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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节

      陈其美爽朗大笑,道:“孩子,你练武练得怎么样了,给我耍一路拳法。”

    陈子锟二话不说,练了一套迷踪拳出来,陈其美点头称是,摸着陈子锟的头说:“这孩子将来有大出息,我喜欢,要不我认个义子吧。”

    “我不。”陈子锟斩钉截铁的拒绝。

    第三十八章 培养刺客还是英雄

    陈其美哈哈大笑道:“孩子,你知道我是谁么?”

    小陈子锟昂然相对:“不知道。”

    “我是陈英士,江浙的革命党都归我管,将来推翻满清,我就是上海的大都督吗,你明白了么?”陈其美颇为自得的介绍道,事实上也差不多,两年后上海起义,陈其美混上了沪军都督的位置,二次革命的时候,他又是上海讨袁军的总司令,在整个辛亥革命时期,他都是江浙一带的领袖。

    “那也不能当我爹。”小陈子锟毫不退缩。

    “你爹是谁,你爹是干什么的?有我厉害么?”陈其美故意逗他。

    “我爹是旧金山最好的木匠,比你厉害。”小陈子锟针锋相对,语言上竟不落下风,惹得旁人大笑不止,一个木匠,怎么可以和陈英士相提并论。

    忽然陈其美收住笑容,正色道:“孩子,你错了,令尊不是木匠,是一位大大的英雄。”

    旁边的刘彦直听得有趣,难不成革命党知道自己的来历?

    陈其美道:“令尊刘彦直是先帝身边的御前侍卫,庚子之乱时,护着先帝西狩,斩洋兵、拳匪无数,论武艺,不说天下第一,也是排名靠前的,后来因军功受到西太后赏识,拉拢邀买,外放当了提督,但令尊目睹诸多不平事,心灰意冷,不愿再为清廷效力,于是远走海外,隐居旧金山,做了一个木匠。”

    大家听得目瞪口呆,本来以为这孩子只是光复会随便找的孤儿,没想到竟然大有来头。

    陈其美叹气道:“可惜旧金山大火,你双亲死于火灾,不然也是革命一大助力,当年鉴湖女侠听说噩耗后,就把你定做青铜计划的一员,可惜秋瑾牺牲的早,不然这块玉佩应该由他亲自交给你。”

    小陈子锟听到别人夸赞父亲,骄傲的昂起了头,一旁的刘彦直也露出微微笑容,原来一切都是注定的,当自己遇到林素的那一刻,命运就已经安排好了。

    陈其美说:“我素来敬仰英雄侠士,令尊的牌位至今供在我家,若不信,我带你去看。”说罢不休分说拉了陈子锟就走,陶成章等人也紧随其后,出门上了四轮马车,直奔陈其美府邸。

    陈府后堂,果然供着许多牌位,有秋瑾和徐锡麟一干烈士的,也有刘彦直的,小陈子锟这才对陈其美有了好感,不再抵触,但还是以眼神询问他最信任的人陈永仁叔叔。

    刘彦直点点头,表示可以认这个干爹,不丢人。

    于是小陈子锟当场拜陈其美为义父,这个陈姓也算有了另一个大来头。

    拜完了义父,陈其美高兴地不行,又说再给孩子找个大靠山吧。

    “孙文他们混的是洪门,咱们靠的是青帮的兄弟,辈分太低了不行,不如就拜李征五为老头子,他是大字辈的,你以后就是通字辈的,大家觉得怎么样?”

    众人轰然叫好,江浙一带青帮势力极大,上海更是青帮的大本营,大字辈的级别本身就很高,再加上陈子锟年纪小,更占便宜,以陈其美的名气,李征五根本无法拒绝,递了帖子之后,双方约定了一个时间,在李府摆香堂,正式拜老头子,小陈子锟就是青帮的弟子了。

    到了摆香堂那天,李府的客人并不多,这也是应陈其美和陶成章的要求,尽量低调,但还是有人不请自来,此人一身白衣,手摇折扇,油头粉面,众人一见,大惊失色。

    来的竟然是当朝重臣,革命大敌袁世凯的二公子,袁克文。

    袁克文和他哥哥袁克定不同,没有政治上的野心,只喜欢风花雪月,结交朋友,他也是青帮中人,和李征五一样都是大字辈的。

    “诸位,今天江湖事,不谈政治。”袁克文四下拱手,自顾自找了个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端起水烟壶,根本不在乎陶成章等人恶狠狠的眼神。

