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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胡子之前带着人正是从倒数第二个支点开始寻找,断落的绳子靠支点的位置还露在雪面上,再后面就被雪埋住了,得顺着一点点摸索。

    宁启言这边继续顺着绳子找,不到一会儿的时间,两条一直埋在雪里的腿就冻的有些僵硬,暴漏在风雪里的眉眼也挂满了冰碴。

    时间越长,宁启言的心越往下沉。总觉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但手上却不敢停。

    不知过了多久,宁启言几人从最开始的焦急,到后来几乎是机械性的扒雪、拽绳子……

    “呜——呜——”

    宁启言过了一会儿,才猛的抬头,反应过来这声音似乎是杜大宝特有的学狼叫。

    这时的天已经全黑了,若不是时不时停下来借着手电筒的光亮找水站,他们早就分不清方向了。

    宁启言凝神静听,在暴风雪的呼啸中又听见杜大宝的叫声,他用力拉了拉腰上的绳子,并用手电向宁晓文和汪洋他们的方向扫来扫去。

    感觉到腰上的绳子传来回拽的感觉,他知道这是后面宁晓文给他的回应。

    又等了一会儿,才看见身后闪着的手电开始向他聚拢。

    “怎么了?找到了?”距离最近的宁晓文最先赶过来。

    宁启言摇摇头,“没,不过我听到杜大宝的声音,我怀疑杜程那边有情况。”

    这时汪洋和柯成伟他们也搀扶着赶过来,宁启言又说了一遍之前的声音。

    “那咱快过去看看吧,这边找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找着,指不定人就是直接掉到那边了。”汪洋喘着气说道。

    宁晓文也点点头,五个人就开始加快速度往山坳那边走,走之前,宁晓文还拿手电筒照了照附近,确定位置。万一那边也没找到,他们还得回来继续找。

    靠近水站以后,五人就握紧身边的人,连成一排越来越小心。直到最边缘的王志翔脚下一滑,被拉着他的柯成伟拽住才站稳。

    “这边开始下坡了。”王志翔站稳之后又小心的试了试周围的地方,说道。

    他滑倒的地方还没有到雪面上的斜坡位置,不过雪这么厚,谁都知道根本不能按照雪面上的情况来推测。

    宁启言抹了抹睫毛上挂着的冰碴,尽量让眼睛看的更清楚。隔着漫天的大雪,努力寻找杜程他们。

    “在那!”汪洋眼尖,最先看到山坳下的光点。

    顺着汪洋指的方向,其他人也看见远处的光亮。

    “柯成伟,王志翔,你俩在最后,我和晓文哥打头,咱们排成一列往下走。你们后面的一定的走稳了,万一我们滑倒了,你们得负责稳住,别连成一片滚下去。”宁启言说道。

    见所有人都严肃的应下来,他才深吸一口气,和宁晓文一起试探着往下走。

    整个过程比之前紧张的多,不过好在五人都安全的走了下来。半路上更是遇到胡子和杜程从水站方向延伸下来的登山绳,顺着紧绷的绳子,走的还能更容易一些。

    快靠近杜程的位置,宁启言才发现杜程和胡子身上的毛皮大衣不见了,转动手电,扫了一圈之后光线直接固定在一点。

    宁启言感觉到宁晓文握着他的手一紧,而他自己也忍不住开始紧张。

    原本托着杜大宝的木板正放在杜程旁边,上面盖着杜程的毛皮大衣,而杜大宝半个身子都压在大衣上。大衣下正躺着两个不知生死的人。

    见宁启言他们赶过来,胡子对杜程说一句,然后转身抓着绳子开始往上走。

    因为隔了一段距离,宁启言听不见胡子的话,但随着胡子越走越近,在场的人都看清楚从胡子肩膀上垂下来的两只胳膊。

    胡子的背上正背了一个人!

