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归恢复了一点力气，说：“我就是晕了一下，离死还远吧？你那么盼着我死？”
    “你突然晕倒，又流了好多血，我当然以为……”
    “流血？”楚君归这时身体上的麻木渐渐消失，发觉后背上有多个小伤口，几个伤口里还嵌着指挥官的鳞片。所有伤口都处于松驰状态，没有收缩血管，也没有加速血肉生长，应该是楚君归意识被牵引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所有的伤口都处于自然状态，逐渐恶化。再加上林雅在楚君归背上一通乱摸，把鳞片都揉得更深了些，妥妥的二次伤害。
    恢复对身体的控制，楚君归自然就收缩血管、催生肌体生长，这都是标准流程了。
    异化指挥官自爆的威力远超楚君归预料，这简直就是一颗超大号的炸弹，用的还是先进炸药。不过能把楚君归护甲炸穿，身体炸伤，也就这样了。楚君归给自己造的护甲不需要考虑重量，防御力自是没的说。爆炸这种范围杀伤对他的效果已经十分有限，楚君归怕的是大威力的点杀伤。
    然而刚刚在意识空间里的遭遇却让楚君归深深警惕。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向营地方向走去。此时巨兽已死，猿怪萨满也全军覆没，指挥官自爆，幸存的异化战士重新有了恐惧，全部逃散，小公主和林兮也找了过来。
    楚君归问了分开后的战况。她们虽然被多只异化战士围攻，但都没受什么伤。林兮胜在力量强大、技艺高超，又有锻玉诀加持，几乎没有短板。海瑟薇则是速度和技艺趋于完美，游走不定，不给异化战士围攻的机会，而只要是一对一，她就能凭借高超战技三两下之内就解决对手。
    相比之下，林雅招数虽然阴险狠辣，但和异化战士贴身肉搏，首先战略上就不对。但话又说回来，她那打法岂止是阴险狠辣，想到异化战士那血肉模糊的下腹，楚君归都有些不适。
    汇合之后，几人就进入营地。营地中此时已是空空如也，然而原本的规模还在。林兮数了数营帐的数量和里面床铺的多少，得出结论，这处营地曾有超过200异化战士驻扎。
    海瑟薇则是检查了厨房和仓库，然后舀起大锅中的食物看了看，仔细分辨里面的食材，最后装了一小桶带在身上，准备拿回去仔细分析。根据厨房的大小和营地规模，每头异化战士相当于一餐只吃一小碗的东西。这少得有些不可思议，要么是异化战士还要自己打猎，要么就是食物中另有玄机，否则这点食物完全不够补充能量的。
    楚君归则是站在图腾柱下，仔细地看着上面的文字和花纹，把一切细节都拓印在记忆里。
    林雅却不知自己该干什么，也没人跟她说。她就只好把那根缠在自己身上的韧带摘下来，再打了盆水，不断擦洗着身上的粘液。
    营地中的图腾柱也是猩红色，和楚君归在意识空间中看到的图腾柱有些类似。这根图腾柱比普通的图腾柱要高出好几米，足有一人合抱粗细，上面雕刻的花纹图案也更为繁复精细。图腾柱的顶端，有整整16个符文，全是楚君归没有见过的。
    把图腾柱上的花纹和图案全部记下，楚君归就把手放在图腾柱上。和前几次一样，一接触到图腾柱，楚君归眼前就出现幻像。影像中，数以百计的异化战士围着图腾柱不断膜拜着，几名不知道是萨满还是祭祀的猿怪正拿着一桶红色的东西，一个一个喂给异化战士。
    喝下那红色的液体后，异化战士立刻全身颤抖，似是在忍受着极端的痛苦。有些无声无息地倒下，有些则是发了狂，痛苦地满地翻滚。极少数异化战士熬过了痛苦的阶段，体型开始膨胀，但5名膨胀的异化战士中大部分都是长大少许就停下，最终停留在强大的异化战士阶段，但本质上仍是异化战士，只有两个继续变大，最终整个身体都开始改变，最终成为楚君归刚刚杀死的那个指挥官。
    新生的指挥官十分虚弱，祭祀们带着几只异化战士把它们抬走，然后指挥手下将死去的异化战士尸体都堆到一处，不处要做什么。
    幻像到此为止，楚君归终于知道了指挥官的来历。只是它们出现的方式十分诡异，和猿怪中产生异化战士的方式差不多。但这种方式很难用科学去解释，现有的生物学也不支持这么快、这么剧烈的变异。