    还是陈其美比较圆滑变通,他知道袁克文不会坏事,反而结交这位敌方阵营中的公子哥会派上用场,于是上前攀谈一番,袁克文不时点头,看着陈子锟的眼神也变了:“我知道这孩子的爹,西太后老佛爷御赐黄马褂,赏巴图鲁称号的蓝翎侍卫,虎枪大将,西狩路上挑了不下千条人命,虎父无犬子啊,这么好的苗子被你们挑到了,恭喜,恭喜啊。”

    “哪里,哪里。”陈其美心里喜滋滋的。

    ……

    拜了李征五之后,小陈子锟的基本面就搞得差不多了,陶成章是被清廷通缉追杀的人,留在上海人身安全得不到保证,青铜计划顺利进行,他也就放了心,买船票东渡日本,临行前,他将自己的证章给了小陈子锟。

    这是一枚白瓷质地的圆形徽章,上面印着两个篆字“光复”。

    “光复会的誓词是什么,你还记得么?”陶成章按着小陈子锟的肩膀,目光炯炯的问道。

    “光复汉族,还我山河,以身许国,功成身退。”小陈子锟慷慨激荡的背诵出来。

    “很好,咱们光复会最讲以武救国,等我回来可要考量你的武艺。”陶成章留下这句话,登船去了。

    汽笛长鸣,海船离开虹口港,十六铺码头停的都是英美轮船,虹口港是专门开日本航线的,此时小陈子锟和陶成章并不知道,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再过两年,陶成章就被现在的亲密战友陈其美暗杀了。

    陶成章走后,陈其美忙于革命大业,渐渐也就不再来看望小陈子锟,尹维峻也离开了天宝客栈,另有任务,只有霍元甲师父依照约定,每隔三天继续来教授武艺,有时候还带着自己的儿子霍东阁前来,俩孩子年纪相当,一起学武有个伴,学起来更有乐趣。

    对于光复会的这些做法,刘彦直并不满意,光复会是以暗杀团起家,最喜欢干的事儿不是扔炸弹就是当刺客,他们所谓的青铜计划,不会是培养几个超级刺客吧,怪不得只教武艺,不学文化,这怎么能行。

    刘彦直所驾驭的躯壳是陈永仁的,这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如果没有刘彦直的加持,恐怕早就死在邮轮上了,所以他空有一身本领,却被躯壳局限,只能做一个文弱书生,尽可能的为儿子多做点什么。

    陈永仁没有职业,整天病怏怏的也没法工作,从美国带来的盘缠早就花完了,光复会的豪客们一个个嘴巴叫得响,一个铜钿都不愿意多出,让他们出学费供陈子锟上学,比登天还难。

    刘彦直自己教儿子中文,小陈子锟的中文底子有一些,加上天资聪颖,短短几个月就能掌握了几百个常用汉字,能背诵百十首古诗,能用钢笔写好看的硬笔手法,但是毛笔字写的不大好,刘彦直也不强求。

    日子一天天过去,刘彦直的积蓄耗尽,每天又饱受精神折磨,这是陈永仁被压制的精神力在反噬,陈永仁是湖南人,家中有妻有女,许久不回家思念成疾,这种痛苦连刘彦直都压不住。

    看来势必要回去一趟了,刘彦直决定带儿子远行,游历名山大川,顺便探望陈永仁的家人,临行前他忽然在《字林西报》上发现了一个老熟人的踪迹。

    那次穿越清末,留在这个时代的穿越者周嘉睿,现在已经是英国怡和洋行的大买办了,当然他没有继续使用周嘉睿的名字,而是改用西洋名字,他把当年的相好沈小红也蹬了,娶了朝廷大员兼实业家盛宣怀的远房侄女为妻,摇身一变,从清廷的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五品章京,变成了怡和洋行的首席华人买办杰瑞·周。

    洋行和清廷打交道,和中国人做生意,必须要用熟悉民情的本土人,买办就是这类人物,仰人鼻息,为虎作伥,但是财源滚滚,身份超然,俨然是二鬼子,连官老爷都不敢招惹他们。

    怡和洋行是最大的洋行之一,大买办身份高贵,上海道的道台大人想见周嘉睿一面都不容易,何况是陈永仁这样的平头百姓,不过这难不倒刘彦直,他做了套新衣服,印了一张名帖,亲自前往周嘉睿的大宅子,这是一片位于静安寺路上的中西合璧的花园洋房,与哈同花园相比也不逊色。

