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霄瞥着她，见她没反应，便道：“叫不叫，不叫就不让去聚会。”

    越纤陌一咬牙，叫了，不就是个称呼吗！

    “老公。”

    陆九霄朝她侧了侧耳朵：“没听清。”

    越纤陌又张嘴，声音跟蚊子哼哼哼：“劳……工。”

    “再叫一遍。”陆九霄用长指挑起她的下巴，“刚才我没听清楚。”

    这厮是在故意刁难人吧！叫了他两次都没听清？

    越纤陌不信：“你故意的。”

    陆九霄盯着她，眼神灼热，眸底噙着一抹笑：“刚才你叫的太小声了，我真没听清。”

    越纤陌于是又叫了一遍。

    陆九霄这才眉开眼笑地一把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双眼紧盯着她，神情兴奋地道：“再叫几声来听听。”

    “你有完没完啊，都叫了你好几声。”越纤陌面色微红地抱怨。

    “百听不厌。”他勾着唇与她额抵额，眼神专注而又狂热地盯着她，“这是你第一次这么叫我，感觉怎么也听不够。”

    越纤陌几乎不敢看他灿亮的眼，那眼神仿佛能将人融化，她伸手掩住微热的面颊。

    ……

    直到与男朋友黏黏糊糊够了，越纤陌才出了酒店重新回到医院。

    彼时时间太晚——越虹的手术虽然做完，人却还躺在监护病房，至于尹明丽，身上的麻醉药都还没消，也躺在病房观察情况。越启飞便让女儿先回去休息，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说。

    第二天，越启飞没让越纤陌去医院，主要是尹明丽醒来之后精神有些不稳定，她刚一能张嘴，就大骂越纤陌不救她，不是人，是个见死不救的冷血动物，越启飞不想女儿去受委屈。

    越纤陌听了，心里清楚大概是方婷对尹明丽说了些什么，所以才导致尹明丽这么恨她。

    不过也无所谓了——都这样了。

    后面几天越纤陌依旧没去医院，只听说她姑姑醒是醒了，伤势却还有些严重，有脑震荡和骨折什么的，正在治疗之中。

    陆沁宁愿意付所有的医疗费用，越虹治多少她付多少，甚至连越虹的精神损失费她都赔偿，只不愿负法律责任。

    而尹明丽的情况却有点糟，她是被人轮暴，再加上方婷为人变态，所以她不但全身伤痕累累，一张脸也被方婷用烧红的铁钎戳了几个洞，糊焦焦的怪瘆人。

    这些都还不是最关键的，关键的是尹明丽本身心气极强，从未受过这种侮辱的她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精神方面出了问题，人都有些疯疯癫癫。

    唉，提起自己家里这一兜子事，越纤陌唯有掩面叹息。

    越启飞请人在医院看护，喜的是老太太终于快了出院，让最近蒙在越家头上的厚重阴霾驱散了不少。

    这一日，父女难得在餐桌上碰到，并且好好吃一顿饭，父女俩便边吃边聊，气氛很是活络。

    眼见父亲心情不错，越纤陌斟酌酝酿了几分钟，然后慢慢地问道：“爸爸，你这么年轻，又这么帅，有没有再想找个女朋友？”

    越启飞闻言先是愣了一愣，接着反问：“怎么突然想起问爸爸这个问题？”

    “呃……”越纤陌佯装平静地道：“外界都是这么议论你的啊，外界的人都说你长的好帅，看起来又只有30几岁的样子，风度翩翩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再找女友，或者再逢第二春。”

    她看了父亲一眼：“您也不可能永远做鳏夫，就这么孤孤单单一辈子吧？”

    越启飞不慌不忙地扒着饭，头也不抬：“你妈会生气，晚上会变贞子和我聊天，我害怕。”

    “……”

    越纤陌气的要摔筷子，她妈妈那么温柔善良，在她爸口中竟然会变贞子？气死她了！

    “我妈才不会这么无聊。”她不满地嘀咕：“自打她下葬后您一次都没有去墓地看过她，她早找了新男朋友，所以您也可以洗洗睡了，早点找个女朋友开发您的第二春吧！”

