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乔羽拍摄的时候，已然是快夕阳西下的时候了,导演和剧组人员累了一天也有点不耐烦,自然也不怎么想好好拍乔羽的戏份了。

    反正就是个炮灰也没人在意。

    大多数人都是如此想法。

    最一开始给乔羽脸色看的就是化妆师，他画一个妆就得歪脖子站立两个小时,一天下来手疼脖子酸的，根本不想管乔羽。乔羽来到化妆室的时候,他正在收拾东西，都准备撤离了。

    乔羽轻轻蹙了蹙眉，上前一步问道：“您要走吗？”

    化妆室直到听到声音。这才回过头来看见乔羽,他就像是刚刚才想起有这么一个人一样，一脸不耐烦。

    化妆师捏着乔羽的脸蛋瞅了瞅，还特别故作正经的说：“生得这么好看,演个炮灰根本不用上妆，就凭颜值撑着就行了。”

    化妆师指了指桌子上放置的一瓶粉底，道：“你自己随便擦一擦就好了。”

    说完他竟然直接就这么不负责的下班了。

    屏幕里的粉丝更是愤愤不平，这种直观的歧视让她们心中怒火直烧,她们还生怕乔乔不明白那个化妆师是在欺负他,在弹幕上一溜地开骂：

    “这什么人啊这是！这个剧组差评！”

    “乔乔你可千万不要被那个化妆师蒙骗了,虽然说你生得确实可爱,面容一点瑕疵都没有，可那摄像头底下哪里是不需要化妆的！他就是欺负你！”

    “哎，原来是这样子啊，你们不说我差点就被骗了！”

    ……

    粉丝们都着急了，可乔羽却异常淡定，甚至觉得化妆师走了也挺好。

    昨天周可可也跟乔羽讲过了，剧组里不仅是导演不能得罪，灯光、化妆、后期、剪辑……每一个都能拿捏着你的命脉，你就是生得再漂亮，要是这帮人不配合那怎么也都会变得很丑。

    若是得罪了这帮人，那就会果断留下一个黑历史。

    乔羽当时还有些感慨，为什么影视圈这么多事啊，还是音乐圈好，自己只要好好唱就能做好一首歌。

    不过原先就生在音乐圈的乔羽，知道那个圈子极少数的情况下才会对外人开放，自己无名无势是无论如何都站不稳脚跟的。

    幸好，乔羽穿越到这个世界来又遇见自己的经纪人张梦甫，张梦甫给乔羽指出了现在整个娱乐圈的奇怪现状，铺了网红这么一条闯进门的道路——流量，现在是流量说话的时代了。

    谁能吸引眼球、谁能引起媒体关注，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乔羽低着头忽然就想起了傅寒生跟自己说过的话：“坏的可爱一点。”

    这样谁都会喜欢你的。

    乔羽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软软嫩嫩的白皙皮肤，满满的胶原蛋白。

    不化妆才好呢！

    其实对炮灰这个角色来说，化妆只会越画越丑，这样才能突显主角的威风。

    乔羽忽然有点开心，他本来上辈子需要演出也会自己画一层礼貌性的粉底，涂粉这件事对他来说并不难，他自己弄还会弄得更好看一点。

    可既然化妆师都这么懒，导演有明显针对自己，自己又何必在意那些“整体效果”呢？！

    在谁都没发现的时候，迷迷糊糊的乔萌萌在这个备受排挤的世界，似乎开始往黑化方向去长大了。

    ————

    “那个演炮灰的角色出来了没有啊？！快点催催他！慢死了！”

    那个毕业生拍了一天的戏也是累得够呛，但实在没办法，为了节目效果他必须把所有拍摄时间压缩在五天以内。

    毕业生前些日子得了份好处钱，虽然他不晓得幕后指使是谁，但他的任务知道得很清楚——那就是折腾乔羽。

    毕业生折腾起来这种小网红简直毫无压力，他看着乔羽这幅娇生惯养得模样，觉得自己今天就能弄哭他。

    毕业生哼了哼，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挡了谁的路，不过他一点也不在乎，反正都是他的垫脚石。

    然而这块“垫脚石”一出来的时候，毕业生一下子就愣住了。

    乔羽神态睥睨，眉宇飞扬，步履之间都带着几分傲慢。他走到镜头前轻蔑的一瞥，一下子就把人物那种骄傲又无理的个性表达了出来。

    更有意思的，是乔羽本身长了一张软萌可爱的小脸，他乌黑如小鹿的眼睛瞪着，就像一个富人家宠坏了的小孩子，虽然说不上来喜欢，但又不敢说去讨厌。

    毕业生一下子就愣住了，不仅仅是他还有剧组中的成员。

    这帮还没毕业的优秀大学生虽然已经开始混了圈子，但却没有被完全染成黑色，骨子里那种追求艺术的傲气还在。

    摄影和灯光看到乔羽的那一刻便齐刷刷的举起各自的设备开拍，见半天导演还没说话，自己心里都有点急了，喝到：“导演，赶紧拍吧！”

    他们拍了一天虽然很是疲惫，但更疲惫的是因为那帮半业余的网红毫无灵性，总是卡卡卡卡，这放在谁的片子中都烦。

    他们本来以为毫无基础的乔羽会是个最难伺候的主子，所以都想偷懒，然而结果这孩子一上场，表情和眼神就都到位了。

    因为想最后处理乔羽的问题，乔羽今天的戏份都是些零碎的个人戏，大多是讲得炮灰对主角的嫉妒和愤恨，要表达出一种咬牙切齿的恶毒。

    “他？他有什么好的，难道比我还厉害吗？我倒要去会会他！”

