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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

      谢凌云一脸严肃:“这不丑啊。重点不在容貌,在气势。你看这衣袂飘飘,这身边的云朵 ,腾云驾雾,这不是仙人才有的么?”

    “是……吗?”五公主听罢,将信将疑,又看了几眼。谢芸画的,的确跟她以前看的风格不同。如她自己所说,确实不大突出人物的外貌,更像是一种意境。

    画里的她置身云端,果真是把她当作神祇来膜拜么?

    五公主心想,她是公主,若想抬高她的身份,那也就是神仙了。嗯,这样想想,也勉强能接受。

    她缓缓点头:“好吧。”

    谢凌云将画放到一边,说道:“不过你要是真不喜欢,那也就算了。等我学好了,再给你画。”

    她自觉画画技巧不错的。当年在天辰派,数她画的最好。跟着宁夫子时,宁夫子也夸她意境好,不落俗套。

    五公主却转了转眼珠:“不成。你得把画给我,让我带走。我的画像怎么能流落在外头?”

    谢凌云一寻思,也在理,那就让五公主带走好了。——虽然说画中人跟五公主并不大形似。

    画完画像,两人又开始无聊了。谢凌云想了想,干脆陪着五公主在花园里闲逛。她在忠靖侯府近两年,也听家中下人说过,各处景致的来历故事。这回就对着五公主说来。

    没想到五公主却入了神,直到她临回宫前,她还在问:“那鲤鱼真的成精了?”

    谢凌云道:“那时我还没出生,我不知道。”她心想,其实被下人吃了的可能性更大。

    五公主“哦”了一声,有些遗憾。她抱着画像:“嫂子,我要回去了,有机会再来找你玩儿。”

    谢凌云忽视掉“嫂子”两个字,笑着点头:“好啊。”不过她想,五公主以后出宫,恐怕没这么容易。

    五公主离去后,她也不好直接再去舅舅那里,索性先留在家中。谢芷谢蕙等人都已出嫁。谢凌云无事时,偶尔会去与谢蔳说话。

    谢蔳与罗方的婚事定下,就在最近。两家商量好不再大办。但是谢蔳也挺忙碌。因此,谢凌云只稍坐一会儿,就告辞离去。

    数日后,谢凌云打算再去舅舅家。还未出发,范大娘等人就上门了,神情严肃。

    谢凌云心里一咯噔,莫不是又有事情了?她问范大娘是何事,范大娘不答,只说到了就知道。于是谢凌云就坐上马车,随范大娘又去了别院。

    ——她把范大娘当作是纪恒的人,自然信任范大娘。而且,她也无所畏惧。

    一到别院,谢凌云就见到了纪恒。他已经在那里等了一段时间了。

    老实说,她有些意外,可又觉得这在情理之中。

    范大娘等人悄悄离去。

    谢凌云看看纪恒,开门见山:“纪恒,你找我有事么?”

    纪恒笑了一笑:“阿芸,端午节就要到了。”

    谢凌云点头:“是啊,再过几日就是了。”

    “阿芸,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谢凌云偏了偏头,想起去年端午节的场景,恍然大悟:“你要我同你一起去看赛龙舟么?”

    纪恒一怔,意外于她的答案。他挑了挑眉:“也可以。”

    谢凌云大喜:“看龙舟好。不过,我想,纪恒,咱们可以组一支队,也去参加。肯定能得到不错的成绩……”

    她一直跃跃欲试来着。

    纪恒皱眉:“这恐怕不大妥当……”见阿芸面色微变,他忙道:“你要是去,太欺负他们了,未免有失公允。”

    这个理由谢凌云勉强能接受,可她心里还是有些气闷。

    纪恒知她失落,就转了话题:“端午节,你就没什么要给我的?”

    谢凌云抬了抬眼:“你想要什么?你说吧。”——虽然她奇怪纪恒老想问她要点什么,但是既然他们以后会是夫妻。那他的简单心愿,她都会帮忙实现。

    纪恒听她语气似是有点勉强,心中微微黯然:“我说了不算……”

    “香囊?五色绳?雄黄酒?”谢凌云心想,应景的就这些了吧?

    纪恒一愣,继而失笑:“都行。”

    谢凌云斜了他一眼:“那就五色绳和雄黄酒吧。”

    这两个最简单了。

    也许她也可以喝点酒呢。

    上辈子她师父好酒,说酒是好物。可是师父不许她沾酒。这辈子成了个官家小姐,她也没有饮过。

    这些纪恒不大在意,他问另外一件事情:“五皇妹说,你给她画了画像。她找人装裱了起来,很是喜欢。”

    “唔……”谢凌云微觉讶然,“是吗?”

    纪恒点头:“当然。只是,阿芸,你给五皇妹画画,为什么不给我画?”

    “啊?”谢凌云不知道话怎么拐到这里了。

    纪恒脸上有明显的失落:“为什么呢?”他上前一步,离她不足一尺:“难道我没她好看?”

    谢凌云下意识摇头,小声说:“不一样,你是小白脸。”

    “你说什么?”纪恒疑心自己听错了,“你说我是什么?”

    谢凌云踮起脚尖,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我说,我也给你画。这有什么难的?”