    其实这里是真实梦境，尽管真实，但仍是梦境，梦境中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何必深究？楚君归有些自嘲的想着。
    然而另一个想法不可遏止地出现：如果这里发生的一切不是虚幻呢？
    楚君归突然感到一阵恶寒，回过神来。
    他轻轻拍了拍图腾柱，回响意外的有些空洞。他再拍了一下，仔细感觉震动回波，居然听到了液体流动的声音。那种浓度，那种脉动的感觉，仿佛是血液在流动。
    楚君归摘下砍刀，说：“这根图腾柱和以往的不太一样，里面好像有东西，你们退开一点，我砍开看看。”
    三女依言退后，楚君归就挥起砍刀，一刀将图腾柱斩开一半！
    图腾柱居然扭动了一下！林雅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花了。然而这时图腾柱内部又发出一声尖叫，刺得三女都是一阵眩晕，林兮全身上下光芒骤起，她有锻玉诀护身还好一些，海瑟薇则是捂着耳朵蹲了下去，林雅则是直接倒地，痛苦地蜷成一团。
    从楚君归砍开的伤口处，突然喷出一道鲜血，喷了楚君归一头一脸，另有三缕血雾飘散，分别没入林兮、海瑟薇和林雅体内。
    第967章 进化
    血液喷到楚君归脸上，立刻向身体内渗透，大部分是沿着口鼻侵入，其余部位的则直接透过皮肤渗入。然而不管喷上来的是毒血还是酸血，楚君归都全无畏惧，他张口一吸，直接把头脸部位的血液全部吞入腹中。
    这些血液居然粘连成片，并且流动性上佳，所以楚君归一吸就是一片。血液入腹，立刻发觉进入真正的地狱。楚君归的胃部蠕动，开始分泌最高等级的消化液，就算合金也能给消融了，那些血液根本不是对手，直接在胃里就被降解成各种分子，然后被吸收。
    进入楚君归胃中的血液全军覆没，渗入皮肤的图腾血液则是凭着本能进入血管，然后迎头撞上楚君归的血。那些原本兢兢业业工作的各种血液细胞一遇到恶意的入侵者，突然就撕下了温情面纱，露出了穷凶极恶的本来面目。
    一场激战，图腾血液有如农民军遇上精锐禁卫，数量上还不占优，自是一败涂地，转眼间就化成了养分。
    清理完图腾血液，楚君归立刻赶过去察看海瑟薇几女的情况。小公主脸色微红、全身燥热，身体不自然地扭动着，让楚君归也看得全身不自在，只想换个清静无人的环境。他分出一部分感知，见林兮和林雅都没有注意这边，就伸手在小公主胸口轻轻一按，感知了一下她的心跳和血流情况。
    此刻的海瑟薇血液流速加快，生命能量大幅增强，体内细胞正处于大规模地更新换代，但整体来说是在向进化的方向前进，各项生命指标均在提升。
    见没有生命危险，楚君归就放了心，正要起身，海瑟薇突然按住了他的手，不让他起来。
    楚君归吃了一惊，想要抽手，但被她牢牢抓住。看着那双明亮的含着笑意的眼睛，楚君归也无法硬来，心中刚叹了口气，海瑟薇突然松手，然后推了推他，说：“我现在感觉很好，去看看她们吧。”
    楚君归点了点头，来到林兮身边。林兮有锻玉诀护身，渗入的血雾数量应该不多，但是反应却比海瑟薇强烈得多。她双眼紧闭，死死咬着嘴唇，十指深深抓入地面。
    她看起来十分痛苦，但是生命特征非常旺盛，在楚君归视野中简直就是一团熊熊烈火。楚君归伸手在林兮身上几处按了按，发觉她的肌体组织也和海瑟薇类似，正在高速生长进化着。林兮的进化反应比海瑟薇还要强烈，提升幅度也更大。整体来看，林兮身体底子打得非常扎实，这种程度的强化对她构不成威胁。
    最后则是林雅，有了小公主和林兮的前例，楚君归对于图腾血液的作用已经心中有数，对她已经不用全面检查，只查了查重点部位的状况，就了然于胸。林雅的身体素质比林兮差了不止一筹，差距应该来自于锻炼。林兮非常自律且刻苦，又常年征战在第一线，身体强度与日俱增。而林雅应该是出师后就没多少机会用到格斗术，没在锻炼上花多少时间，至于判断依据，在身体就很明显了。
    比如说腿，在大腿的下半段，林兮和林雅都是浑圆笔直、光洁细腻，肉眼是看不出什么区别的，但是轻轻一按就有了分别。林兮腿在肌肤之下都是坚硬的肌肉，而林雅则是在肌肤和肌肉之间多了一层浮肉，颇为绵软。
