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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章修严严肃批评:“为什么当时不打电话回来说一声?”他顿了顿,“妈妈担心了一整天,就怕你没平安到牧场。”

    “我、我没想到要这样,”袁宁很惭愧,“对、对不起。”他只想着章修严一般到傍晚才会有空,所以就把章修严强调的“定时打电话”定在了这时候。

    即使人不在眼前,章修严仿佛也能看见袁宁脸上的羞惭与不安。他皱了皱眉,说:“今天玩得怎么样?”

    提起“玩”,袁宁的沮丧顿时没了,兴高采烈地向章修严说起自己看到的一切。最后还说:“招福还让我骑到它的背上!它跑起来可快了,吓得我动都不敢动,生怕会掉下去!”

    章修严仔仔细细地听着,没有叫其他人过来听电话的意思。等听到李司机过来喊袁宁去吃完饭,章修严才说:“去吃饭吧,跑了一天肯定饿了。”

    袁宁说:“大哥你也去吃!”

    章修严“嗯”地一声,挂了电话。他转道去饭厅,心情很不错。见其他人都齐齐望过来,章修严淡淡地说:“袁宁刚才打电话回来了。”

    章先生看了他一眼。

    其他人都问起袁宁在那边怎么样。

    章修严挑了几句话告诉他们,然后就不再和他们分享别的了。章秀灵说:“就不该让大哥接电话,我来接的话,保准一句不漏全都说出来!”

    章修严挑眉:“我倒不知道你记性这么好。这么说来,可以让你老师给你多背点东西了。”

    章秀灵:“……”

    章修文说:“你就别想接到了,你没看到大哥一回来就坐在电话旁边看报纸吗?他那位置一伸手就可以拿起电话。”

    章修严点名:“章修文。”

    章修文噤声。

    章修严说:“食不言寝不语。”

    章修文只能乖乖吃饭,心里暗暗嘀咕:都这样了,还怕人知道你惦记着宁宁吗?

    章修严吃完饭上楼,看了许久的书,有点乏了,起身走到阳台舒展筋骨。等瞥见旁边摆着闭着叶子歇息的含羞草,他微微僵了僵,不由看向相邻的阳台。

    那边空荡荡的,没有人在。

    章修严回过神来。

    他什么时候软弱到需要向一个半大小孩寻求慰藉?

    章修严安静地回到房里,没再接着看书,而是躺回床上,脑中闪过这大半个月来发生的一切。他不知不觉睡着了,感觉像是回到了去接回“新弟弟”的第一天。

    他举着章秀灵写的牌子,站在出站口等着“新弟弟”到来。

    他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心里却不平静。那孩子真的和弟弟很像吗?如果真的很像,他取代了弟弟的位置,弟弟回来以后怎么办?

    很快地,“新弟弟”出来了。他看到了一双怯生生的眼睛,那双眼睛满含警戒与迷茫,像是一颗沙子突然来到沙漠,茫然得不知所措。

    不像,一点都不像,没有弟弟的机灵,没有弟弟的活泼,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没有弟弟聪明可爱。

    比章修文都不如。

    他不知该失望,还是该松一口气。

    他按部就班地安排好一切。

    没想到很快发生了意外。

    有人跑过来说出事了,章秀灵和袁宁遇到了发狂的狗。他马上赶了过去,可惜晚了,到那边以后他看到袁宁躺在血泊之中,脖子被恶狗咬了几口,看上去血淋淋的……

    章修严猛地坐了起来。

    身上冷汗涔涔。

    章修严起身去浴室,冲了个澡,才慢慢冷静下来。

    他后悔让袁宁自己跟着谢老去散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哥点名:袁宁。

    宁宁:?

    大哥:你不在家我睡不着。

    宁宁:……_(:3」∠)_我受到了惊吓

    第25章 生病

    另一边的袁宁早早爬上床。@樂@文@小@说|

    白色的窗帘被拉了起来,挡住了窗外朦朦胧胧的月色,但没挡住外面唧唧吱吱的虫鸣。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让飘动的纱帘在地上投下不断摆动的影子。袁宁很快伴着虫鸣蛙叫入梦。

    他又看见了泉眼和鱼儿。

    泉水还是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鱼儿朝他游来,尾巴摆啊摆,像在跟他打招呼。这时招福的吠叫声又从黑暗处传来,袁宁和鱼儿问好之后喊道:“招福!”

    “汪汪汪!”招福马上回应。

    袁宁很惊喜,看来招福也做梦了,招福也到他的梦里来。随着叫声越来越近,四周的黑暗仿佛正在消散,不一会儿,梦里就亮堂起来。

    袁宁看向泉眼那边,发现那黑色丝线围成的“围墙”出现了缺口,泉水正潺潺地往外流,流向那干涸的池塘,像母亲用温柔的手掌抚慰着大地龟裂的脸庞。可惜那缺口太小,涌出的泉水还没流多远就被土地吸收完了,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在池塘的边缘,竟长出了青青草色。虽然土地贫瘠而干旱,但那抹绿依然顽强地钻了出来。袁宁惊喜地对鱼儿说:“鱼儿你看,那里长出了一棵草!”