    她说干就干,找了笔墨纸砚,笔走龙蛇,不多时,就画成了:“你看。”

    纪恒惊讶,这么快?他凑近一看,面色微微一沉,怎么跟五皇妹的是一种风格?他以为他会特殊些的。

    谢凌云道:“呶,就是这了。要是一张不够,我还能画。”

    纪恒低声道:“就这?”

    谢凌云觑一眼他的神色:“你不喜欢?那还我吧。”

    纪恒当即道:“谁说的?我很喜欢。”她第一次画他,他怎么能还她?可他心里隐隐有些失落,这他得眼神多差,才会相信画中人是他啊。

    可是阿芸看着小心翼翼,唯恐他不开心的样子。他心想,也许阿芸不大擅长画画吧?没关系,他可以教。日后,他教她丹青,似乎也是美事一桩。

    想到这里,纪恒心中一热,他笑了一笑,轻声说道:“我很喜欢。阿芸,你等一会儿。”

    他母亲是丹青高手,父亲也精于此道。他耳濡目染,也画的一手好画。他走到案边,就着笔墨,细细描绘。

    谢凌云凑近看了一眼,奇道:“你也画画么?是画我么?”

    纪恒“嗯”了一声,手上并不停歇。

    随着这声“嗯”,谢凌云的脸竟然渐渐红了。她站在一边,静静地看他画画。

    两辈子加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她作画。不能否认,她很开心。

    她想,只要纪恒不把她画成丑八怪,她都会喜欢这幅画。她也会教人装裱起来,好好收藏。

    当然,纪恒的画画风格跟她不大一样。等他画好后,谢凌云等墨干了,才端详画像。

    纪恒歉然道:“笔力有限,画中人物风采,不及阿芸的一半。”

    谢凌云却摇头:“不是的,很像的。纪恒,很像的。”

    画中人的容貌可能跟她有差异,可是那自由随意的样子,确确实实是她想要的。她看着画中人嘴角的笑意,情不自禁勾了勾唇角。

    纪恒松了口气:“那好,我带回去,好好收起来。”

    “诶?”谢凌云一愣,回过神来,“这不是给我的吗?你画的我啊。”

    纪恒道:“当然不是。我画的啊,我自然要带回去。”她都说像,他自然要好好珍藏。

    谢凌云有些急了:“这个给我,你再画新的。我,我拿旁的跟你换。”

    “你拿什么换?”

    “我画的你给你,你画的我给我。”谢凌云道,“还有五色绳和雄黄酒。”

    纪恒失笑,他还是第一回 看到她对武功之外的事情感兴趣。他故意叹了口气:“那好吧。谁叫我……”

    谁叫他怎样,他并未说下去。可谢凌云的脸却红了。她冲他笑一笑,娇柔婉转。

    纪恒心中一荡,待要执了她的手,却听她认真地道:“纪恒,我会对你好的。”他伸到一半的手又改了方向,摸一摸她的秀发,轻声道:“好。”

    其实,这话该他说才是。

    谢凌云怀疑纪恒此次见她,就是为了讨要东西。但她并没有点明这一点。

    她带着画像回府,本想教人拿出去装裱。但是转念一想,似乎不大合适。她并不想教这个跟她有七八分相似的画像给旁人瞧见。——她倒不是担心不利于名声,而是单纯的不想教更多人看到。

    她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没去装裱,而是郑重地收了起来。

    五色绳和雄黄酒都好准备,谢凌云并没有花上多长时间。她想了想,要不,干脆香囊也一起做了吧。

    她向阿娘讨教香囊的做法。薛氏直接问道:“你要做了给谁?又是一人给一个么?”

    薛氏可还记得那个荷包呢。

    谢凌云脸上一红,连忙摆手:“自然不是。我是做着玩儿的,驱邪避毒。不是要端午了吗?”

    薛氏道:“端午你不用急。你、让儿、大妞的,我都准备的有……”她忽然福至心灵:“你,你是做了给别人?”

    谢凌云不承认,也不否认,只含糊说道:“我先试试吧。”

    薛氏看女儿这样,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又是心酸,又是好笑,将制作方法交给了女儿。

    谢凌云笑笑:“我记得阿娘教过的。只是我以前没做过。”

    她心想,做香囊和做荷包区别也不大。这回为了独一无二,干脆只做一个好了。

    只是香囊做好后,谢凌云有些犯愁。她那日跟纪恒说端午节一起看赛龙舟,这也没什么。但是她忽然想起,端午节出嫁女回娘家。阿娘可能不去薛府,但是谢蕙肯定是要回来的。

    谢蕙出嫁后,也就回门时回来过一趟。谢凌云还挺想她的,想见见她。可她又跟纪恒商量好了。可惜她无分。身之术。

    谢凌云没想到的是,不到端午节,谢蕙就回来了。没有唐颂作陪,就谢蕙带着几个丫鬟下人回府了。

    谢家没人去接,丈夫也没有陪同。就这般回来,落在旁人眼中,绝对是不正常的。

    看见谢蕙回来,谢凌云先是一喜,但没过多久,她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薛氏神色凝重,自然是早就察觉到了。她问谢蕙:“怎么了?跟姑爷吵架了?”

    谢蕙面色苍白,一个劲儿摇头:“没有。”

    薛氏奇道:“那是怎么了?你突然回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谢蕙看看嫡母,又看看妹妹,动动嘴唇,欲言又止。

    她这样,薛氏母女更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