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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很多年前,他留宿秦淮河边某位佳人的妆楼,清晨起来,有个髫年的丫头为他奉茶,他看她年纪尚小,但做事落落大方,不似其他瑟缩,便问:“是怎么来的?”

    “家里遭了水灾,活不下去,就把我卖了。”那女童看着他,言辞清晰,条理分明,“阿母多出五两银子,除了给爹治病,家里还能吃顿饱饭。”

    佳人便笑:“公子不要理她,问她一句,她能答上十句来。”她招手叫那丫头过去,将一朵珠花簪在她的鬓边,揽着她道,“前些时候,还问能不能跟着我认字,我这么多丫头里,就她最肯用功。”

    “姐姐,我会成名妓。”她说,“以后金陵人人都会知道我的名字。”

    佳人笑得直不起腰来,指着她问:“那你倒是背一首白乐天的诗来听听。”

    她负手,诵道:“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裴瑾诧异:“一字不差。”他凝视着小小的女孩,好一会儿才道,“十年后,你当得偿所愿。”

    “若真是如此,便请公子赐个名吧。”佳人扶着丫头消瘦的肩头,戏谑道,“若是有一天,这名字传遍江南,公子便再来与她梳弄,便也算是一场佳话。”

    裴瑾问她:“你本姓什么?”

    “姓谢。”

    “呵,谢娘,”裴瑾略一思忖,想起她刚才吟诗的模样,便道,“那就叫清吟吧,谢清吟。”

    十年后,谢清吟以如花容貌与无双才艺名扬金陵城,然而,姐儿爱俏,鸨儿爱钞,养大了的女儿,当然是要她出去接客才能挣钱,谢清吟十六了还不肯梳弄,养母怎么不急?

    要知道,门户里有个说法,十三岁是试花,太早,十四岁是开花,正好,十五岁变成了摘花,已经过了时,何况十六?

    可谢清吟长袖善舞,邀约不断,才子王孙,都以与她作诗应和为荣,盛名之下,养母倒也不敢随意安排。

    那一年,裴瑾北上,路过金陵,才区区十年,若是容貌没有大变化倒也不惧,若是二三十年,他不会再走这条路。

    到了秦淮河,听闻谢清吟招亲,十分诧异,原来一眨眼,昔年髫年女童已到破瓜之年,时间原来过得也挺快。

    他以五百两银子拔得头筹,为谢清吟梳弄。

    作者有话要说:  门户:就是妓院,明清时的民间妓院和电视剧里看到的有差距,其实与一般民居没有什么区别,一个鸨母收养几个女儿,□□都按照大家闺秀那样教养,据闻,有点档次的□□都要会背白居易的诗

    谢娘:指代心上人,梳弄:青楼女子的初夜,啪完就是妇人了,头发要梳起来,也叫梳拢

    终于到了这一章,说实话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会看到这样的留言:男主居然**?!男主好渣!脏,弃坑!可以忍受男主在女主之前有过去,但是**不能忍!

    好的,我都知道了,谢谢这些读者看到这里,港真,我笔下没有一个男主是被所有读者喜欢的,基本上都被骂过,结果锦鲤连载到今天没有看到负-面-评-价,我很惶恐,夜不能寐,今天估计第二只靴子会掉下来,可以松出一口气,是是是,男主一点都不完美,漫漫六百年,并没有为妻子或者女主守身如玉,他有寻欢作乐,直到今天也是如此。

    为什么**?寂寞,想有人作伴,而且那个年代……良家女意味着什么大家应该明白。

    如何看待**这件事?首先,妓-女的存在的确是封建社会对于女性的压迫,然而,古代的才子与名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佳话,怎么说呢,封建社会,盲婚哑嫁,男人和女人一样没有什么选择,所以,青楼里有时会出现爱情,当然了,女人更惨,不管是妓-女还是闺秀,男主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照顾女性,与他和这些不幸的女人的经历有很大的关联,不过这是以后要说的事了。

    明天见~

    第9章 谢娘(修)

    “裴先生?”

    是夜,碧空繁星点点,山下灯火微微,天上地下光点相和,时空仿佛产生了些微错乱,裴瑾恍惚片刻,定了定神,歉然道:“想起了一些往事。”

    晏岚微笑:“肯定是往日深爱的人。”

    深爱?裴瑾差点笑得落下泪来:“不不。”否认了又改口,“或许吧。”

    他对谢清吟是有感情的,怎么说呢,或许是因为很难得吧,机缘巧合陪他那么久的人,很少。

    再见到谢清吟,她二十有四,这个年纪,现代女性刚刚大学毕业,正值妙龄,可谢清吟已经韶华不在,豆蔻年纪的小姑娘一个赛一个娇艳。

    名妓也有过气的时候,否则鱼玄机怎么会笞杀绿翘?

    不过好在谢清吟有盘算,此时名头仍在,到金陵地界上问起秦淮河的花魁娘子,谁敢说不是谢娘?可再过些年,恐怕就要被取而代之了。

    她决定从良。

    可是这从良也有分别,真从良,假从良,苦从良,乐从良,趁好的从良,没奈何的从良,了从良,不了的从良。

    谢清吟知道该怎么选。

    她不动声色地物色着客人,这或许是她一生中唯一一次自己决定未来的命运。

    鸨母那边并没有遇到太大的阻力,她是聪明人,知道这棵摇钱树差不多到了尽头,能在还值钱的时候敲上一笔,总比她人老珠黄了好,因此也大方:“你我母女一场总归是缘分,你想从良,我没有阻拦的道理,只不过招牌不能砸,谢清吟身价低于五千两,下面的姐妹们脸上也无光。”

    “我明白。”一曲红绡不知数,她有出手大方的客人,自己也有积蓄,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鸨母很是高兴,承诺道:“清吟,你放心,我定叫你风风光光出嫁。”

    谢清吟想从良的消息就好像长了翅膀,裴瑾那是正在姑苏,亦有听闻,只不过他不好再见她,于是托人送了五百两黄金过去。

    谢清吟不是没有别的选择,有一位颇有才名的举子十分爱重她,愿意将她娶回家,还有一位年纪稍长,但正室大度和气,同意一个青楼女子进门做妾,还有一位扬州富商,想将她置为外室,就在金陵,不必回老家受气,能做半个正室夫人。

    可她选了裴瑾,到了姑苏。

    裴瑾沉吟:“跟我,恐怕不会有太好的结局。”

    “名妓嫁了心上人,不就是传奇话本里最好的结局?”这个聪慧的女子含蓄地流露心意。

    裴瑾一时动容,留下了她。

    一个是秀才魁首,一个是仕女班头,当然也有过琴瑟和鸣、红袖添香的时候。

    真奇怪,那时娶妻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偏偏有才华的名妓备受追捧,谢清吟能成为名妓,自然聪慧非凡,吟诗作对,从来都难不倒她,难得的是眼界不同于一般女子,更为宽阔,又因为自小经历,关心民间疾苦。

    裴瑾将她的诗词做成集子,视她与一般文人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