    “她不会找新男朋友，我们说好的。”越启飞神色平淡地挟着菜：“不管到时谁先走，走的那个都会陪着没有走的那个，一直到一起慢慢变老。”

    越纤陌的眼泪倾刻间毫无预警的冲出了眼眶，视线模糊的她扶着筷子的手都发颤，好半天才收回眼泪，抓着餐巾纸捏了捏鼻子。

    她吸了吸鼻子，用变了调的声音语焉不详地道：“那毕竟只是誓言，两个人在一起好的时候什么不说啊，但现实那么难熬，走了的人还好，不走的人更加孤独寂寞……”

    “我不孤独，更没有时间寂寞，爸爸白天有你陪着，晚上有你妈妈陪着，日子过的不知几幸福，再加上公司的事情又忙，爸爸分身乏术，整日都跟个砣螺似的滚来滚去，你几时见到爸爸有那个闲暇时间来伤春悲秋？”

    越启飞始终平平静静：“如果你是因为我没去墓地看望你妈而生爸爸的气，那爸爸向你道歉，因为那是你妈要求爸爸如此，她很早就说过，她身体不好，八成要走在我的前头，所以她走了以后，我不得去她的墓地探望她，更不能去拜祭她。”

    “为什么？”越纤陌望着父亲，不由自主的问了出来。

    越启飞垂着眸，盯着自己面前的饭碗片刻，随后微微一笑：“因为她爱我啊，很爱很爱我啊，你不知道你妈可是很爱你爸吗？”

    “……”

    平白无故的一场谈话，弄的越纤陌心里难过了半天，本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没料到之后越启飞忙完自己的事，又专程来找她谈话。

    “陌陌，再相一次亲怎么样？和东方非墨。”

    越纤陌望着父亲：“……为什么要和他相亲？”她虽然知道东方非墨和父亲谈过，但是她并觉得父亲会完全偏向东方非墨，但现在看来情况有点让她意外。

    越启飞理所当然：“因为他是东方宇的外甥，而他本人也和我谈过，他说他非常非常倾慕你，和你在网上也认识了很长的时间，双方都非常的了解，关键是……”

    越启飞顿了顿：“关键是他的家累非常轻，他谁也没有，就只有东方宇和他的太太这两个亲人，你们结婚后他可以随我们摆布，没有任何人左右他的视听。”

    越纤陌很无语，敢情他不是在找女婿，而是在找个好摆布的女婿。

    她满头黑线：“这不是在给你找公司职员，而是在给我找老公，我们要他那么好摆布干嘛？”

    越启飞凉凉地看着她，忽然道：“哦，那我找个不好摆布的，你叫陆二来我们家做女婿，倒插门的那种。”

    “……”越纤陌顿时跟雷劈了似的，怔怔地看着父亲。

    越启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平时在干什么，你想跟他谈恋爱是不是？”

    越纤陌摸了摸头，老实的承认：“是啊，我们没想要瞒着您，但是您一直不同意，所以我们才一直没说。”

    “说了也没用。”越启飞言简意赅：“不说你和他之间唐家的问题，还有他爸妈眼中的门户问题，你只去问一问陆二，他愿不愿来我们家做上门女婿。”

    啊摔！越纤陌气的想掀桌，这怎么可能嘛，叫陆九霄入赘他们家，他堂堂一个陆氏大集团的副总裁，以后还会是总裁，来入赘他们一个小小的越氏？！

    越纤陌气的很无力。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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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3他还嫌我什么？

    叫陆二来他们家做女婿，还是倒插门的那种，越纤陌觉得她爸真敢想。

    他咋就不上天捏？就差和太阳肩并肩鸟……

    越纤陌默默流泪，给陆九霄打电话：“我爸叫你来我家做女婿。”

    陆九霄在那头顿了好半天，尔后才沉稳地问：“你爸答应了？”

