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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

      却见那沈毅堂将她拦住了,他好不容易在百忙之中抽出了些时间,只想要过来瞧一眼,却见她似乎对他仍是避之不及,心里不由一沉,只拧着眉道:“不用忙活了,爷前头还有些事情,待会子便走,你就乖乖地待在爷身边,与爷说会子话!”

    春生只听得心里头直发憷,她可是与他无话可说,见他面上不知怎地又拉着下来,到底不敢忤逆,只低着头不说话。

    一时,沈毅堂便坐在了她原先坐着的椅子前,见几子上散落了个绣好的香囊,便伸手拿了起来,只左右翻看,便指着挑眉问道:“这就是你替爷绣的香囊?”

    春生见那沈毅堂眯着眼盯着她,那双桃花眼平静,深邃,犹如一口幽静的深井,让人一时捉摸不透,不辨喜怒。

    那沈毅堂吩咐她绣个一模一样的香囊,她实在是绣不出手,现如今——

    见那位爷还直勾勾地盯着她,春生沉默了片刻,只得硬着头皮道:“奴婢觉得这样的···比较···比较配爷···”话才刚说完,春生恨不得咬了自个的舌头。

    她的话说完后,便发现那沈毅堂并未曾回话,屋子里没由来一阵寂静无声,春生忍不住抬眼瞅了一眼,便见那沈毅堂正勾着唇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眼里满是意味不明。

    少顷,才终于笑着追问道:“哦,那你说道说道,这样的缘何要配爷些···”见春生只低着头不回话,耳尖似乎泛红了,沈毅堂瞧见了,只低低的笑出了声来,原本胸口里的不快消散了大半。

    知道她面皮薄,定是再也挤不出什么讨他欢心的话来了,顿了顿,他便举着手里的香囊冲她道:“既然如此,还不过来替爷戴上!”

    春生心中叹了口气,无法,只得走过去半跪着,将沈毅堂腰间佩戴的玉佩取下来,又轻手轻脚的将她绣好的香囊戴了上去。这日沈毅堂恰好穿了件浅乳色的衣裳,其中又有一抹淡绿隐没其中,衬托得格外英俊挺拔,恰好春生绣的这个香囊是浅色的底,葱绿色的竹叶,与他这一身穿戴倒是极为相衬,显得相得益彰。

    沈毅堂看了又看,越看越满意,只嘴里不住的道着:“果然是配得紧。”

    又垂着眼,瞧着春生趴在他的身旁伺候着,一副乖乖的模样,便觉得心下受用,心道,若是每日都如这般乖巧温顺待在他的身旁,不惹他动气,便好了。

    想到这里,沈毅堂心下一动,见她将要起身,只忽然一把捉住了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道:“小春生,待老爷子寿宴办完了,爷便将你派到爷屋子里头伺候可好?”

    春生听了只猛地抬起了头盯着他,满眼的不可置信。

    沈毅堂见春生呆愣愣的瞧着自己,只觉得那双瞪圆眼睛清澈可爱的紧,一时低声笑着道:“回头爷将屋子里的堇夕调出来,将你提为二等,调到爷屋子里专门伺候爷。”

    春生见那沈毅堂神色认真,不像是说笑的,心中是一片排山倒海,害怕得要命,面上却是丝毫不敢表露,只一个劲的摇头道:“奴婢粗笨,怕伺候不好爷,爷还是让奴婢待在书房里吧。”

    在那正屋里可是得日日夜夜的伺候在跟前,且一整个屋子皆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没个省心的,更加没得活路了,而那堇夕的活儿,晚间还要得伺候守夜的,一想到这里,春生便觉得一阵心惊胆战,只觉得不寒而栗。

    她不愿意,她是一万个不乐意过去的。

    沈毅堂知道她是个喜欢清净的性子,又不欲与人争论,只他屋子里那几个丫鬟个个不是善茬,与她们相比,眼前这个小丫头还不得被欺负得死死的,沈毅堂只以为她是害怕,这般想着,他思索片刻,顿了顿便道:“爷不嫌弃你笨手笨脚便是了,爷屋子里还有个一等丫鬟的空缺,你跟着爷好好地伺候,届时爷在寻了由头将你提了一等,有爷护着你,你不用担忧的,待到你满了年纪,再做安排!嗯?”

    再做安排这几个字意有所指,是什么意思,两人自是心知肚明。

    且暂不论这个,便是调往那正屋里,旁人在难对付,也没得这位难对付啊,甭管别人说的话有多难听,她自是不会搭理的,且她并非那样好欺负的人,唯有这一位,她却是真真的招惹不起的。

    往后要随着贴身伺候,晚间还得守夜来着,凭着现如今这沈毅堂不管不顾,见了便随意动手动脚的做派,她是真的一万个担忧,若是真的去了,那还不是进了狼窝了。

    春生越想心底越是止不住的发寒,急急地求着:“爷,奴婢待在书房里伺候惯了,奴婢喜欢待在书房里头,爷就让奴婢继续待在这里吧,奴婢···奴婢往后定会好好···伺候爷的···”春生几乎是咬牙道着。

    沈毅堂听了,只下意识的看了春生一眼,见她这般不乐意,一时心里头有些不舒坦,可见她如此可怜兮兮的模样,到底一时心软,心道,唔,慢慢来吧,这般想着,沉吟片刻,只对着她道着:“那此事过后再议吧,你可要记着你说的话,往后要乖乖地,万不可再惹爷动怒了,知道么?”

