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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有情(高干 婚后) 我的小男友(高甜, 1v1) 我爱的你

第345节

      朱允炆笑了笑,道:“那之后郎中远在北平,我身在东宫。能见到郎中的机会甚少。但纵是如此,我心中也始终觉得对郎中极为亲近。只可惜,我愿亲近郎中。郎中待我却实在疏离生分……”

    陆长亭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朱允炆想说的其实是这些话。

    陆长亭有过不守规矩的时候,但那是在中都时,几个皇子都年少,而陆长亭也装作不知晓他们的身份。但等见到朱标之后,陆长亭都素来是守规矩的,直到朱标待他越发亲近,并让他改口,陆长亭才从善如流地改口称了朱标为大哥。

    陆长亭从不觉得穿越而来的人有什么特权。在这样的时代,要是真搞起平权那一套才要命。所以在朱允炆跟前表现得疏离一些,没什么不好。

    此时不等陆长亭开口,朱允炆又再度开口道:“想来应该是我与郎中见得少了吧……不如日后郎中便多往东宫来。终有一日,郎中定能待我亲近了。”

    朱允炆的口吻还带着些许的孩子气。

    陆长亭也有些无奈。

    难道如今他往东宫来得还不够频繁吗?

    陆长亭目光微微一滞,落在了朱允炆那张尚且稚嫩青涩的脸庞上。朱允炆虽然已经跟随洪武帝入了朝堂,但本质上还带点孩子气。按照上辈子的标准,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正处在青春期闹脾气的时候呢。

    朱允炆应当只是在失了父母以后,便觉得身边凄清,想要个人与他亲近些罢了。而陆长亭凑巧曾与他的父亲亲近,所以朱允炆才更倾向于从他的身上寻找安心感。

    陆长亭心底不由一软,也想到了当初第一面见到朱允炆的时候,那时候朱允炆还是个受父母娇宠的孩子,一转眼,他却已经失了父母……

    陆长亭笑了笑:“那我日后多往东宫来陪一陪皇长孙吧。”

    不过陆长亭丝毫没想过,能借此打消日后朱允炆削藩的念头。

    他可以在能力范围之内来陪伴朱允炆,这是看在朱允炆是朱标之子,又年纪不大的份儿上。朱允炆要做皇帝,要削藩,那是朱允炆的选择,日后若依旧如历史那样走下去……他便按照朱标的嘱托,保下朱允炆的命就是了。

    想清楚这一点之后,陆长亭便觉得心上轻松多了。

    朱允炆的神色也轻松了许多。

    陆长亭扫了一眼殿外,天光渐渐暗了下来。朱允炆便知道,这是陆长亭该要离开了。

    朱允炆立刻站起身道:“我送郎中出去吧。”

    陆长亭点了点头,也不推拒:“劳烦皇太孙。”

    二人一同走到了殿门口,朱允炆又陪着走了几步方才离去。陆长亭很快出了东宫。

    有个太监神色晦暗,额上挂满了汗珠,疾步匆匆从陆长亭身边走过。

    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陆长亭转头扫了一眼,见那太监原来是朝着东宫去的。如今东宫就剩下一个朱允炆,还会是什么事?陆长亭隐隐明白了什么。但这个猜测实在太惊人。陆长亭控制住了面上的神色变化,快速出了宫。

    第二日,陆长亭照常去兵部做事。待到散值时,陆长亭都没有听见什么传言。昨日那太监那样紧张,定然不是什么小事,但却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可见这件事是不能轻易传出来的……那还会是什么事呢?无疑是洪武帝的身体出了问题。太子才刚走不久,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陆长亭没有将心思表露半分,他照旧往东宫去了。待一进殿门,便见朱允炆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若换做往日,早在陆长亭踏进殿内的时候,朱允炆就会起身相迎了。但是今日,直到陆长亭都走到了跟前,朱允炆才回过了神。

    “郎中来了。”朱允炆说着话,眉间的愁色却丝毫没有退却。

    果然还是个孩子,还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

    朱允炆挥退了殿中的宫人,低低地道:“郎中……为什么人会有生老病死呢?”

    “这是万物的自然轮回。没有旧的去,哪有新的来?”