    五人连忙让开登山绳,让胡子能继续抓着绳子往上走。

    顾不上说话,胡子对宁晓文笑了下,手上不停,紧紧抓着登山绳,手脚一起用力,才能在这么厚的雪地上背着个成年男人攀爬陡峭的山坡。

    宁晓文看着胡子背着人艰难的往上走,原本的大衣也被披在背上的人身上,虽然那人的头脸都被盖在大衣下,但露在外面的衣袖、裤子的军绿色还是让他知道他们找到要找的人了。

    第53章 生命的接力

    等胡子走过去,宁启言一把抓住登山绳,顺着胡子踩出的雪洞几步就走到杜程身边,也顾不上扑面的风雪,拉下围巾,指着木板:“这两个……”

    身后跟过来的宁晓文几人也有些不安的看着杜程。

    杜程动了动僵硬的脸:“放心,还活着。不过在耽搁就不好说了,得想办法把人送上去。”

    宁启言脱下手套就开始解身上的大衣,杜程还不知道脱了大衣之后冻了多久,整张脸都有些发紫。

    杜程按住宁启言的动作,一会儿不管怎么搬人,他都是主力,活动起来就不会这么冷了,反倒是宁启言,就算穿着大衣脸色也是一片青紫。

    “杜哥,要不咱俩一人背一个,就像胡子哥那样,拽着绳子,成伟和晓文哥他们就在后面扶着点就行。”汪洋上前说道。

    杜程摇摇头,“不行,要是能背我早背了。找到这三人的时候他们正紧紧抱在一起取暖,最外面那个还好,我和胡子费了一阵子功夫就给分开了,剩下这俩抱的太紧,特别是外面这个,腿脚都僵了,根本不敢用力分开。”

    宁启言皱眉,“那还得靠木板抬上去。”

    杜程点头,“只能用木板。你们把身上的绳子解开,连人带狗直接捆上去,咱们合力把他们抬上去。”

    一听,宁启言几人连忙开始解绳子,不过再着急也没用,手指头僵硬的都没办法弯曲,只能一点点解。

    绳子解下来之后,几人合力将人和狗捆上,原本宁晓文还提议把杜大宝放下,他们抱着走。杜程没答应,这才知道杜大宝一直趴在两人身上不是为了休息或者避开周围的雪地,而是在给两人取暖。厚实的皮毛和温热的体温比大衣更暖和。

    试了试结实程度,确定不会走到半路突然散开,杜程就将余出来的绳子绑到肩膀上。汪洋看见杜程的动作,把手伸进衣兜里掏了掏,好半天才拿出一把小刀,一点点把剩下的绳子磨断,然后学着杜程的绑法,把绳子穿过木板上绑好的绳子,背到肩膀上。

    “走,杜哥,我跟你在前面拖。”重新带好手套,汪洋咧嘴笑笑,说道。

    杜程没说话,伸手拍了拍汪洋的肩膀,然后两人合力拉着绳子,背着木板往上爬。

    后面的宁启言和宁晓文就一手抓着绳子,一手向上推木板,推不动了,再换柯成伟和王志翔上前推。

    就这么一面拖一面推,好不容易走了将近三分之二。

    越到后来坡度越大,他们身上的力气却越来越小。最前面的杜程和汪洋已经摘了帽子,头上的热汗在风雪中都冒出白色的雾气。

    “看见了,在这!快!”

    突然,山坳上面传来喊声。

    汪洋抬起青筋都冒出来的脖子,看过去,隐约看到几个光点正往他们的方向聚拢。

    不一会儿,顺着登山绳滑下来五个穿着厚实的男人。

    “东子,你们上后面台,我和大张在前面拖。”最先赶过来的男人直接拉住汪洋肩膀上的绳子,“小子,你松开,我来!”

    汪洋下意识看了眼杜程,见杜程点头,才一点点放开肩上绑着的绳子。

    杜程这边这时也跨过来一个人,顺着对方的力道,杜程慢慢动着肩膀,把两条胳膊从绳子间拿出来,然后帮着男人将绳子背到对方的肩膀上。

    另一边,宁启言和柯成伟手里抬着的木板也被人接了过去。

    “好没好?”最先说话的男人大声问。

    “好啦!走吧!”接替宁启言的位置的男人回了一句。然后就见五人一起用力往上爬。

    杜程和汪洋让开位置,让他们先走过去,他们在原地缓了缓,等宁启言和宁晓文他们走上来再一起走。

    等到终于爬出山坳,又走了几步,确定不会不小心再摔回去,所有人直接瘫倒在雪地上。

    “哎呦我去!这怎么还有一头狼?!还是活的!”半趴在木板边缘大口喘气休息的男人突然对上一双冒着绿光的眼睛,仔细一看,惊呼道。

    宁启言一惊,生怕对方伤害杜大宝,爬起来就要解释,却被打断。

    “汪!”

