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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节

      不怪秦玦口出此言,正常人能干出这样的脑缺事?

    慕容评早年的战功不是假的,即便年老好权,也不该这样糊涂。

    “阿兄,是否趁机进攻?”秦玸突然开口。

    帐中诸将一凛,随即目光灼灼的看向上首,这的确是个好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秦璟良久不言,沉思之后做出决定。

    “掉头,不去赵郡,转道攻邺!”

    什么?!

    众将面现愕然。

    “郎君,此举怕是不妥。”一名随军谋士出声劝阻。

    “邺城墙高池深,难以攻破。且慕容评领兵在外,如知都城被围,撤兵回援,恐大军将困于城下。”

    秦璟摇了摇头,道:“慕容评不会回兵,观其所行,亦非真要攻打西河。我会给家君送信,调上党和武乡守军试探,如其向北,邺城定然可下!”

    众人细思秦璟所言,接连现出一丝恍然,表情中闪过明悟。

    “阿兄是说,那老贼出兵不过是幌子,他压根没想着攻打西河,而是要趁机北逃?”

    “之前尚不确定,但经此事,我有七分把握。”

    慕容评固然贪酷,也不会失去理智,死要钱到这个份上。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要跑路,临走再搜刮一笔。

    仔细想一想,借口攻打西河,将嫡系全部带出邺城,不啻为聪明之举。沿途收拢州兵,不断壮大手中力量,能带走的全部带走,带不走的就狠狠压榨。

    这样一来,人有了,钱也有了。

    无论是退回祖地,还是从他族手中抢占一块地盘,都是不错的选择。

    比起慕容垂和慕容德,慕容评更加老谋深算,不是事不可为,估计连邺城都要掏空。

    “之前晋军北伐,邺城曾传出过消息,言慕容评有意返回祖地。如今来看,他已然下定决心。”

    纵然联合氐人灭掉秦氏坞堡,慕容鲜卑也未必安全。以苻坚和王猛的做派,难保不会立刻撕毁合约,回身举刀就砍。

    慕容评看得透彻,不打算陪着慕容暐一起死,所以打起包袱准备走人。不是中途玩了这一手,连秦璟都会被蒙在鼓里。

    “立刻拔营!”

    事不宜迟,此刻掉头必能打邺城一个措手不及。时间拖长了,难保邺城内不会有明白人,和秦璟一样看透慕容评的打算。

    秦璟的军队掉头奔向邺城,日夜兼程,很快抵达城下。

    秦策接到消息,立刻派兵对慕容评的大军进行试探。果不其然,后者压根不接战,迅速整顿兵力北上,一夜之间跑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不知内情的州兵,被秦玖和秦玒包了饺子。

    邺城陷入重重危机,慕容评撒手不管,一路奔向祖地。

    慕容垂和慕容德业已领兵攻破丸都,慕容冲和慕容令率先冲进城内,刀锋挥过,开启了一场血腥的屠杀。

    杀到兴起,慕容冲舔过嘴角沾染的血迹,眺望南方,想起曾生擒过他的某人,眸光似狼一般,再次一刀挥下,将一名高句丽人劈死马下。

    “总有一日,我必带兵征南,将当日一切如数奉还!”

    第一百二十七章 灭亡

    丸都城被攻破,慕容垂和慕容德为犒劳麾下,纵兵劫掠三日。

    城内壮年男子十去七八,侥幸留得一命的也被抓做羊奴,背缚双手押入临时搭建的羊圈,畜生一样看管起来。

    女子和孩童被另外关押。

    凡是高过车轮的男孩均被挑拣出来,随壮年男子绑入羊圈,每日仅有半块蒸饼,一碗冷水。

    老实且罢,不老实肯定会招来一顿鞭子。

    看管他们的都是库莫奚,和高句丽人有深仇,逮住机会,不抽得他们皮开肉绽决不罢休。

    在晋人看来,占据北地的胡族是蛮人,不识华夏礼仪。于盘踞中原多年的鲜卑人眼中,这些组成高句丽的濊貊、扶馀和古朝鲜人更属“化外之民”。

    鲜卑人仰慕汉文化,对高句丽极端看不上眼。

    早年间,高句丽王不老实,意图带兵西侵,借中原战乱窃取汉朝设置在东北的郡县。曹魏曾派兵攻破丸都,迫使当时的东川王弃城逃跑。

    此后曹魏被晋取代,晋室又因八王之乱和永嘉之乱南迁,高句丽趁机迁回旧都,死灰复燃。

    可惜生不逢时,复燃的不是时候。

    这一次,他们遇上的不是汉室军队,而是由燕主和吴王率领的慕容鲜卑。

    慕容鲜卑建国不久,正逢盛时,几战之下,高句丽死伤无计,新建的丸都城几乎被夷为平地。

    不承想,高句丽毅力惊人,在鲜卑人撤走后,再次重建丸都城。规模比不上早年,但有都城在就证明没有灭国,可以凝聚人心。

    在这之后,高句丽王组织起军队,趁慕容鲜卑和氐人、晋人交战时,出兵百济和新罗,不断蚕食土地人口,壮大实力,渐渐有了复苏迹象。

    可惜,人若是倒霉起来,喝水都会塞牙缝。

    不到三十年时间,慕容鲜卑再次大兵压境。

    这回燕主没来,来的是老对手慕容垂,以及同样凶悍的慕容德。更糟糕的是,鲜卑人的目的不是攻破城池抢一回就走,而是要推房占地,借机自立。

    高句丽人确实有硬骨头,战场上死不退后。

    奈何对手太强,又有熟悉当地的库莫奚人带路,很快被打得溃不成军,死伤过半。

    慕容鲜卑攻入城内,高句丽王又一次弃城逃跑。除了年长的世子,王妃美人都被抛在身后,十余个子女也被抛下,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成了鲜卑人的俘虏。

    慕容冲率先杀入王宫,见到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王室众人,未生出半分怜悯。

    考虑到慕容垂的立场,倒也没全都杀干净,挑出两个年长的王子杀鸡儆猴,带血的刀锋指向余下众人:“如敢反抗,这便是下场!”

