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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有情(高干 婚后) 我的小男友(高甜, 1v1) 我爱的你

第138节

      正要开动,厨房门口忽然站了个亭亭玉立的身影。

    扈三娘犹豫着问:“我……我能帮忙吗?”

    潘小园一怔,看看厨房里的各位,回头笑道:“求之不得。”

    美人既然开始融入社会,那也就给她这个面子。况且,潘小园觉得,艺多不压身,像她这样,只有一身武功,毕竟难以在社会上混得开。

    起码学个蒸饼呢。

    于是派她去和面,让贞姐当师傅教。

    热火朝天忙了一个时辰,十几锅热腾腾白肉胡饼流水般的出炉了。胡饼在做法上类似于后世的烧饼,但体积要大一些,形状则近似新疆的馕。虽然名字里带着“胡”字,但无疑已经汉化许久,成为了土生土长的北方小吃。

    孙雪娥做的这一款,除了面里和了鸡蛋、酥油,上面更是盖了一层薄薄的熏白肉,不一刻烤出来,面粉的喷香带着些许油脂香,再撒上一小撮孜然,那香气直往鼻孔里钻。郓哥当场就不小心流了口水。

    最后,孙雪娥手腕微抖,熟练地往那饼上撒了均匀的白芝麻。周通星星眼看着,就差上去亲她一口了。

    而潘小园看到白肉胡饼的成品,脑子里莫名其妙出现一个不搭调的概念:“……披萨?”

    确实有点像。难怪是“胡”饼呢。

    孙雪娥看着大家伸长脖子围着她的样儿,不好意思地一笑,说:“做好了……”

    几只手同时抢过去,就要来个先尝为快。

    孙雪娥连忙叫道:“别!”

    忸怩再忸怩,看了看垂涎欲滴的大伙,才低下头,小声说:“这一锅……你们别吃……方才和面的时候,有一团让我不小心掉地上了……”

    周通脸黑了,手收回来,幽幽地说:“不早说!”

    孙雪娥腼腼腆腆地笑道:“不是要推出去卖的吗?没关系啊。”

    郓哥在旁边,帮腔似的点点头。

    潘小园无语望天,觉得有必要先开一门职业道德培训课了。

    不好意思直接批评孙大厨——毕竟她是头一回涉足商业领域——于是转而敲打郓哥:“以后下不为例!要是让客人看到咱们的吃食脏了,够咱们吃一壶的!东京城里什么没有,咱们的东西逊一点儿,立马就被别家挤下去!”

    郓哥委委屈屈地点点头,似乎还不太服气,嘟嘟囔囔地说:“他们看不出来的……我以前……”

    说两句,发现说漏嘴了,赶紧打住。

    潘小园这才意识到,过去在阳谷县,雇佣郓哥帮她家做炊饼的时候……

    打住,不能往深了想。佛曰:难得糊涂。

    这一锅脏了的白肉胡饼就有点难处置。扔了?这么美味的产品,就算是喂狗都浪费。再说,潘小园自己凑合吃饭的时候,也是不太介意东西掉地上的。但是卖给别人,就无疑是损人品的行径了。

    这时候客店里的小二,连同几个留在店里的客人,闻到吃食的味道,纷纷循香而来,见了满满一厨房的胡饼,眼睛直了。

    郓哥赶紧招呼,捧着那一摞脏胡饼,笑嘻嘻地说:“几位官人尝尝我家大厨的手艺?……”

    潘小园不动声色地在后面踢他一脚,让他换了一摞干净的,分给客人小二吃了,收获了几声赞不绝口。

    等人走了,才叫了董蜈蚣,吩咐:“这一锅脏的,挑到新宋门外去。我看那儿聚着些乞丐……”

    董蜈蚣眼睛一亮,夸道:“大姐英明!”