    ……

    宁启言重新扑到雪地里。

    “噗嗤!”好几个人都笑了出来。

    宁晓文笑的直锤雪面。一贯愿意学狼叫的杜大宝总算机智了一回,知道解释自己是只狗……

    “我说东子,你那什么眼神,狗都看不过去了!”领头的男人嗤笑道。

    东子伸手拿过同伴的手电,对着木板就照过去。

    一张咧着大嘴吐着舌头的傻脸正对着他,一旁的人看见后更忍不住大笑起来。

    东子抹了把脸,收起手电,不再看木板上的傻狗。

    笑够了,大家也缓过劲了,杜程走过去用手电晃了晃自家山洞的位置:“走吧,这两人不能再耽搁了。”

    为首的男人看了看方向,起身:“走!”

    相比刚才爬的坡,平地上走路轻松太多,不多会儿,所有人就进了院子。

    听见动静,胡子就从山洞跑出来,不等把木板搬进去,就一把拉住距离最近的柯成伟。

    “快!你们三个不是学医的吗!我背回来的那人要没气了!”

    柯成伟一震,连忙跑进山洞,后面的宁晓文跨步上前顶替王志翔的位置:“快,你和汪洋也进去,这边我们来。”

    王志翔和汪洋也顾不得其他,紧跟着进了山洞。

    胡子刚才出来的急,也没带围巾帽子,整张脸被院子里的人看的清清楚楚,正抬着木板的五个后来的男人见到胡子之后面面相觑。

    “胡子?”

    宁启言靠的近,听见其中一人有些惊讶的低声询问。他抬头看了一眼对方,不过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等连人带狗都搬进山洞以后,宁启言和宁晓文半跪在地上解开绳子。杜程摘下帽子和围巾后,拍了拍其中一个男人的肩膀。

    男人一回头,更惊讶了:“疯子?”

    杜程动了动嘴角,脸僵了,实在扯不出久别重逢的表情,只好说:“先等会儿说,帮忙把人抬到那边。”说着,指了指没有火炕的另半边山洞,而胡子背回来的人也放在那边。

    相比这边又是火炕,又是土灶的温暖,另一边就冷的多,但却更适合久冻之后的人恢复。

    绳子一解开,杜大宝直接跳了下来,狠狠抖了抖身上的毛。让一只醒着的狗一直被绑着维持同一个动作,也太难为狗了。

    少了杜大宝,再抬木板的时候明显轻了好多。就连身为主人的宁启言都忍不住嫌弃的看了眼还在抖毛的某只。

    这边,跟着胡子跑进来的柯成伟正给地上已经解开衣服被棉被包着的人做人工呼吸,旁边的汪洋也不停的按摩对方的胸口。

    王志翔见另外两个人也抬进来了,连忙让宁启言他们把两人的衣服脱了,拿棉被包着。

    一直到手下的人呼吸和脉搏一点点恢复过来,柯成伟才缓了一口气,“杜哥,把你们家那个大鱼缸清出来,倒水给他泡澡,水温在三十五度上下。”说完,又转身帮王志翔检查后来的两人。

    汪洋把人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确认冻伤的情况,见另一边柯成伟他们忙的过来,就起身帮杜程调水温。一般人家很少有测水温的温度计,但他之前上学的时候练习过用手试水温,练得多了,准确度比温度计也差不了多少。

    之前就想到可能会遇到这种情况,所以杜程他们出门前,就提前在土灶上烧着水,再加上暖壶里的热水,勉勉强强能调出半水缸的温水。

    “不是都说冻伤后不能泡水吗?好像得用雪搓?”旁边正帮忙抬鱼缸的东子有些不解。

    汪洋一边试着水温,一边简短的解释:“用雪搓是预防冻伤,冻伤后可不能再用雪搓,只会加重伤情。咱们用的是温水,不是热水,这三人重度冻伤,先得把体温尽快恢复,要不连命都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