    春生听他松了嘴,不由连连点头,便也随着心下一松,只差点没瘫痪在地了。

    沈毅堂便扶着她起来,见她脸色不好,他眼里不由一暗,只沉默了片刻,忽然对着春生道:“你是知晓爷的脾性的,爷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越是得不到的东西,爷越是感兴趣,小丫头,你是聪明人,爷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定能清楚明白,从前有个什么心思爷可以既往不咎,但是——”说到这里,沈毅堂话音一转,只贴着春生的耳畔低声道着:“从今往后,你便是爷的人呢,无论有个什么心思,都给爷歇一歇,不要忘了,对付一个小丫头,爷有的是手段,只单看你喜欢哪一种罢了!”

    沈毅堂半是威胁半是说笑的说完,便又伸手捏了捏春生的脸。

    春生脸色愈加发白了。

    恰好就在此时,忽然听到外头莞碧的声音响起了,只惊讶的道着:“三少爷?”顿了顿随即声音染上了一抹笑意,只有些激动地道着:“三少爷回来了,莞碧给三少爷请安!”

    片刻后便听到一道略微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浅浅的笑意,道着:“莞碧姐姐不必客气!”

    声音有些沙哑,低低的,哪里还是往日那个小小少年的声音,分明像是一个大男子呢。

    屋子外莞碧还在招呼道:“三少爷是来找咱们爷的么,爷正好就在书房里了。”莞碧有些不放心里头的春生,见了有人过来,只觉得抓住了救命稻草般。

    说完还不待那三少爷回话,便立即进来禀告。

    一时,沈毅堂深深的看了春生一眼,随即冲着外头高声道着:“之聪快些进屋来!”

    春生立即往后退了几步,与他拉远了些距离。

    不多时,只见一身高挺拔的身影踏了进来。

    第106章 打趣

    来人瞧着不过十六七岁,却身高挺拔壮实,相貌堂堂,棱角分明,两弯眉如刀削,目如点漆,是一个英气勃发的俊俏少年,只皮肤较黑,眼角还有一道半寸长的疤痕,身着一席青色锦衣,袖口被束得紧紧地,透着一股子精神利落的气质,与元陵城里寻常大家族里面如敷粉的公子哥有极大的区别。

    沈之聪一进来,便朝着沈毅堂高兴地道着:“小叔,侄儿过来探望你了。”几步便踏了过去。

    这三少爷历来与沈毅堂关系亲近,无事总喜欢跑到斗春院的书房里借书看,在府里算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昨个才将回来便忍不住要过来,还是被郑氏给一把拦住了,直道着天色已晚,明日再去云云,只这日早起刚用了饭,恰好又赶上老夫人派了嬷嬷过来量尺寸,重新制了几身衣裳,这般一耽搁,便又拖到了这会子。

    沈之聪早有些迫不及待了。

    沈毅堂这位小叔叔虽比几个侄儿年长些岁数,却是自小没个定性的,又好玩乐,混得开,什么都会,且以往在京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霸王人物,又生得长辈们的溺爱,素来算得上是一众小辈们眼里最为厉害的角色,他们这几个兄弟自小便个个争先恐后的追在他身后当着小尾巴。

    只彼时沈毅堂年少轻狂,性子最是不耐烦了,不乐意搭理后头这些个小萝卜头,总是将府里一众小辈给甩了自个独自偷偷溜出去玩了,唯与年岁相仿的大房长子沈之敬走得近些。后因着沈之聪随着父亲一同练武,因那沈毅堂年幼少时曾遭遇过劫持,身受重伤,惹的一家子急坏了,后便特意请了练武的师傅教其舞刀弄枪,一则是为了强身健体,二则么,便是为了防身用的,却未曾想到最后竟成了那沈毅堂日后胡作非为的资本了。

    沈之聪时常过来讨教一二,一来二去,便与小叔日渐亲近了。

    叔侄两个熟稔的说着话。

    一时说笑间,只听到那沈毅堂笑着道:“你哪里是来探望我的,你眼里的那点小心思瞒得了旁人还能瞒过我不成?”

    说着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怪道昨儿个老夫人还拿你打趣来着,说赶明儿得快些让四嫂给你讨个媳妇儿,我看这话说的不假。”沈毅堂说着,便抱着双臂笑模笑样地打趣道:“省得你日日惦念着小叔我书房里的这几本破书,倒平白将你祖母你母亲生生地都给急坏了,生怕你眼里只惦念着这些不着调的破本子,倒忘了娶妻生子该是哪一出了。”

    沈之敬被沈毅堂打趣得脸一红,只瞪着眼道:“小叔,你瞎说什么呢,你再这般不正经,回头看我不告诉小婶婶!”顿了顿,只有些忸怩,视线在屋子里胡乱瞟着,结结巴巴地说:“我···侄儿还小了,小叔可不要拿我打趣了···”

    其实,这沈之聪打一进来,便发现了立在沈毅堂身后的那个身影,她还轻轻地朝他福了福身子,只一时微低着头,未曾瞧清,他非但不觉得失落,心里隐约还有些窃喜,没有想到一来便撞见了,真好。原本还有些担忧还在不在府里,还在不在原来的书房里,这府里的奴才时常有些变动,若是不在府里,或者不在原来的书房里,怕是得费些心思了,只没想到竟然这般幸运。

    沈之聪打进了书房起,不知怎地,便觉得极为不自在,人虽急急地往里闯,手脚却一时不知该往哪里放着才好,便是早在回元陵的路上,便有些魂不守舍了,此番与那沈毅堂说着话,也总是有些心不在焉地,视线总是忍不住往后瞄着,只因那沈毅堂在场,一时又不敢明目张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