    要是一直没有人死去的话,要不了多少年,地球就会因为承载不了这么多的人而灭亡。

    “郎中说的我都知晓,只是,只是心中难过……”朱允炆说到这里,突然突兀地转了话茬,道:“皇爷爷病了。”

    除此外,朱允炆倒是未再多说一句话了。

    陆长亭沉默了一瞬,因为他当真没想到朱允炆会与他说这些话。

    “应当只是些小毛病。谁敢说自己能永远不生病呢?这些很快就会过去的。”这时候说什么似乎都不大合时宜,陆长亭也只能先出言安抚朱允炆了。

    朱允炆很快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仿佛刚才一时暴露出来的脆弱只是旁人的错觉。

    之后两人都未再提起这个话茬。

    陆长亭是为了避险。

    这种问题通常都是碰不得的。何况他不是洪武帝身边的太监,光靠那天那个传话太监的表现,和今天朱允炆的表现,就得出洪武帝病重的推断未免太过可笑。陆长亭暂且忽略了这件事,专心地与朱允炆说起了朝政上的事,偶也闲聊上几句中都的事。可谓是将玩伴与合格东宫党的角色扮演到了极致。

    ……

    转眼又过了几日,陆长亭都快将这桩事遗忘了。偏偏就是在这一日的朝堂之上,洪武帝突然脸色煞白,体力不支地倒了下去,身边的宫人吓得软了腿,一干大臣也吓得全部跪了地。

    陆长亭心一拧。

    洪武帝的身体当真是不如从前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以洪武帝的性子,又怎么会将自己虚弱的一面在这么多大臣面前暴露出来呢?

    不过就算是这样,大臣们倒也安分极了。洪武帝的威严并不因为他的意外摔倒而衰减。胡蓝案的腥风血雨还在眼前,他们几乎还仍旧能够闻到空气中的淡淡血腥气,所以,谁还敢作妖呢?

    洪武帝积威甚重。

    他这一病便歇了两日,不过看上去丝毫没有影响,朝政一切如常。

    就在两日后,再来到朝上,陆长亭突然被点到了名字。

    洪武帝挥了挥手,示意他身边的太监出声。而洪武帝自己却是微微闭上了眼,眼角不经意流露出了两分疲惫。

    那太监开了口,却是在宣旨。

    陆长亭又一次升了职。

    而这次比起之前的职位,已然有了天壤之别。

    兵部正三品左侍郎,俗称少司马。

    陆长亭心一紧,几乎是顶上了无数人灼灼投来的目光。不过,这些人目光中倒是并未有嫉妒之色。毕竟早从陆长亭进入六科开始,这些人心中多少就有了数。之后陆长亭随军北伐,胜利归来。他们便知道陆长亭将要再度升官了。这升官是极难的。但扛不住陆长亭身上的功绩多。且不说别的,单单一桩在剿灭白莲教中起到极大的作用,就足够难以令人望其项背了。

    若非在明初,其实陆长亭升官也不会这样容易。

    毕竟明初时候,洪武帝曾发《谕中原檄》,言“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洪武帝一共发动了八次北伐军事行动。其中军功是可捞的。并且捞到手之后待遇是相当丰厚的。而后白莲教、明教作乱,在这两者之上,能捞到功劳的待遇也是丰厚的。毕竟没有哪只雄狮会喜欢自己的榻边还有他人安睡。洪武帝的重视,自然也就导致这其中的功劳变得大了。

    若是换作以后的太平盛世,那便要实打实的政绩来换升官了。那没个几年功夫,别想升职。而要想走到正三品的位置上,不熬个白胡子白头发,那都不可能。

    陆长亭感叹之余,也坦然受了。

    他近来往东宫走得频繁,恐怕洪武帝更乐得提拔他了。正巧又在洪武帝病了的当口,洪武帝肯定再度着急了,想要给朱允炆留下足够的可用的且新鲜的年轻血液。这样的人手和老辅臣是不一样的。

    洪武帝这才睁开眼,夸了陆长亭几句。

    众人听在耳中,无一人有异议。

    洪武帝将众人神色收入眼底,顿时满意了。

    待到散朝后,洪武帝便将陆长亭叫了过去。

    “太子虽已走,但朕还是要问你,这皇城中,究竟何处风水有异?”洪武帝冷声问。

    陆长亭抬起头看了一眼洪武帝,发现洪武帝这几日竟是瞧着又衰老了不少。陆长亭这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个存在于历史上的传闻。据说,明初刚刚建国的时候,洪武帝下令兴建皇城,并扩建应天府城。

