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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

      他抱在怀里的云珠忽然动了,小手从抱着他的腰,改成了搂他的脖子,然后整个人就往他上爬,小脑袋直接埋在了他的肩窝里,就以这么个诡异姿势,一直抱着陆玥泽。

    陆玥泽怔愣了半天,这才回过神,大掌轻抚着她的背,轻声说:“天色不早了,咱们也睡吧。”

    他怀里的云珠动了动,小手去摸了他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陆玥泽伸手一把就抓住了她的小手,放到嘴边亲了一口,又小心翼翼地把她另一只受了伤的小手也抓了回来,全都握在了手里,盯着她的眼睛,与她说:“你不用管我,我等下自己弄,你先睡。”

    说完,这一次陆玥泽也不管云珠挣扎,就把她塞进了被子里,还把被角也给她掖了个严严实实。云珠今天哭了好几次,肯定是累坏了,陆玥泽自然是心疼得紧,看着云珠闭了眼睛,他就坐在一旁,轻轻地拍着她,还给她哼起了调子,还是之前那首他给她唱过的,能哄人睡觉的。

    云珠大概是真的累了,这一次,很快就睡着了。陆玥泽特意盯着她看了好半天,确定她是真的睡了,这才起身去了洗漱间,先是绞干了头发,然后又换了一身寝衣,这才走了出去。

    只是他刚刚走到里间,绕过屏风,就看到云珠一脸茫然地坐在床上,怀里还抱着被,小脑袋不停地东看看西看看,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当他出现在屋子里后,她就看到他了,瞬间就笑了,就着烛光,眉眼弯弯,让陆玥泽顿时觉得豁然开朗,胸口的闷气,一下子就散了。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走到云珠的身边,就看到她迷糊了一圈,然后……又倒头睡了。

    陆玥泽走在半路上就僵住了,看着床上抱着被子睡得香甜的小姑娘,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只能苦笑着,显然这丫头刚刚是睡迷糊了。

    他放轻了动作,轻轻地上了床,见云珠把怀里的被子抱得紧,他怕她吵醒她,也不敢把被子扯出来。幸好他平日里带着商队走马帮早就习惯了多备几手,一早过来安排房间时,德福就让人多给他在房间里留了被子,这个时候拿出来盖着到正好。

    云珠只是抱着被子睡,整个人大半截都露在被子外面,陆玥泽把新抱过来的被子先是给她盖了,这才给自己盖上。

    他动了动,把云珠连同被子一起搂进了怀里。

    其实,他渐渐发现,近些日子以来,云珠睡觉的时候,并不像他之前认识她时,那般乖巧,躺着一个地方一动不动,而是喜欢抱着什么东西睡觉。以前云珠没有被子,就喜欢抱着他。陆玥泽时常觉得自己睡着睡着,就有软软的一团贴了过来,他只需把她抱进怀里就好。

    他借着月光,看着此刻怀里的云珠,心里觉得好笑,大概是刚刚云珠睡觉的时候没有找到他,然后就错把被子当成了他,抱了起来吧?

    一想到自己竟然是和被子是同一种功能的,陆玥泽多多少少是有些气馁的,忍不住想要去捏云珠的鼻子,想要捏一捏这个想要让他塞进心窝的小坏蛋。

    但是,看着她呼吸均匀地睡着,陆玥泽终究是没忍心去吵醒她,没有去捏她的鼻子,只是手却换了个一个方向,伸倒了她的腰侧。

    小姑娘在他的怀里睡得甜甜的,可是陆玥泽还是在她的腰侧,摸到了那把匕首。她依旧是把匕首时刻带在自己身上的。

    他的手指碰到匕首的一瞬间,云珠瞬间就睁开了眼睛,完全没有任何预兆。

    陆玥泽立即换了个方向,轻拍她的背,轻声哄她:“睡吧,没事了,爷在这里呢!”

    听到了陆玥泽熟悉的声音,云珠的眼睛缓缓地闭上了,又很快地睡了过去。

    陆玥泽的手一直不停地拍着她的背,动作很轻,很有规律,哄着她睡觉,直到确定云珠确实是睡着了,他这才停了手,无声地叹了一声。

    云珠,她还是不安的。

    他把云珠又往自己怀里抱了抱,看着她熟睡地脸颊,不禁地摇头:爷什么时候,才能让你不这么不安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晚了些,请见谅,之后还有第二更。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焐热

    陆玥泽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生,半夜时不时地就醒一回, 悄悄起身, 去看云珠的手。

    云珠的手上过药膏, 其实已经没有大碍了,指尖上连淡淡的红痕都没有了,陆玥泽看过几次, 才算是放了心了,只是依旧不明白,云珠刚刚为什么去摸火?