    潘小园摆摆手:“我还没说完。你当着那些乞丐的面儿,假装把胡饼弄撒在地上,沾了灰,再给他们。他们要是肯吃沾灰的,必定是真的腹中饥饿,也必定不会计较这饼子本来便有瑕疵了。”

    董蜈蚣这下子明白了。对潘大姐佩服的五体投地。把饼子当着别人的面再弄脏一次,也就确保那些愿意吃的,是真正需要食物的人。

    董蜈蚣挑着饼子去了。潘小园这才开始分派剩下的人手。

    “郓哥挑一担,去御街至朱雀门一带卖;贞姐儿……算了,别跟他去。你跟着我,我俩去汴河大街;周大哥,你没太做过生意吧?没关系,你和你媳妇……”

    看一眼孙雪娥那副见不得世面、要哭了的表情,改口:“你和三娘,你们挑两担,去朱家桥瓦子附近,卖完为止。”

    扈三娘不介意抛头露面。但她和周通都是不太会做生意的,但让他们搭帮,两个臭皮匠,怎么着也得顶个吴用吧。

    见孙雪娥没意见,就这么定了。忙活一早上,让她在客店里休息。

    至于价格,“暂时就定八文一个。买十个以上八折。不过,如果旁边的商铺价钱都高出太多,就适当提价。”

    这点数字上的规划,在郓哥脑子里当然是小菜一碟。当即答应了。周通这边也能应付的过去,毕竟以前是山大王,清点小喽啰、赃物什么的,需要一定的算数水平。

    潘小园抛出最后一个注意事项:“咱们今儿个,卖东西不是首要任务。回来的时候,希望大伙向我汇报清楚,你所在的地盘周围,屋宇房舍是高是矮,左近店铺档次如何,来买吃食的客人,穿衣打扮如何,口音是不是东京人,带不带小厮丫环,取出的钱,是零是整。一次大约买多少个。来生意的时段,主要是白天还是晚上。若有其余的发现,也一律用心记下来。这些能做到么?”

    郓哥立刻点头。周通用心记了好一阵子,也笑道:“娘子放心。”

    潘小园微微一笑,朝大家团团一福:“那么多谢。咱们出发,天黑回来吃饭。”

    傍晚,周通和扈三娘的组合首先回来了,双双表示八文一个太便宜,两人商量要不要提价,商量了半日——都是爱面子的,不太好意思当投机倒把的“奸商”。于是还没等达成一致,胡饼就都卖完了。

    然后是潘小园和贞姐。两人是早就搭档过的,也都有当街售卖的经验。汴河大街一带人烟市井稠密,街边的小摊小贩不计其数,来买吃食的,大多是附近衙门里的公务员,因此流水收入的时间性非常强。孙雪娥的胡饼做得再精致美味,也免不得“泯然众食”,没有太大的核心竞争力。不过好在人多熙攘,不到天黑,货物全都售罄。

    然后是郓哥。他专挑热闹地方钻,卖出了平均十二文一个胡饼的高价。他把那些闪闪发光的钱哗啦啦倒在桌子上,大伙眼睛都被照亮了。

    小猴子还拿腔拿调地讲了个奇闻异事:“打中午的时候,有个客官说是要买二十个,我一高兴,正给他包呢,不知怎的就把装钱的袋子给包里面了,一上午的收入!我找那客人不着,正要哭呢,谁知一转眼,钱袋子好好的在担子里放着呢,原来根本没丢!哈哈,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孙雪娥啧啧称奇,破锣嗓子里见缝插针地感叹几句,脑补了无数传奇志怪小说的情节。

    只有潘小园心里有数,郓哥多半是碰上了风门的兄弟,算计了他的钱,转头才发现,他是属于“井水不犯河水”的这一伙人,于是遵从约定,又把钱给他送回来了。

    风门还算有点情操,她想着,以后再遇见,可以跟人家客气一点。

    燕青和武松当了一天的甩手掌柜,听大家一个个讲了见闻,这会子都有点过意不去,主动承担起了收拾厨房的脏活累活。周通看两位大哥都身先士卒,自己也不敢闲着,也凑过去劳动光荣。

    忙碌的一天就算过去了。潘小园把卖胡饼的钱收起来,记了几笔账,困得不行,而且总觉得心里缺了点什么。这才想起来,快一整天没见到武松,怪想他的。

    正想着呢,远远看见武松从走廊里过来,朝她招招手。

    她脚底下打滑,放下笔,赶紧溜过去。到底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太嚣张,只是冲他一甜甜笑。

    武松只跟她说了一句话:“跟岳飞接上头了。正月十三一整天,你别安排事儿。”

    潘小园一惊一喜。喜的是他进展顺利。惊的是——

    “我、我也去?”