    后刘伯温等人勘定将位置勘定在了钟山的“龙头”之前,他们认定这里乃是阳宅吉穴,会兴大明国运。于是洪武帝便拍板定下了这个位置。但这一带是燕雀湖的湖身所在,地势低洼,如何能建起皇城?洪武帝便调集了数十万民工来填湖。因填湖需要无数土石,后来才有了“迁三山填燕雀”的传说。不仅如此,后还盛传,洪武帝将住在湖畔的一个名叫田德满的老汉,活生生地投入湖中垫底,作为“填得满”的“吉兆”。

    当然,这在后世被许多人视为胡编乱造的传说。

    陆长亭也拿不准这是真是假。

    但皇城地势低洼是真的,宫殿地基也跟随着有所下沉。

    这也的确会破坏风水……

    可这跟白莲教有什么关系呢?白莲教做手脚做不到这上面来。

    “长亭。”洪武帝见他久久不答,略微不快地唤了一声。

    “陛下。”陆长亭拜了拜,“皇城中的风水的确有些不好的地方,但是……恐怕与白莲教无关系。皇宫的地势,南高而北低,今午朝门以南一带较高,以北较低。原本的风水格局被破坏,生生成了另一种格局。”

    “那如今的是什么格局?”洪武帝厉声问。

    陆长亭并不畏惧他的威严。洪武帝刚升了他的官,不可能在此事上来发作于他。所以陆长亭拜了拜,极为冷静地道:“妨子孙。”

    洪武帝脸色立刻就黑了,他厉声喝道:“陆长亭,你可知晓自己在说什么?”

    陆长亭抿紧了唇。

    “那为何从前你半点也没发现?”

    “这个变化并非人力所为,而是自然的变化,很难让人留心到。”陆长亭也很无奈,他一直以来的目光也都放在白莲教之上了。根本没想到其它方面。吴观玄之前与他说皇宫风水有异的时候,陆长亭都觉得不大可能,因为白莲教不可能在整个皇城之上做手脚……

    洪武帝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初听见这个回答,按捺不住心底的悲痛和愤怒罢了。

    “此风水,可改吗?”

    “……不可。”整个地基上的问题,整个皇城的问题。哪里是寻常风水物能撼之的?

    “你下去吧。”洪武帝气势一收,单手倚在了桌案上,模样瞧着竟是更佝偻了两分。

    陆长亭隐约间扫见了洪武帝的眼眶微红,然后忙低下头,迅速退了出去。

    之后,洪武帝便总将陆长亭叫到跟前去,只是他少再提及风水上的事,反而是问起陆长亭在兵部的诸多事宜。洪武帝当然不是为了了解兵部发生的事,陆长亭隐隐中觉得,这其实是洪武帝的提点……陆长亭便也就虚心受了。连带的,他见朱允炆的活动也就挪到一块儿了。

    这样一番折腾下来,陆长亭累得清瘦了不少。

    而也就是在这样的过程中,陆长亭不仅见识到了洪武帝的种种手段,还来不及对洪武帝升起敬佩之情,陆长亭便又亲眼见证了洪武帝渐渐衰老病弱的过程。

    最宠爱的英年早逝,孙子还尚且稚嫩,要想将孙子教成儿子那样的程度,还得付出更多的精力……可洪武帝的精力实在不够分了。家国大事,培育孙儿……生生将他拖垮了。

    洪武帝又一次病倒在了朝堂之上,虽然已经是第二次了,但众人还是免不了惊慌起来。待到散朝之后,陆长亭身边同僚,莫不是满面的忧心忡忡。

    而这份忧心,在之后接连几天都见不到洪武帝踪影时被扩大了。

    陆长亭也有些拿不准。

    洪武帝驾崩的日期竟然被提前了这么多吗?陆长亭强行压制住心底的焦躁,照常往东宫去。陆长亭进门的时候,朱允炆呆呆地坐在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侍郎。”朱允炆抬头看他,才吐出两个字来,眼眶便已经红了。

    陆长亭只能将目光放得更温和些:“皇太孙莫要心急……”

    朱允炆摇了摇头,紧紧闭住了唇。

    陆长亭知道这样的时候,什么样的安慰都只会是不痛不痒的。之前或许还好,而这一次……应当是真的糟了。

    陆长亭在东宫留了没一会儿,就被太监请走了。那太监是领他去见洪武帝的。

    陆长亭心中重重一跳,他的手心都不自觉地伸出了汗来。

    在这样的时候,洪武帝竟然要见他!洪武帝会是要说什么?

    陆长亭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太监低声道:“陆侍郎,到了。”

    陆长亭走到了殿中,也见到了洪武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