    只是这么一想, 陆玥泽就更加睡不着了。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窗子外的天色已经开始发亮了。他躺了一会儿, 云珠软软的一团靠着他的身上, 他微微侧头,就看到她睡得香甜的小脸, 呼吸均匀, 小脸红扑扑的,格外地想让人摸一把。

    这么想着, 陆玥泽就更加的睡不着了,转头又去想, 云珠晚上的异样。想着想着,他忽然起了身, 不过动作没敢太大,怕吵醒身边睡着的人。

    他几乎是放空了自己,这才蹑手蹑脚地钻出了被子, 下了床,也没敢点灯,直接从床头上摸了一颗夜明珠,朝着桌子方向走了过去。

    因为当时匆忙,他只顾得上担心云珠的手了,却没有去深究桌子的异样。

    不算大的夜明珠把屋子正中央的桌子照的透亮,那只金丝笼雀之前也已经被平喜抱走了,其它的平喜倒是一时间没有来得及收拾,都保持了原样。

    被摘了灯罩的油灯,还是原样地摆在桌子上,只是眼尖的陆玥泽还是要一眼就发现油灯里的那一小搓的不一样。那是黑灰色的一小撮,如果不仔细看,在灯油的灰烬里,还真不容易看出来。只是,陆玥泽看了几眼就知道,这不是油灯燃烧的灰烬,也不是别的地方落的灰尘,倒是有些像是纸张被烧了的痕迹。

    他站在桌子边,眼睛不由地眯了眯。

    云珠在烧东西?还是烧不太大的纸张之类的东西?

    他想起自己曾经在云珠面前是用油灯烧过东西,或许云珠原本没有想到这个“毁尸灭迹”的法子,只是因为他当时马上就要从洗漱间里出来了,她是为了瞒着他,所以才匆匆冒险,这才一个不专心,把自己的手指头给烧了?

    想到这里,陆玥泽不得不自嘲地摇了摇头,他倒是忘了,云珠曾经一个人在林子里生活那么久,她一个人在林子里生火煮饭都不成问题,能让她烧到自己的手指,定然是因为当时的慌乱。

    只是,云珠在烧什么东西?

    第二天一早,云珠睁开眼睛时,陆玥泽已经起床了,甚至已经穿戴整齐,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了。

    看见云珠睁了眼睛,陆玥泽这才算是放了心。他的小姑娘昨晚睡觉前哭得那么凄惨,他还担心她一早上起来眼睛又是肿的,此时看着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的云珠,眼睛看起来很是正常,没有什么大碍,他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模样。

    他起身,把好像还没有睡醒的云珠抱了起来,轻声地哄她:“云珠,先起床,我让平喜她们过来给你穿衣服。等下我们先去用早饭,我们今日要启程,如果你实在是困,白天在马车里睡,好不好?”

    云珠有些诧异,她发现,今天的陆玥泽说话,要比以往更加的温柔。

    她忽然想到,是不是她昨晚那么一哭,把陆玥泽哭怕了?

    可是,她不是手指疼或被他吼才哭的,她是为了别的事情哭的。

    平喜和闫蝶很快就进来了,只是两个人似乎都不敢喘大气,一直低着头服侍云珠。这期间,陆玥泽也没走,就一直看着她。当然,他还是在她换衣服的时候,故意避到了屏风外面,估计着她换完了,就又走了进来。

    进来的时候,云珠正被平喜按在铜镜前梳头。陆玥泽就看到,他的小姑娘腰板挺得笔直,老老实实地做在哪里,任由平喜和闫蝶折腾。

    陆玥泽看到这样的云珠,顿时五味陈杂。

    昨夜,他发现云珠确实烧了东西之后,就彻底睡不着了。云珠烧了什么东西,陆玥泽猜不出来,但是至少那东西绝对不是无缘无故出现的,定然是有来路的。所以,陆玥泽立即就进行了排查的。

    晚上惊动的人不宜过多,但是该排查的地方就一定要排查到的。所以,当日或近几日云珠碰过的东西就是重点了。

    其实,真要排查起来,不是什么难事,陆玥泽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金子的鸟笼子,不费吹灰之力在鸟笼子里找到了机关,陆玥泽真是哭笑不得,一时间不知道要拿云珠怎么办?

