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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傅寒驹说:“看来需要找人教你基本的礼仪和礼貌。”

    纪安宁听见了父女俩的声音,忙从浴室里出来。

    纪念推开门,快步跑到纪安宁身边,紧紧拉住纪安宁的手。她讨厌这个混蛋!她讨厌这个混蛋!她最讨厌这个混蛋了!

    傅寒驹说:“我会给她们找个家庭教师。”他听了宋姨在电话里说了,知道纪安宁大半个晚上都花在陪两个小孩做作业上,两个小孩睡下之后还得忙自己的事——这样一来,她根本没有多少空闲时间。

    纪念继续瞪他。

    傅寒驹与纪念对视:“你希望你妈妈把所有精力都花在你们身上?”

    纪念安静下来。

    傅寒驹说:“就算你希望也没得商量。”他淡淡地说出自己的决定,“我不希望。”

    纪念:“……”

    这时门口又出现一个和纪念差不多大小的身影,他愣愣地看了屋里对峙着的纪念和傅寒驹两眼,蹬蹬蹬地跑到纪安宁身边,抓住纪安宁的另一只手,警惕地和纪念一起瞪着傅寒驹。

    纪安宁:“……”

    作者有话要说:

    念念:这混蛋果然很讨厌

    傅哥:小孩子果然很讨厌

    第 20 章

    番外:光

    纪安宁一直低着头,沉默地吃着母亲买的面包。

    母亲的指甲染成丹蔻色,深深的红夹着淡淡的粉,透着浓浓风情。纪安宁偷偷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她没有见过母亲,也没听父亲提起过,只偶尔在父亲的作品里看见过母亲的身影。画上的女人比母亲给人的感觉更加浓烈,像是画出了母亲平和表象下炙热的灵魂。

    父亲曾对她说,他们之所以在人生路上分别是因为想走的方向不同。他们曾经相爱,也曾经相互折磨,最后爱淡了恨也淡了,回想起来只剩淡淡的惆怅。这样的感情纪安宁一直不懂,毕竟她年纪还很小。

    想到父亲,纪安宁脸上有些黯然。她知道父亲活不久了,所以才赶她走,让她以后跟着母亲生活。父亲有很多很好的学生、很好的同僚,他们会好好地照顾父亲,陪伴父亲走完生命最后一段日子。她不想让父亲带着担忧离开这个世界,所以乖乖跟着母亲坐上了北上的飞机。

    纪安宁吃完母亲的面包,小声说:“我吃饱了。”

    母亲像是没听到一样,什么都没说。等纪安宁小心地把面包包装和掉下的碎屑收拾好,母亲才用涂着丹寇色指甲的手挑起她的下巴,对上她满含怯弱的眼睛。

    母亲说:“跟着他那么久,你却一点都不像他。”

    母亲的语气淡淡的,也不知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大概是不喜欢的吧,很多人都说她胆子太小,一点都不出众。对面楼的燕燕最讨大人喜欢,会唱歌,会跳舞,从小会给客人表演,被人夸了也落落大方。纪安宁安静地想着。

    可是父亲说她这样安安静静也挺好的,没必要和别人比。

    纪安宁跟着母亲到了一座很大很大的房子。她跟着父亲去过很多地方,住过漏雨的平房和昏暗的山洞,也住过高楼大厦、别致民宿,看到这座别墅却只觉得它空洞洞又冷冰冰,一点都不像一个家。

    母亲带她去见继父。

    继父姓安,看起来很斯文,带着无边眼镜,看向她的目光带着几分评估意味。母亲没和纪安宁提太多关于继父的事,她也没有问,只怯弱又礼貌地向继父问好:“……叔叔您好。”

    继父没说什么,也没让她改口喊爸爸,只摆摆手,让母亲把她带去准备好的房间。她的房间没被安排在母亲方便,而是一楼比较角落的地方。

    房间里有一扇窗,正对着花园,正是晴朗的天气,外面开着一团一团的鲜花,馥郁的花香从窗外飘进来,又甜又香,连吸进鼻端的空气像是软乎乎的糖果,纪安宁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自那以后纪安宁就安安静静地住进了新家。母亲和继父总是不在,她的生活起居有家里的宋姨照顾,什么都不缺,只是心里总记挂着父亲。过了好多天,纪安宁才鼓起勇气向宋姨提出想要打个电话到南边,问一问父亲的情况。

    宋姨怜惜地揉揉她的脑袋,带她到电话边帮她拨通她紧紧攥在手里的,又体贴地退开,没有听她和谁打电话。

    纪安宁不敢打给父亲,找的是父亲的学生,一个很好很好的哥哥,每天都会去医院看望和照顾父亲。纪安宁临走前悄悄记下对方的电话,为的就是离开以后也能知道父亲的情况。

    纪安宁忐忑不安地开了口,对方的回答却让她唰地落下泪来。

    父亲去了。

    在送走她的那天晚上,父亲就去世了。

    听说那天晚上那边下了很大的雨,很多飞机都停飞了,她走得早了一些,没赶上那场暴风雨,也没赶上见父亲最后一面。纪安宁眼前一片模糊。可是就算回到那一天、就算那一天正好提前下了雨、就算她还没有到北边来——父亲也不会见她的。

    不管时光倒流多少回,他们的父女缘分也会结束在那一天,父亲的生命即将走向终结,而她的人生要走向新的方向。

    这样的事情太让人难过了。

    那么好那么好的父亲,为什么会生病呢。纪安宁怕电话另一端的人担心,吸了吸鼻子,忍着哭腔和对方道了谢,挂断电话。这时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哗啦啦地往下掉。

    那个会带她天南地北去流浪、会让她骑在他脖子上看戏台、会耐心教她怎么把不同的颜色混在一起变成新颜色的父亲,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纪安宁正用手背擦着眼泪,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了。灼亮的阳光从外面照进来,让本来就亮堂堂的客厅变得更为明亮。

    纪安宁哽咽了一下,泪眼模糊地看见一个少年从门外走了进来。她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只隐隐觉得对方身上有种冷冽的气势,一点都不像十来岁的少年。

    纪安宁愣愣地呆在原处,直至少年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她才回过神来,用力擦了擦哭红的眼睛:“你、你好。”宋姨告诉过她,继父有一个儿子,但不姓安,姓傅,叫傅寒驹。这里是傅家的房子,傅寒驹也跟他姥爷姓。

    傅家姥爷只有一个女儿,也就是傅寒驹母亲。

    傅寒驹母亲不爱经商,喜欢音乐,在钢琴上很有天赋,一生都把精力放在弹琴上。继父是傅家姥爷挑的,结婚后入赘傅家,替傅家打理家业,和傅寒驹母亲生下了傅寒驹。结果傅寒驹母亲身体孱弱,早早病逝了,留下傅寒驹和继父一起生活。

    这别墅就是傅家老爷送给继父的。

    这少年应该就是宋姨所说的傅寒驹了。

    纪安宁犹豫了很久,才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喊:“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