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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节

      远远地,春生便挑开了帘子,却意外瞧见自家庄子门口此时正停放了一辆马车。

    那辆马车乃是自家庄子里头的。

    而此刻驾着马车的那人正乃是自己的爹爹陈相近,似乎将要出门。

    而母亲林氏、祖母张婆子一行人亦是随行立在了庄子门口候着。

    马车方行驶了一段,远远地瞧见了她回来了, 这才停了下来。

    春生瞧了顿时心中一紧, 只忙对着外头的方叔唤了一声:“方叔——”

    方叔知她意,当即立马应了一声“好嘞,姑娘”, 只将手中的鞭子往马屁股上面一抽, 不多时,马车便快速的行驶了起来, 紧接着又是一道大力的:“吁——”

    马车方一停稳,春生便立马挑开了帘子,自行跳了下来。

    一抬眼, 便瞧见母亲身上一身白色素衣,头上挽着一道简单的妇人鬓,鬓上别了一朵白色的花,母亲神色郁气,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细细瞧来这才发觉双眼还有些红肿。

    一时,瞧见了春生, 双眼便随之一红。

    而一旁的张婆子,与身后的福嬷嬷瞧见了春生,纷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春生心中顿时疙瘩一声,忙几步走了过去,一把扶着林氏,紧着声音问着:“娘亲,可是···可是家里头发生了何事不曾?”

    林氏闻言,只忽而伸手用帕子捂住了嘴,眼中含着泪道着:“春儿,你曾祖母她···她——”

    说罢,只忽而一把用力的抓住了春生的手。

    春生闻言面上一白,见一向稳重的林氏现如今如此伤心的模样,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嘴里只愣愣的问着:“曾祖母她老人家怎么呢?”

    只觉得握着春生的手不由紧了紧。

    一旁的张婆子见状,便有些不忍,只朝着春生走了一步,嘴里叹了一口气道:“方才扬州蒋家派人来报,说你···说你曾祖母她···她去了···”

    顿了顿又继续道着:“方才你爹爹正欲前去通知你的,你爹娘正准备即刻动身前往扬州送你曾祖母一程——”

    春生闻言,身子不由一阵踉跄,张婆子立马将春生给扶稳了。

    春生只不可置信的喃喃道着:“怎么会这样?”

    其实兴许也并不觉得惊讶,毕竟曾祖母也是有八十来岁的高寿了,心里都知晓也不过就这几年的事儿了。

    只是,只是猛地一时听到这样的消息,还是觉得有些令人无法接受。

    曾祖母算得上是母亲林氏在这个世界上最为亲近的亲人了。

    乃是这个世上最为慈祥的长辈。

    她们当年离开的时候,曾祖母身子还健朗的紧,虽然有些耳背,身子有些小毛病,却并无大碍的,曾祖母虽已年迈,可是心中却是倍是清明。

    无论是待母亲林氏,还是待春生,皆是毫无保留的好。

    按理说,当年与亲人重逢,林氏与春生应当守在她老人家跟前好好尽尽孝道,令其颐养天年的,可是,却因着春生的事儿,便匆匆的离去了。

    老人家心中终始有千般万般的不舍,却从不舍得为难她们,在春生的眼中,她便是与祖母一般无二的存在。

    春生知道母亲林氏时常念叨着曾祖母。

    早些时日,春生便与林氏合计着,今年春节的时候,怎么的也得回扬州一趟,去探望她老人家一番的,却不想——

    与她老人家一共才不过相处了那短短的两个月,此刻,竟然已经阴阳两隔了。

    春生双眼便开始泛红了,只拉着林氏的手哭着道着:“娘亲,都是春儿不孝,这几年都是因为我,才使得您与曾祖母相隔两地——”

    春生还未说完,便见林氏一把搂住了春生。

    母女两人伤心了一阵。

    半晌,林氏慢慢的平复了心情,只伸着手替春生擦拭了眼泪,轻抚着春生的眉眼低声道着:“春儿,我与你爹爹,还有晋哥儿今日便要动身赶着去扬州了,无论如何,也得亲自去送送去曾祖母一程,至于你——”

    林氏知晓春生现如今的处境,一时便有些拿不定注意。

    却见春生想也不想的立马脱口道着:“春儿自然也该随着母亲一道去的!”

    林氏问着:“沈家那位——”

    春生愣了片刻,便毫不犹豫的摇摇头,嘴上道着:“不用管他,现如今哪里还顾得上其它,母亲,咱们赶紧收拾收拾上路吧——”

    林氏因着心系扬州,便随着点了点头。

    因着林氏几个早早便已经将东西收拾妥当了,素素见状,尽管事发有些突然,待回过神来,便忙不迭的进去收拾了一些衣裳与首饰。

    春生拿了些银钱匆匆的塞进包袱里,又快速的给铺子写了一封信,让庄子里跑腿的小厮送给了齐叔。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所有的东西便已经准备妥帖了。

    素素立在一旁,犹豫了一番,只欲言又止的看着春生道着:“姑娘,要不要写封信给静园送去啊?”

    自从前两日那桩事儿后,素素便已经从莞碧那里旁敲侧击的打听过了,这才知晓原来自家姑娘与那人还有着那样的纠葛。

    尽管不喜,可是,终究自家姑娘已是那人的人了,素素便有些纠结。

    毕竟,她算是了解自家姑娘的。

    春生闻言,不由拿起了笔,可随即,便又想起了前两日的那一幕幕,心中仍是有些赌,竟是连着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片刻后,只将滴了墨的白纸往手心一揉,仍到了窗子外,头也不回的对着素素道着:“素素,咱们快些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