    正因为身体强度不如林兮，因此林雅进化的幅度虽不如林兮，但反应却是严重得多。不过反应仍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楚君归监测了一会林雅的心跳和大脑神经反应，确定没有致命危险，这才松了口气。
    这时小公主已经从进化中恢复，身体仍然滚烫，但已经能起身自由活动。林兮则是度过了反应最强烈的时候，神情放松了很多，进入半睡半醒的状态。林雅不再那么痛苦，但时时仍会呻吟一声，高烧不止。
    楚君归拆了两个营帐，就地搭了两张床，把林兮和林雅放了上去，让海瑟薇照顾，自己继续去对付那根图腾柱。
    图腾柱的缺口处血渍已经干涸，看样子内部血液不算太多，大部分都喷到楚君归身上，没想到全军覆没。
    楚君归轮起砍刀，几刀将图腾柱伐倒。从断面看，图腾柱的一圈外壁是木头，中间是木质组织，里面已经出现了血肉组织。它的核心处则完全是血肉，有数根明显粗大的血管。
    这些血肉和木质完全就是一体的，类似于人类肌体组织和指甲之间关系。
    难道整根图腾柱都是活的？
    楚君归轮起砍刀，将图腾柱齐根斩断。这个地方的断面上，木质就少了许多，更多是血肉。楚君归又在图腾柱的顶端切了一片，果然这里大部分都是木质，血肉就少了很多，中段的5根大血管到了这里就只剩下一根。
    楚君归索性开始挖地，想要把图腾柱的底部也挖出来看看。它还能长根不成？
    结果几铲下去，楚君归挖出的坑底就开始渗出血水。仔细望去，能看到许多被铲断的根须，正从断面处不断向外渗出鲜血。但这时渗出的血水就没有那么强的活性，更没有丝毫的侵略性。楚君归伸手试了试，这些血水没有向他肌肤内渗透。
    楚君归干脆把整个图腾柱都从地里刨了出来。这根图腾柱埋在地下的部分有三米多深，底部长出无数根须，最粗的足有大腿粗细。楚君归又向周围挖了挖，发现根须延伸得相当广和深，十几米外都能挖到它的根须，而深度就不知道了。
    这时林兮已经完全恢复，她活动了一下身体，神情有异。
    “感觉怎么样？”楚君归问。
    林兮随手拿起一根钢棍，徒手折弯，然后说：“力量提升了27%，其它机能好像也有增强，但具体不好说，需要检测才能知道。小雅怎么样了？”
    “她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因为缺乏锻炼，身体底子不如你好，所以得多花一点时间。”楚君归道。
    海瑟薇的身体也已经稳定，大致提升幅度在20%左右，比林兮略低。
    看到了她们的数据，楚君归大致知道联邦的地狱之子是怎么来的了。
    第988章 野心
    等到林雅终于恢复过来，楚君归已经把营地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图腾柱下已经挖到了10米，看到的主根根须直径仍有30厘米，还不知道插到了多深。
    图腾柱被砍开后，内部的血肉迅速枯萎，才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变成了干硬的木质，而且还在飞速碳化。
    楚君归手上也没有保存样本的工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图腾柱崩毁。他向远方看了一会，放弃了继续追击的诱人想法，说：“走吧，回去了。”
    林雅腾地从临时床上跳下，活动了几下身体，说：“这就回去了？不杀他个人仰马翻？”
    海瑟薇道：“谁去杀他个人仰马翻？你吗？”
    林雅一时语塞，盯着海瑟薇左看右看，想要反唇相讥，可是居然找不到地方下嘴。
    林雅对付女人惯常套路无非就是三样，比脸比胸比腿。较量才艺什么的就算了，赢了也构不成致命打击，她才懒得用。但是老三样看起来没一样在小公主身上起效果，也就一样稍占优势，只是稍占而已，其它两项明显处于劣势，比是比不过的，不能自取其辱。
    是以她憋了半天都没办法找回场子，又不能昧着良心说瞎话，只好气鼓鼓地闭嘴。
    好在楚君归道：“如果再遇上那个指挥官，我也没太大的把握。”