    “我才不是一棵草。”那抹绿开口说话,“我哪里像草了!”

    袁宁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他跑了过去,却见那枝干、那叶片都是见过的,很像在园艺店见到的花儿们。只是那枝干不再塌软,那叶子也不再枯黄,虽然比上次见面时矮小了很多,但却比那时候都要精神得多。

    袁宁把花儿认出来了,高兴地说:“象牙!你是象牙对不对?你病好了吗?你看起来好多了!”

    象牙不理他。

    袁宁想起象牙刚才的话,觉得自己刚才不该把它当成一株草。这就好像他明明是个人,象牙却说他是只小猪或者小狗一样,很严重很严重的。他马上道歉:“我不该说你是小草,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象牙这才看了他一眼。

    袁宁非常高兴:“你不生气了!”

    象牙说:“我也不知道我好了没有。”它抬起头到处看,“这是什么地方?阳光这么少,土里也没有水,我在这里一定会死掉的。你想在这里种花吗?”

    袁宁说:“不,不是,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家。”他想了想,“这应该是我们的梦?象牙你还记得你们身上缠着的黑色丝线吗?这里有很多……”

    象牙吓了一跳:“什么?在哪里?”

    袁宁说:“别怕,它好像不会过来。”他指着泉眼那边,“看,就在那儿,在那个泉眼周围。”

    象牙伸长枝桠看去,只见一汪碧泉被可怕的黑色丝线紧紧缠缚着,只有一个小小的缺口流出一点点泉水。正沉思着,一个巨大的阴影就把它笼罩住了,就像天上突然多了一朵巨大的阴云。

    象牙转头看去,就看见一只庞然大物气喘吁吁地向自己这边跑来。

    象牙瑟瑟发抖。

    它最讨厌这些动物,这些家伙往往有灵活的爪子和锋利的牙齿,可以轻易折断它们的花茎,咬断它们的细腰。

    袁宁说:“别怕!这是招福!招福可好了,还会让我骑在它的背上!”

    招福停下脚步,友善地蹲坐在一边,和象牙打招呼:“你好。”

    象牙见招福没有恶意,胆子顿时壮了起来。它嫌弃地说:“你的声音太大了,吵得我耳朵疼。”

    招福讪讪然地说:“对不起。”

    象牙觉得袁宁和招福这一人一狗都很奇怪,要是换成其他花儿的话,才不会一被它指责就直接道歉——弄得它觉得很不好意思。象牙为了掩饰自己脸红的事实,转开了话题:“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们为什么会在同一个梦里?”它从来没听过花会做梦。

    袁宁摇头:“我也不知道。”

    招福也摇头。

    象牙说:“你们看到对方一点都不惊讶,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梦里见面了吧?”象牙觉得袁宁和招福的茫然无知让它难以接受,“你们怎么不想办法弄清楚呢?要是遇到古怪的事情,最好尽快把它弄明白才对!”

    袁宁皱眉:“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弄清楚啊,鱼儿它又不能说话。”他把自己怎么丢了玉佩、怎么进到玉佩里来的过程给象牙说了一遍。

    象牙安静下来,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袁宁也认真思索起来。

    招福一直看着象牙,觉得这花儿很聪明,也很可爱,完全没有跟着思考。

    象牙很快说:“你说那边有个泉眼,里面的泉水很神奇,能把你的伤口变没了?”

    袁宁点头。

    象牙说:“泉水不能流出来?”

    袁宁说:“现在能了,但是只能流一点点。”

    象牙说:“那你能把泉水取出来吗?”它看着袁宁小小的手掌,“比如捧起一捧。”

    袁宁一愣:“我没试过!”

    象牙说:“你怎么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泉水就那么一点,”袁宁很担忧,“要是我取了,鱼儿不够了怎么办?”

    “你不是说那里有个泉眼,一直在往外冒水吗?”象牙觉得袁宁的担心一点道理都没有。

    袁宁呆了呆。

    好像是这样啊!

    “你去取一点给我,我喝喝看,”象牙说,“只要我喝过了,就知道水是来自哪里的。”

    “你好厉害!”

    “有什么厉害的,不同地方的水有不同的味道。云朵们路过时都会和我说起它路过了什么地方,我一直记着的。”象牙语气暗含骄傲。

    袁宁更震惊了:“你还能云朵说话!”

    象牙很满意,微微舒展枝叶,随风轻轻摆动。

    袁宁跑回泉眼那边,把象牙的话转述了一遍,问鱼儿自己能不能取泉水。鱼儿摆了摆尾巴,腾出位置让袁宁取水。

    袁宁弯下腰,两只手合在一起,掬起一捧泉水,迈开腿往象牙那边跑。

    袁宁一走近,象牙就感觉到一阵令它非常舒服的气息。它精神一振,仰头看着袁宁。

    袁宁小心翼翼地蹲下,手里捧着的水漏了几滴,落在了象牙的叶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