    这丫头,其实根被就没有想要瞒着他吧?毕竟,就算是她再蠢,但凡要知道瞒着他些,也不会就那么大张旗鼓、一反常态地让平喜直接在大晚上,他们马上就寝的时候把鸟笼子抱过来。

    所以,陆玥泽就换了一种思考方式。如果,不是云珠要瞒着他,就是云珠从那个鸟笼子的机关里,拿到了一些不能给他看的东西,所以情急之下,才会直接就烧了。或许,那东西云珠之前也没有想过不能给他看?

    当然,这些都是陆玥泽自己的分析,他昨晚就把事情压了下来,仅仅身边的几个人知道,他也不打算让云珠知道。

    平喜和闫蝶是昨晚第一批被审的人,虽然两个人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但是当时陆爷的脸色和周围的气氛,她们当了这么多年伺候人的婢子,自然是能觉察到的。

    两个人在离开前,陆玥泽亲口嘱咐:“今晚的事,不许让夫人知道,谁敢走露风声,就等着再投胎吧!”

    平喜和闫蝶自然是不敢吭声,低着头,战战兢兢地从门口退了出来,差一点瘫在地上。

    陆爷严肃起来,真吓人!

    这里边的处置结束,陆玥泽自然不会忘记戏园子里那个老板,什么红牡丹喜欢金丝笼雀,糊弄鬼呢?这明显就是当着他陆玥泽的面给云珠传话呢!

    他生气的是,当时他竟然一点都没有起疑!

    这个戏园子老板和红牡丹自然是查个清楚的,陆玥泽立即就派人去办了。

    那个红牡丹暂时找不到人,但是那个戏园子老板可是跑不掉的!什么,你陆玥泽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商人,怎么可能去派人质问戏园子老板?!他陆玥泽是谁,西南商道上金山成堆的陆爷!爷有的是钱,你不就是个戏园子吗?几箱子黄金下去,别说戏园子了,就是戏园子老板的卖身契也在他陆玥泽手里攥着了。什么,你说人家戏园子老板怎么可能就把自己卖了?那你就要看看陆爷手里的人,你不卖,打得你也要卖!什么,你说陆爷仗着财大气粗,强买强卖,要去告他?拿着棒子的人掏了掏表示自己没听清楚,再说,谁跟你说我们是陆爷的人?我们就是地痞流.氓耍无.赖,陆爷的人在那边呢,拿着银子等着救你呢!

    所以,那个可怜的戏园子老板不仅把戏园子典给了陆玥泽,也把自己一家老小都典给了陆玥泽,名义上还是陆玥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了他一家老小的性命,是他们的大恩人!戏园子老板自然是打碎了牙只能往自己的肚子里咽,只是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得罪了陆爷。

    直到陆爷派了亲信过来问话,戏园子老板才知道,竟然是为了红牡丹的事情。红牡丹,你他.妈.的害人不浅啊!

    骂过红牡丹之后,戏园子老板只能一五一十的交代,只是他交代的东西,不是陆玥泽想要的。不过,戏园子老板对天发誓,关于红牡丹,他把自己知道的已经全说了,绝对没有一点隐瞒啊!陆爷啊,青天大老爷啊,小的真的是把所有的都说了,他甚至已经把红牡丹在戏园子那几日的吃喝拉撒睡,几时去茅房上大号都说了!

    陆玥泽的人办事,一向不用陆玥泽操心,他只要交代下去,自然能给他办得漂漂亮亮的。就说这次,戏园子易主之事,就是紧挨着戏园子的隔壁,都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派去的人回来给陆玥泽回话,陆玥泽闭了闭眼睛,沉思了起来。

    其实,他之前就觉得从这个戏园子老板身上,应该是问不出什么的,毕竟那个红牡丹来了这么一手,自然也是要防着别人来查他的。不过,既然你敢招惹到我陆玥泽的身上,我自然是有的是时间和你玩。

    云珠之前哼着的小曲,和她第一次看到那个旦角“红牡丹”时在他怀里僵着一下,之后就是满脸的疑惑。陆玥泽当时没有在意,如今想来,云珠应该是认识那个所谓的红牡丹的吧?