    他既然这么说，林雅也就不说什么了，赶紧主动背起两大包战利品，站到了一旁。林兮微微摇头，欲言又止。楚君归一回身就看到林雅一个人背了过半的战利品，伸手把两个背包都摘了下来，背到自己身上。整个过程中林雅丝毫没有挣扎之力，一想发力身上的力气就会消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君归把背包背在自己身上。
    “这是干什么？我又不是不能动！”
    “能动，但是太慢。”楚君归扔下这么一句，就向营地奔去。
    海瑟薇和林兮各背了一个小包，只有林雅什么都没拿。楚君归奔跑速度越来越快，林兮和小公主都轻松跟着，林雅却是越来越吃力。
    好不容易回到营地，林雅只觉得自己像是死过了一样，全身上下每一块肉都不听使唤。
    返回后，楚君归重新调整了一下防御部署，让所有外围探索者的阵地都往回撤100米，距离营地更近，防御圈也更小。虽然这意味着额外的劳动，但是所有探索者无人抱怨。在刚刚那波恐怖攻击中，营地的强大火力尽展，离营地越近，也就意味着活命的机会越多。
    布置完防御，楚君归就把海瑟薇和林兮叫到一起，说：“我们现在需要回归，看看现实中的身体有没有变化，我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小公主和林兮都表示同意，楚君归就道：“那我和林兮先回去，海瑟薇你留在营地，注意看着点林雅，不能让她乱动乱看。”
    “没问题。”海瑟薇答应得非常痛快。
    楚君归犹豫了一下，还是多解释了一下：“这一次虽然我被喷上的血最多，但是它对我没什么效果。我需要对比下林兮的状态，才能知道是不是真的对现实有反馈。等我们回来你再回归。”
    海瑟薇点了点头，并没有多问什么。
    林兮看看楚君归，又看了看海瑟薇，什么都没说。
    楚君归莫名的就出了一层微汗，这种谁都不说话的环境，压力比3个异化指挥官加起来都大，他感觉多说一个字都是错，然而什么都不说更危险。
    楚君归和林兮返回卧房，分别回归。小公主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楚君归和林兮谁应该先回来呢？
    这个问题实在让人头疼，小公主也不想知道答案，索性把卧室门一锁了之。光是锁了还觉得不够，又一伸手，开天立刻又送上一根钢链和一把合金锁。
    小公主正在恶狠狠地锁门，林雅刚好走过来，问：“你在干什么？”
    小公主头也不抬地道：“锁门。”
    林雅吃了一惊：“就一张床，你锁了我们睡哪？”
    “我不用睡。”
    “那我呢？”
    “你随意。”
    林雅咬了咬牙，此刻全身酸痛，她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感觉很有可能打不过小公主，转身就走，准备给自己找个睡觉的地方。
    小公主冷冷地道：“别乱走，这里很危险。”
    “有多危险？”林雅赌气道。
    “容易猝死。”
    回归现实后，楚君归第一时间赶往林兮所在的实验室，调出她的身体数据，仔细地看。这一看立刻发现了不同，林兮多项身体指标都有所上涨，虽然上涨幅度只有2%到5%，但要知道林兮是自小就接受最顶级的基因优化，又有锻玉决加持，最后还有开天子体加成，身体素质实已接近人类可能达到的巅峰。在这基础上，哪怕只增加1%也是极为难得。能让林兮增加1%，就能让其他人增加10%。
    楚君归又专门挑出几项指标反复看了几遍，就对工作人员说：“带我去见博士。”
    片刻后，博士就停下正在进行的实验，回到办公室。他一边摘手套一边说：“这么急找我，一定有很重要的事吧？”
    “我想，我已经找到联邦地狱之子是怎么来的了。”楚君归接着就把追击遇到异化指挥官和血肉图腾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
    楚君归已经准备了一份记忆数据，博士扫了一眼，然后沉思一秒钟，消化了全部数据，闭目思索片刻，才问：“你打算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