    陕西大侠周侗,在这个世界的武林圈子里,名气基本就相当于武侠小说里的北乔峰南慕容——当然是退隐了的——但也不容她不紧张。

    武松朝她一扬下巴,哼一声。

    第159章 1129.10

    第二天,“市场调查”依旧按计划进行。这一回,请孙雪娥制作了更精良细致的点心——旋炙猪皮肉、姜豉鸡胗碎、乳炊羊肫肝,辅以四色菜丝,外面包了豆腐皮,豆皮细丝收口,巧手打上个漂亮的络子,再下油锅炸至定型。

    这点心是孙雪娥过去的主人家所创,以前在西门庆家,也只过年过节时供应过几次。阳谷县文化人不多,随口把这漂亮吃食叫做“腐皮酥”。

    周通听孙雪娥绘声绘色讲这“腐皮酥”的来历,脸色有点黑。不是不知道自己这媳妇是“回头人”,可听她口气,怎的还骄傲自豪呢?炫耀她过去在大户人家当妾呢?

    潘小园察言观色,知道不过是孙雪娥有点缺心眼儿,赶紧给打住,笑道:“腐皮酥这名字挺好,透着乡土气。东京城里雅致名字的小吃多了去了,咱们这个说不定让人眼前一亮呢。”

    这次大伙没法一拥而上的帮忙,孙雪娥忙了一早上,也不过炸出了二三百个腐皮酥。潘小园分配工作,今天的目标很明确:寻找人傻钱多的高消费客户。

    燕青和武松也忍不住好奇,双双要求加入销售员的行列。尤其是武松,来京城一趟不容易,过不了半个月就要回梁山复命的。和梁山的兵戈铁马相比,这花花世界就像个世外桃源,能暂时让人有个不一样的活法。于是他便也积极探索,能横插一脚的时候,决不留在客店睡觉。

    但他所能做的,也只有“横插一脚”而已了。潘小园让他小化装了下,派贞姐跟着他搭帮。一天下来,本钱亏了一半——小姑娘敢怒不敢言的指着武松,悄悄说,武二叔不把钱当钱,见着乞丐过来,只要是真落魄的,都一视同仁的白送两个腐皮酥——里面可是上好的猪头肉、羊羔儿肉啊!

    大部分营业额都是贞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挣来的。后来好不容易生意走上正轨,旁边围了些垂涎的食客,忽然街上来了一出恶霸欺人,武松眯眼看了一阵,有点怒了,身上那气场一开,周围的主顾纷纷失去了购买欲望;武松再一起身,打算去看个明白,那恶霸见了他,夹着尾巴跑了。

    所以这一对今天没什么进账。好在潘小园也不是为了挣钱,该探的情报还是探来了——朱雀门外热闹归热闹,周围出没的大多是平民百姓,还有不少地痞恶霸盘踞其中,不是开铺子的好地方。

    至于燕青,今日是跟郓哥搭帮,本来潘小园没指望这一对能挣钱,纯属给燕青玩票——可是一天下来,郓哥把那钱袋子往桌上一倒,哗啦啦啦,全都是诱人的铜钱,其中竟还夹杂着几小块银子。

    郓哥得意洋洋地说,刚开卖的时候,的确生意冷清。后来燕小乙哥不耐烦了,抹掉了脸上化装,直接去酒楼里招揽生意——东京城的大酒楼,有些是允许外食入内,但必须先交进场费,才能进去兜售——收钱算账的事儿,郓哥全权负责。

    大名府一枝花现身东京酒楼,说好听了,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说不好听了,有点羊入虎口的凄然感。两篮子腐皮酥,不出半个时辰就被抢得精光,其中一多半是女性顾客。俩人早就收工回来,已经在客店睡了半天觉了。

    燕青还煞有介事地总结道:“在东京城里发财,没我想的那么难嘛。”

    潘小园直着眼睛,心不在焉地夸奖两句。脑袋里已经徜徉肆恣地开始跑马,以燕青为中心,发散出无数的生财之道。

    其他人呢,也是各有各的收获。潘小园已经在纸上画出了一个简略的东京地图,标注了各大商圈,慢慢形成一个立体的商业地图。

    第三天,查漏补缺。大伙齐心协力,在孙雪娥的指点下,做出几桶热姜蜜水,推到街上去卖饮料——既然做了流动摊贩,不免时刻受到城管驱赶、地痞勒索。好在大家各有各的化解方法。一天下来,地图上又添加了城管地痞出没的线索。