    他缓缓地松了一口气,把堵在胸口的不快散去,吩咐下去,“这边继续审,不要惊动任何人,戏园子照样开着,同时朝着几个同行继续去打听这个红牡丹。”

    “是!”回话的人立即应了,急忙就退了下去。

    德福站在陆玥泽身边,也紧张的不行。他很久之前就觉得陆爷的这个夫人有问题,而且德顺和他也正在着手查夫人,只是没有想到,这才出来几日,就惹出了这样的事。他谨记陆玥泽之前的教诲,虽然心中有想法,却也不然冒然去说夫人的不是,就是此刻连怠慢夫人,他也是不敢了。

    陆玥泽把人全谴了出去,只留了德福一个人,主仆两人在屋子里,谁都没有说话。

    德福默默地低着头,他知道自己此刻不能说话,就算是心里有疑惑,此刻也不能由他先开口。

    果然,陆玥泽先开口了,他说:“德福,爷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之前已经想通了关于夫人的事。”

    “是。”德福如实回答。

    陆玥泽缓缓走到窗边,透着半开的窗子,看着窗外渐渐升起的晨光。

    天亮了,窗外的风也没有那么凉了。

    陆玥泽深深地吸了一口,鼻腔之内,满是清新。他缓缓开口,“德福,爷今天也给你交个底,日后你自然知道怎么做了。”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就算云珠真的有问题,爷也不准备对她放手了!就算是块石头,爷也要把她焐热了!”

    ……

    云珠一直由平喜和闫蝶折腾,陆玥泽就坐在她的身后,透过铜镜,她能看到陆玥泽。只是,她发现陆玥泽一个早上都在走神,目光虽然是落在她的身上,却不知道再想什么。

    她终于从平喜和闫蝶的手里解放了出来,她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转身就朝着陆玥泽快步走了过去。

    可是,直到她的双手搂住陆玥泽的胳膊,陆玥泽这才算是回过神,转头去看见云珠。他的手要比他这个人反应快,早在云珠靠过来时,就已经先他的意识一步,去搂了云珠。

    习惯成自然,真可怕!

    他回过神,看着自己的手揽着云珠的腰,不由地笑了起来。是啊,就算云珠此刻的心不在他这里,但是她的人在他这里就行!他已经习惯云珠在身边的生活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受到那种每天都是期许的日子,他不想就这么放弃了。

    所以,云珠,我不管你是做什么的,也不管你是有什么目的,更不管你和那个红牡丹究竟是什么关系,我会把你一直留在我的身边,让你一辈子也不能离开我的身边!

    他想着,一抬头,就看到云珠正朝着他笑,笑得没心没肺。

    但是这种笑容,却让他顿时觉得美得要冒泡了。他把她搂得更紧了,忍不住问他:“云珠,你喜欢爷吗?”

    云珠毫不犹豫地就点了头,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而且她还淘气地凑到了陆玥泽身边,去摸他的玉质发冠,摸完了,她还一直“咯咯”地笑着。

    陆玥泽实在是没了办法,又低头检查了一下她的手指,确定她的手指彻底没事后,就把她的小手拿到唇边,泄愤地“咬”着,似乎要出了心里的那口恶气似的。

    云珠被弄得痒痒的,一个劲地笑个不停,坐在陆玥泽的膝头上就是一阵乱动,似乎还想要逃走。陆玥泽自然是不会让她逃走的,惩罚她的“力度”就更大了,云珠就笑得越来越开。

    看着怀里的云珠笑着,似乎玩得十分地开心,陆玥泽只能无声地叹气。

    云珠,爷什么时候才能把你的心,捂热呢?

    平喜和闫蝶还在房间里,见陆爷抱着夫人,让夫人坐在他膝头,然后就要去咬夫人的手,她们不敢做声,也不敢动,就只能眼观鼻鼻观心,低头头紧盯自己脚尖,不敢阻止。

    不过,见夫人一直在陆爷的身上打滚地笑个不停,欢笑声一直都没有断过,显然陆爷根本就不是真咬,只是为了哄夫人玩。

    平喜只偷偷地瞄了一眼,确定他们夫人没什么事,就一直低着头,再也不看了。她身侧的闫蝶也低着头,没有去看闹着的爷和夫人,只是心中愤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