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快要跳出胸腔的心才逐渐平复下来。
    “送你的。”陆少城将礼盒送到陆言面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因着他这句话，陆言才忘了去探究自己方才心跳如擂的奇怪反应。可现在想来，他当时的反应，不就是心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