    最后,酒足饭饱休息了一夜,潘小园和燕青“姐弟”两个,带上市井老油条郓哥、打岔小能手孙雪娥,踌躇满志,这就到汴河大街的牙行里去淘宝了。

    低调出门,并没有扮成有钱暴发户的样子。潘小园自己穿了身淡藕荷色衣裙,披了件浅灰翻毛斗篷,殷实而不张扬,乍一看就是中产之家里管内宅的妇人。跟牙行交涉的时候,开口便说是家里的“夫人”刚刚嫁到东京,打算拿一笔私房,出来投资赚外快。

    那牙行掌柜的见是个潜在大客户,上上下下服侍得殷勤,连叫小厮出来上茶上果子,笑眯眯的问:“不知娘子打算放多少本钱?”

    这掌柜的经验丰富,一上来,先确定她的心理价位。

    潘小园也不含糊,拿出主事的架势,反客为主,先提要求:“开铺子么,迎来送往,讲究个热闹,因此地段不能太偏。”

    否则梁山兄弟来接头时,生面孔太碍眼,难保不被人盯上。

    那掌柜的赶紧让小厮记下了。潘小园接着道:“第二,帮工的宿位要够。最好是街对面那种铺面民房一体的,这么着,家里的小厮妇人要来帮忙时,总不能三更半夜的回家去住。”

    “暗桩”的接待能力要够,最好也得能藏人,外面是铺子掩人耳目,内里清静,适合密谈。

    那掌柜的笑盈盈的,等着她说:“第三、嗯……既然是家里的产业,保不齐偶尔也要请些有身份的客人,因此装潢上不能含糊。”

    她想的是,在东京安插眼线的江湖势力,肯定不止梁山一个。万一以后需要和江湖同道互相联络的时候,梁山总得有个高端大气的门面,不能让人家看扁了。

    地段、面积、装修,三个条件提出来,可供选择的范围就小了许多。那掌柜的摸摸鼻子,继续笑道:“这么着,倒是有符合娘子要求的去处,只是这租金嘛……”

    自然也要水涨船高。这就不用明说出来了。

    潘小园刚要接话,孙雪娥最不怕讨价还价,立刻低声提醒她:“我家老爷说了,牙行便是坑人的去处,他们出的价,至少得照对半砍!六姐你可别上当……”

    说是低声,其实满屋子都听见了。那牙行老板尴尬笑笑,说:“小人是良心商铺,怎么敢坑娘子呢?——这样,小人铺面上正好有个现成的转租,角门子二巷里的曹家寡妇,刚死了当家的,几个铺面无人打理,只好拿来收租……”

    那掌柜的舌灿莲花,说的不过是那曹寡妇如何缺钱,如何急着把铺面租出去,因此价钱上便不是太看重,三十贯一个月,已经是良心价了。

    郓哥没见过世面,低声叫道:“三十贯!一个月!”

    潘小园也禁不住感慨。想当年在阳谷县,自己为了摆脱武大,要死要活的攒三十贯,差点把自己的后半辈子搭上去。

    而这些钱,在繁华的东京城里,也不过是一个中产之家一个月的生活费、一个当街铺面的月租金罢了。

    潘小园心里盘算,风门看上他们,将她请到良心下水道谈事的时候,默认以她的本钱,出手定是有一定规模、有陪酒女郎的中等酒店——这也算是给了她一个心理上的参照物。然而自己开的不仅是店,还是暗桩,就必须在现有的基础上,格外低调一些,不能上来就空降一个太大的。

    再说,从下水道里也得知,大酒楼里免不得要容纳些莺莺燕燕,她觉得自己还没做好这个准备,也完全没有相关的“管理”经验,因此这个项目先砍掉。

    把前几天的市场调查结果调出脑海里——角门子二巷,当属兴国寺桥附近的开封府商圈,周围两三个瓦子,延庆观、郑家楼,市井风情浓郁,时有达官贵人经过。缺点是走街串巷卖艺的太多,时常会堵车堵马堵轿子。另外,街道两旁的下水道偶尔反味儿,想是年久失修,再或许,是已经让风门的朋友们改造成了一个便捷出入口。

    见她不言语,旁边燕青十分凑趣地接一句:“表姐,太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