    乔羽眼眸一转，低声哼了哼，按剧本念出了台词。可乔羽在声音上却做了细微处理，把恶毒变成了刁蛮，把愤怒和嫉妒都变成了不满。

    这两个转变看似差别不大，但让人最直观的感觉却是觉得这个炮灰没那么可恶，甚至觉得他只是不了解主角的厉害。

    “……卡……”

    直到这一幕演完了，那个毕业生才回过神来，连忙喊了卡。他张了张口，总感觉这时候应该批评乔羽两句，再挑一些刺出来，可他竟然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要说什么。

    似乎哪里不对？！

    乔羽演出来的角色怎么比他想象中要好呢？！

    毕业生有些慌张，想要想想哪里不对，可其他人却是等不及了。

    晚饭时间都要过了，大家可都饿着肚子呢！

    “导演，这条没问题吧？！没问题赶紧拍下一条啊！”

    “对啊导演，早拍完早收工！”

    大家纷纷叫了起来，搞得毕业生的脑子更是有点糊涂，他又看了一遍录像，觉得乔羽表演的确实没有问题，不好让他重来浪费胶片。

    毕业生倒吸了口气，不情不愿道：“成吧成吧，下一条。”

    他就不信了，下一条还能挑不出来错误吗？！

    然而他没想到，乔羽每条都是这么一次性过得，虽然他们确实要求也不严格，但最重要的是乔羽真的没有任何大毛病！

    毕业生这下子有点后悔了，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失策，自己叫乔羽最后拍本来是想整他，毕竟那时候大家都又累又饿，要是乔羽有了失误肯定所有人都得骂他斗战八荒。

    可现在这样倒好，乔羽一点错没有，他反而不能让所有人跟着乔羽重拍，这样大家不会责怪乔羽，反而会责怪他这个导演了！

    众目睽睽之下，他实在不好说谎。

    毕业生有点悔恨啊，要是自己拿了钱没办好事，这可就是以后人家手里攥着的把柄啊！

    毕业生咬牙切齿地想，等明天上来就让乔羽跟瑟琳娜演对手戏，保证他吃亏吃到兜着走！

    ————

    乔羽卸了妆，一出片场竟然发现傅寒生过来接他了。

    傅寒生的车低调的停在偏僻的角落里，若不是他给乔羽打了个电话，乔羽根本不知道。

    乔羽开开心心地上了车，对傅寒生笑叫道：“傅先生！”

    傅寒生转头看着他，嘴角也露出了笑容道：“看上去今天似乎是有好事情。”

    乔羽抿着嘴笑，却也不告诉傅寒生，只是道：“傅先生来接我就是高兴的事情了呀！”

    傅寒生听了这话有点无奈地笑了笑，道：“孩子气。”

    可偏偏这孩子说话这般动听，让人心生欢喜。

    乔羽倒觉得傅寒生这么说是在夸自己，他笑语盈盈道：“我就是孩子气……傅先生，我今天真的特别高兴。”

    因为今天自己凭借着自身实力让某些坏人憋屈得不得了，乔羽可看到那个毕业生的最后的表情了，简直跟吞了苍蝇一样。

    “是吗？”傅寒生转头仔细看着乔羽的神色，这才似乎松了口气，道：“那就好。饿了吧？我们去吃些东西。”

    傅寒生并没有告诉乔羽，自己下午就已经待在这边来。当时所有人都在陆陆续续往外走，可乔羽却一直没有动静，傅寒生就觉得很不对头，再一查直播录像，乔羽果然是受了欺负。

    傅寒生很是不高兴，他甚至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什么总有人要难为乔羽。他本来想干脆利落地跟那个毕业生导演亮明身份、表面态度，谁知道就遇上了刚刚上场的乔羽。

    于是傅寒生顿住了，怀着惊艳之情欣赏了乔羽的拍戏现场。

    怎么说呢……

    乔羽真的很有灵性，他把那个反派炮灰的角色演活了，符合戏份的要求，又符合他自己的特色，让人又爱又恨。

    傅寒生那一刻，忽然觉得自己其实没必要出手了，其实这些事情乔羽自己就可以解决。

    而正如他所预料的，乔羽还解决的非常高兴。

    傅寒生眉目温柔地看着少年，像一个兄长看着自己的弟弟渐渐长大，发挥出自己的光彩。

    乔乔在长大呢……

    第39章

    傅寒生说要带乔羽吃饭,却不是仅有他们两个人一起吃饭,而是带上了周家父女俩。

    周博凯昨天有事没在家，今天第一次见到乔羽本人可热情了，上来就抱了抱乔羽,有些欢喜道：“真是看上去就是个好孩子啊！”

    乔羽上大学的时候连级跳，生得样貌又偏小,周博凯觉得乔羽还不如自己的那帮学生大，心里就把他当个孩子。

    乔羽一下子被抱在怀里还有点懵逼，迷迷糊糊的歪了歪头，求助一样的看着傅寒生和周可可……

    这人是谁啊？！

    周可可没忍住,看着乔羽表情笑得差点肚子疼：“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连傅寒生都忍不住抿了抿嘴角,才介绍道：“乔乔，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周博凯周教授。”

    乔羽这才恍然大悟：哦,这就是可可姐姐的爸爸啊！那个音乐学院的硕士生导师！

    乔羽十分尊敬周博凯这种老艺术家，当即乖巧地叫了声：“老师好。”

    周博凯笑眼眯眯,似乎很开心道：“你也好，你都叫我老师了，那就是要入我门下了吧？！”

    乔羽这些天也自己查了些资料,跟张梦甫和傅寒生讨论过,都觉得周博凯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说真的，就算以前乔羽进入音乐学院轻而易举，可现在的他无名无势，周博凯能凭借一个视频就愿意收了他，这就跟伯乐相马一样慧眼独到，也确实是乔羽的运气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