    “别高兴的太早。”越纤陌道：“我爸是叫你来入赘，入赘你听得懂咩？”

    陆九霄在那头似乎碰翻了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很平静地说：“我知道，入赘就是做上门女婿。”

    很好，还懂点起码的常识。

    越纤陌挠头，也一筹莫展，便说：“我挂了。”

    “别挂。”陆九霄问：“你爸除了这一条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条件？”

    越纤陌是个老实的娃，支支吾吾的把她爸要她和东方非墨相亲的事说了，末了说道：“我爸嫌你家的家族大；嫌你家人口多；嫌你们家公司大；嫌你不好摆布，我寻思着他是偏向东方非墨，因为东方非墨肯给他做儿子。”

    陆九霄处变不惊：“他还嫌我什么？”

    “……”都被嫌的这么一无是处了还能这么问？越纤陌要佩服死他了！

    “咳，嫌你生意做的太大；嫌你拐骗了他的女儿。”这才是重点：“总之把你从头嫌到了脚。”

    “……”

    ……

    把难题扔给陆九霄后，越纤陌又去了一趟医院，主要是去看望她奶奶。

    老人家的精神气很不好——尽管医生说她没什么毛病，马上可以出院了。

    这个可以理解，人同此心，女儿被人打的重病在床；外孙女被人轮暴加毁容，还变的疯疯癫癫，好好的一个聪明孩子眼看是毁了，好好的一个美满家庭也毁了！老人家能不心疼吗？！

    遇上这种情况，越纤陌的奶奶没有一病不起那已是心智非常坚强，换了一般上了年纪的人未必承受得起。

    卓馨仍旧在一旁帮着照顾着，一副为老人家无怨无悔的样子，越纤陌神色平静的看着她，心情已不如以前浮躁。

    老人家拉着孙女的手长嘘短叹：“你和明丽只相差一岁，一起长大，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原本以为你们这对姐妹花能相互扶持，到时嫁了人能你好她也好，没想到……”

    越纤陌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好劝道：“奶奶您不要难过，现在医学发达，只要人有命在，没有什么是治不好的，老话不是说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唉！”老太太叹了一口气：“我这一生悲苦，年轻丧偶，你爷爷走了，好不容易将三个孩子拉扯大，你爸爸又成器，让我们一家过上了好日子，可是这好日子没过几天，你姑姑又出事，连带着明丽也是不行了……”

    老太太絮叨了半天，又催她去看看尹明丽。

    于是越纤陌首次来到了尹明丽的病房。

    尹明丽都快被转到精神科了！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脸上敷着药，神神叨叨地仰面躺在病床上，只留着一双空洞而呆滞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天花板，嘴里一个劲的嘀嘀咕咕。

    越纤陌的二婶在这里守着她，见越纤陌进来一脸尴尬。

    越纤陌狐疑地瞄了二婶一眼，凑到尹明丽的病床边，想听听她在嘀咕些干什么。

    待一听清，她立马肺都快了气炸！

    喵的，都这副惨样了都还不忘记骂她！满嘴的“越纤陌你去死！”“越纤陌你怎么还不去死？”“越纤陌你是大坏蛋！”“越纤陌你个小贱人！”“越纤陌你个冷血动物！”……

    间或也会提起空少观，那话语就温柔多了，“容少观你好帅啊！”“少观我好喜欢你！”“少观我爱你！”诸如此类的花痴言语……

    越纤陌黑线万年，看来这爱与恨早植入了尹明丽的骨髓之中——她根深蒂固的恨着她，亦根深蒂固地爱着容少观。

    柳莎莎见她脸色不好，忙担心地劝道：“陌陌你别生气，这死丫头现在病着，病的可厉害了！不过医生说她会好的，好了她就不会骂你了哈。”

    “……”越纤陌，尼妹！

    不过想想也没有什么好生气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尹明丽是可恨，但她这次被方婷狠虐惨了！遭了老罪，以后能不能恢复过来都是个问题。

    ……

    从尹明丽的病房出来，越纤陌又去看她越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