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节
她坐在床头默默看了一会,没有去动这两样东西,胡乱套上衣服,匆忙洗漱完下楼。
庭院内,遇到了蒋姨和另外一个保姆:“秋小姐,宁先生交待做了您的早餐,我这就去给您端出来。”
“不用了。”秋意浓摇摇头,快步走向别墅门口。
到了大门那儿就被拦住了,四个保镖柞在那儿,态度恭敬也冷硬:“秋小姐,宁总说为了您的安全着想,你只能在别墅,不能出门。”
“外面有什么不安全的?”
“宁总说那两个抢您的人没抓到。”
秋意浓抬头看着他们,确实,自从那两个黑衣人抢走她的后,她这几天明显感觉到这两个保镖在不近不远的跟着她,她只是没戳破罢了。
但像这样突然现身,限制她自由的还是头一次,只怕保护她是一个目的,另一个目的是限制她的自由。
秋意浓又想起了那句“你陪我三天,这三天你我形影不离,三天时间一到,你我各奔东西”,不由的心生无力感,看着保镖说:“有吗?借我打个电话。”
那名保镖很快把递上来。
秋意浓瞬间拨通宁爵西的号码,那头传来清淡的嗓音:“怎么了?”
她深吸了口气,提着行李关上门,站在门后低声道:“是我。”
他大概没想到她会用保镖的电话,停了下,沉声开腔:“怎么没用我给你的新?”
她掀唇轻轻一笑:“宁爵西。不要再纠缠下去了,三天的时间是你一厢情愿,我没有答应。”
话筒里沉寂无声,过了会传来他的嗓音:“我在外面处理点事情,中午我会回去找你,有什么话到时候再谈。”
他那头背景声音确实嘈杂,像是在什么楼盘活动现场。
秋意浓把还给保镖,只能折回别墅。
蒋姨端上了一份早餐,她面无表情的吃起来。
吃完了早餐,她看了眼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晚的和服加大衣。里面光着两条腿不太舒服,遂回到楼上,顺利找到了衣帽间。
这处衣帽间比之前他别墅内的衣帽间还要大上一倍,依然分成两部分,一侧全部挂着他的衣服,一侧全是女装,都是她的尺码。
放在前阵子两人的甜蜜期,她一定会惊喜连连,但此刻她心中只剩下无感,随意挑了一件顺眼的粉色直筒毛呢打底连衣裙,黑色小脚裤。穿上后觉得暖和自在多了。
走进书房,她坐到上次挑中的靠西的窗户,发现上次她随意写的代码仍平摊在键盘旁边,只是皱的厉害,像被什么人使劲揉了之后才摊开的。
反正是随意写的东西,她也没在意,打开电脑,又打开视频学习新的编程方法。
这一看就是一个多小时,一个视频看完了,她又无事可做。
侧头看着窗外,从这里刚好能看到大门口的情景。四个保镖像门神一样伫立在那儿,更像几座大山压在她心口。
无声的笑了起来,她这是被软禁了么?
就因为她提出分手,他就要把她关在这里?
心头烦闷,她随手打开邮箱,没有任何未读邮件,准备退出来,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有人登进过她的邮箱。
谁?
宁爵西吗?
从操作手法来看是远程操纵,对方做的非常隐蔽,一般人看不出来,除非是高手。
所以,应该不是他。
秋意浓心头微寒,警铃大响,对方要进她的邮箱看什么?都是些工作邮件或是她接黑客大小活的邮件,莫非……
书桌上配有电话,她赶紧拨了姚任晗的。
今天是禹朝放年假的第一天,昨晚又是年会,可能他后来被灌了不少酒,这通电话无人接。
打到第二个,漫长的铃声之后,模糊的声音响起:“唔……意浓,什么事?”
秋意浓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姚任晗酒醒了大半,呻吟了一声道:“还记得之前有个大活本来是给联盟内另一个成员做的,后来我悄悄给你做的事吗?”