    话落,慕容冲扫过殿内,几步走到高句丽王处理政务的矮榻前,扫开一叠尚未处理的官文,大马金刀的坐下,单手支着刀柄,俊美的面容带笑,落在被俘虏的众人眼中,却仿佛一尊凶神恶煞。

    “问一问,高句丽王跑了多久。”

    鲜卑骑兵不懂高句丽语,几名库莫奚向导被带到殿中。

    一番询问之后,得知高句丽王在城破当时就乔装离开,似向南逃,慕容冲抡起长刀,砍杀数名哭个不休的宫婢。

    哭声戛然而止,殿中倏然一静。

    刺鼻的血腥味中,王宫众人噤若寒蝉,鲜卑兵则咧开嘴,满脸都是嘲讽。

    “一群鼠胆!”

    慕容冲站起身,走到一名公主面前,用刀尖挑起她的下巴,仔细看了两眼,直将对方看得满脸煞白,方才冷声道:“我阿姊和你一样的年纪,被慕容评那老贼送去长安,死后尸骨无存。阿姊的保母说,阿姊没有哭,哪怕被阿母亲自送上西去的马车,阿姊也没有哭。”

    清河公主艳绝六部,被视为鲜卑第一美人。

    结果,因为一场“交易”被送去长安,不久便香消玉殒。

    “阿姊没了,你们凭什么还活着……”

    公主听不懂慕容冲的话,却能看明白他的表情。

    惊恐之下全身僵硬,怕到极致,压根无法发出半点声音,只能大睁着双眼,眼看着刀锋落下,鲜血飞溅,最终躺倒在血泊之中。

    从慕容垂举刀到公主倒下,短短一瞬间,却仿佛慢动作一般,在众人眼前一帧帧滑过。

    “啊!”

    一名年幼的公主当场吓疯,被身边人用力捂住嘴,很快憋得满脸通红。

    慕容冲甩掉刀上血迹,冷笑一声,不再理会殿内众人,转身迈步离开。

    要是高句丽王向北跑,侥幸躲进柔然地界,恐怕还能逃出生天。他却向南逃,不路过百济也要穿行新罗,没有第三条路。

    那两个地方和高句丽可是“敌国”,打仗的次数数都数不过来。

    想到这里,慕容冲再次笑了起来。

    少年的面容俊俏非凡,不见半点阴霾,与沾染在脸颊上的鲜血形成鲜明对比,能刺痛观者的双眼。

    审讯过王宫众人,慕容垂当机立断,派人向南追击。

    不等鲜卑兵追出二十里,迎面行来一支百济军队。队伍中夹着一辆囚车,车上五花大绑的不是旁人,正是逃走的高句丽王。

    随他潜逃的护卫臣子都被百济人杀死,世子也没能幸免。

    见到这个老仇家,百济王恨得咬牙切齿,很想当场取其性命。结果被臣下劝阻,言明各种利弊,才勉强压下怒火,派人将他押送回丸都城,送到鲜卑人手里。

    “我王有言,愿向贵主称臣。”

    百济没少被高句丽敲打压榨,此前高句丽王曾经放话,要发兵“统一南北”。不是鲜卑兵横叉一脚,攻占丸都城,百济此时很可能已经灭国。

    此番,百济丞相亲为使臣,送上高句丽王这个投名状,并有百济王亲笔书信,愿意向慕容鲜卑称臣,每年纳贡。

    慕容德十分意动,慕容垂向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当场表态。

    暂时打发掉使臣,两人在帐中商议,前者以为百济还算识趣,可以答应下来,后者显然持不同意见。

    “阿弟,高句丽也曾向汉人称臣,结果如何?”

    “阿兄是说百济不可信?”慕容德皱眉。

    “然。”慕容垂点点头,扫过同在帐中的慕容令和慕容冲,沉声道,“现下我等势大,他们自然摆出臣服姿态,愿意称臣纳贡,哪日寻到机会,必定会举兵反叛。”

    “汉人有句话说得很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化外之人不识礼仪,没有廉耻之心,朝秦暮楚,首鼠两端,实不可轻信。”

    “叔父的意思是,与其留着他们为患,不如一举拿下?”

    慕容冲突然开口,引来慕容令隐晦一瞥。

    “对,凤皇聪慧。”

    慕容垂笑着颔首,随后转向慕容德,道:“高句丽疆土有限,你我在此立足,终要面对中原之敌。百济新罗相邻,截断南土,他日恐将为患,绝不能留!”

    言下之意,燕国日暮西山,不亡于汉人之手,也会被氐人所灭。到了那时,他们就会成为对方的眼中钉肉中刺,必除之而后快。

    百济新罗的位置很特殊,一面是高句丽,一面就是大海。

    在慕容垂看来,百济王识相也好,不识相也罢,绝不能留下这个“尾巴”。况且,他与慕容德短暂合兵,总有分权之日,地方多一些,日后也能减少些摩擦。

    以他们手中的兵力对比,仿效中原建国暂不可取,反不如遵循祖制以部落自立,不称帝,继续称王。

    一人据北,一人据南,彻底站稳脚跟再图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