“记得。”她怎么不记得,那个大活的报酬是有史以来最高的,整整五十万,当时他也格外关照过不要说出去。
“那件事不知道怎么回事泄露了,现在那个员工在质问我,我一直在推托,可能攻进你邮箱的事就是他做的,你邮箱里的邮件有没有删干净?”
“我每次做完都会删除,所以我估计他没看到什么。”
“那就好。”姚任晗认真的说:“万一他找到你,试探你,你记得别说漏了嘴,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只管把责任往我身上推就是了。”
她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迟疑问道:“这样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问题不大。”姚任晗否认:“我是联盟的创始人,联盟内部的工作分工一向也是由我在做,我说给谁就给谁。”
秋意浓看得出来姚任晗在故作轻松,风之上者联盟本来就是黑客组织,里面的成员都是精英,技术顶尖,能把这些人吸纳在旗下本来就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姚任晗之前能一呼百应,让这些顶尖黑客惟命是从,无非是因为处事公平。老话说的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旦触及到自身利益,没有人会忍气吞声,更何况是这些探囊取物的黑客。
要不她把那五十万拿出来息事宁人?
不行。
这件事情麻烦就麻烦在现在骑虎难下,如果承认了,等于是直接承认姚任晗处事不公。如果不承认被查出来……
叹了口气,秋意浓怪自己当时没推掉,以至于现在召来了麻烦。
结束这通电话后,秋意浓给李业打了电话,三人在电脑前进行视频商议对策。
李业听说了这件事之后,非常讲义气的拍拍胸脯:“要不这样,老大,我来假装客户,派个活发到壁虎那小子的邮箱,等他完成了,再把钱打给他,这样最能息事宁人,你说呢,意浓?”
秋意浓赞同:“我没意见,老大,就这样做吧,我打消了买房子的念头,现在不急需用钱,五十万我马上转给业子。”
姚任晗摇头:“行了,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们别管了。”随后对秋意浓交待道:“年后的发布会很重要,你记得准备演讲稿和ppt,有问题的话及时和我联系,我们再商量。”
秋意浓点点头,关了视频。
这是禹朝第一款手游,全公司上下都极重视,秋意浓打开文档开始写演讲内容,写了一小会,发现很多资料都在禹朝,得去取才行。
在出门前,她走进卧室拿了和跑车钥匙,然后来到车库,坐进一辆白色玛莎拉蒂跑车内。
汽车引擎呼啸向门口,保镖们面面相觑,秋意浓不跟他们多说,几乎以不要命的姿势加油门往门口冲。
保镖猝不及防之下来不及多作反应,只能快速打开门,放她出去。
玛莎拉蒂开出小区,秋意浓往后面瞄了一眼,后面一辆黑色商务车果然紧紧跟着她。
从金尊大厦拿了资料出来,她钻进跑车,启动前看了眼保镖所待的商务车,一个念头闪过,突然踩下油门,迅速向前蹿去。
之前她的车速开的不快,保镖们又见她进禹朝拿资料都有点放松警惕,这下有点手忙脚乱,想跟上又哪里是跑车的速度。
一刻钟后,某楼盘活动现场,宁爵西接到了保镖的电话:“对、对不起,宁先生,秋小姐开车把我们甩了,我们没追上。”
秋意浓开车甩开保镖后,心情无比灿烂,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原来自由的感觉是这样好。
自由之后,她打了一个方向盘,转而往城外开去。
下午两点多抵达菱城,在一处老旧的巷子口,秋意浓的车再也开不进去了,她打听了一下把车停在较远的停车场,步行穿梭在逼仄的楼道里。
去年李姨就回老家过年,所以她没抱什么希望这次能看到李姨。
没想到李如颀在家,高兴的把她迎进去:“意浓啊,怎么有空来看我?快进来,坐坐坐!”
李姨似乎又老了一些,眼角的皱纹又深了几分。
秋意浓看到李姨仿佛又看到了外公,看到了曾经在她小时候的记忆里那些在鸣风药厂年轻的叔叔阿姨们。
“明天是我妈妈的忌日,所以我回来看看。”秋意浓捧着手中的一次性杯子,喝着李姨倒过来的茶。
李如欣若有所思的点头:“是啊,一晃你妈妈都去世这么多年了,明天是她的忌日是该好好去祭拜祭拜,你外公那儿你回去过吗?”
秋意浓面露难为情的神色:“没有。”
“怎么不回去看看呢,这孩子。”李如欣看出了什么:“是不是怕勾起伤心事?”
“差不多吧。”秋意浓扯唇笑笑:“我觉得挺对不起外公的,我没有帮他把冤屈洗清,也没有帮他把鸣风药厂重新开起来。”
“傻孩子。”李如欣用布满干裂和老茧的手拍拍秋意浓的手臂:“你外公不会怪你的,你也尽力了,起码你把鸣风药厂拿回来了,不至于落到程嘉药业那帮畜生的手里。你外公泉下有知,应该会很高兴的。”
秋意浓低头,默默喝水。
“好了,孩子,既然你妈妈明天忌日,今天就暂时在我这里住下怎么样?”
秋意浓摇头。
“也是。”李如欣叹了口气:“我这儿简陋了点,委屈你了,这样,明天我……”
“不是的,李姨,我是怕给你添麻烦,我对你这儿没有嫌弃。”秋意浓轻声解释道:“我也是普通人家长大的孩子,对环境不挑的。”
“那就好,今天就在我这里住下,我一个人住也怪冷清的,你陪我说说话。”
就这样,她在李姨家住了下来。
其间,她响了几次都被她按掉了,看着不断在上跳动的男人的名字,咬了咬唇。到最后索性关机。
李姨四处打零工,日子过的拮据,晚上却特意做了一桌子饭菜,秋意浓吃完饭乘李姨不注意,又把钱包里的现金全放进了电梯柜的抽屉里。
晚上睡觉和李姨一人一条被子挤在一张老旧的木床上,秋意浓盖着洗的发白的棉被套,床旁边就是窗户,西北风吹的木窗户吱吱响,这种情况下,她不仅没有认床或是失眠,反而身体得到前所未有的放松,渐渐有了困意。
早上,秋意浓醒来,李如欣推门进来了,手里端着大瓷碗,里面是刚出锅的热豆浆,另一只碗里躺着两只散发着香味的粢饭团。
“快过来尝尝,还热着。”
秋意浓轻快的答应一声,洗漱完坐在小方桌子边,津津有味的喝着豆浆,咬了一小口粢饭团,洁白如玉的糯米里包着脆脆的热油条,咬一口满嘴都是满足。
这是她小时候记忆中菱城的味道,每次到鸣风药厂,外公没空照顾她,都会让李姨带早饭,带的就是豆浆和粢饭团。
吃到一半秋意浓发现李如欣干坐着:“李姨,你怎么不吃?”
“我吃过了。”李如欣坐在板凳上摆手,笑的和蔼慈祥。
秋意浓马上把桌子上的另一只粢饭团硬塞到李如欣的手里,“我知道您平常舍不得吃这些,没关系,一会吃完我再去买。”
李如欣拗不过她,只好拿在手里。
秋意浓喝了一口豆浆:“对了。李姨,你侄女是不是住在青城?”
“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去年在户外用品专卖店遇到过老板娘,她自称是您的侄女,还给我打了折。”
李如欣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之前我住院,她到医院看我,我就告诉了她你的事,所以她记得你。我母亲几个月前过世了,所以今年我就不打算回老家了,我侄女打电话让我去青城过年,我还没答应。”
“你要去青城吗?那我今天看完妈妈带你一起走。”秋意浓开心的笑。
李如欣有点犹豫。听到外面邻居在叫她的名字,答应一声把手中的粢饭团放在桌子上,人跟着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低头专心的小口喝着豆浆,嚼着粢饭团,直到一道高大的身影弯腰进了低矮的房子,站定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