    刘彦直登门拜访,递上名帖,为了保证周嘉睿能看到,他假托的是孙文的名字,门房也是识货的,看到革命党领袖的帖子,急忙奔进去禀告。

    周嘉睿正在家里量身定做礼服,看到帖子上的名字,眉毛一挑:“让他进来。”

    于是刘彦直被请进花园,经过长长的汽车道,两旁绿草如茵,整个花园占地起码几万平方米,这些土地如果能留到一百年后,价钱不可想象。

    周嘉睿晾了他很久才来会客,见面瞄了刘彦直一眼:“你是孙文的信使?”

    刘彦直道:“我和孙文没关系,我是为了其他人而来。”

    “哦?”周嘉睿笑笑,“你竟然敢骗我,说道说道,如果不让我满意,你可就有大茶包了。”

    周老师翘起二郎腿,叼着雪茄烟,嘴唇上两撇漂亮的八字胡,看起来傲慢的不像话。

    “你好歹是江大历史学硕士,就不要说洋泾浜英语了吧,我都替你丢人。”刘彦直道。

    周嘉睿如同尾巴被踩到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你你你,你究竟是谁!”

    “你还记得翠微山上的刘彦直么?”

    “我我我,我不……我记得,那又怎样?”周嘉睿白毛汗都下来了,他最怕的就是穿越者找上门来,坏了他的好事。

    “别怕,我是替刘彦直来的,他现在执行另一项任务,手头有点紧,找你来打秋风的。”

    “打秋风,好说,要多少?”周嘉睿恢复了神气,拍巴掌叫佣人进来:“让斯蒂文把我的钢笔和支票簿拿来。”

    “不,我不要支票,只要庄票和银元。”刘彦直道。

    第三十九章 买凶者

    这年头,支票和庄票在使用上没有本质区别,都是在实际操作中各有千秋,比如周嘉睿要开的支票是香港汇丰银行上海分行发行的,这家银行可了不得,清政府赔偿庚子赔款的款项和一般性外债都经过汇丰处理,清廷总税务司收取的关税也存在汇丰,整个上海滩金融业的库存银两里,汇丰占了接近四成的比例,但在民间经济往来中,汇丰的票据还是不如民间钱庄的庄票好使。

    庄票就是钱庄应顾客要求开具的支付票据,流通范围不广,但是信用度极高,比洋人银行的支票还好使,别管是什么人拿着庄票去钱庄兑付,只认票不认人,所以有些江洋大盗绑了肉票之后索要赎金,不要钞票不要银洋,只要庄票,可见庄票之坚挺好使。

    说到银元,现在大清国还是银本位,市面上流通的是墨西哥鹰洋,英国站洋和美国银洋,清政府的光绪元宝发行量不大,民间已经不大使用成色差,不方便交割找钱的银锭子,只有钱庄和衙门还收银锭子,乱七八糟的标准令人眼花缭乱,远不如外国银洋好使。

    周嘉睿立刻让下人捧来二百枚站洋,一张一千两的庄票,问刘彦直:“够用么?”

    刘彦直拱手道:“够了,多谢。”

    周嘉睿道:“好走不送。”

    刘彦直也不和他多说,离开了周家花园,着手准备回陈永仁的湖南老家。他却不知道,周嘉睿派来的密探正在悄悄打听他的事情。

    周嘉睿最担心的就是以前的老同事找上门,他知道历史不容篡改,自己仗着精通历史,钻营暴富,但向来注意不干涉历史进程,兢兢业业干了十年,该来的还是来了,给了钱他也不放心,派出手下保镖跟踪调查。

    保镖也是青帮中人,和法租界的这些地痞流氓包打听熟得很,他看到刘彦直进了天宝旅社就知道麻烦大了,天宝旅社可是革命党的大本营,进出这里的大都是反清义士,动辄弄个炸弹啥的,一般江湖人都不敢招惹。

    一帮眼线在天宝旅社盯了很久,也没发现刘彦直和其他人联络,保镖回禀张老爷,周嘉睿思忖片刻,认为事情败露了,但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现在变卖资产,潜逃到欧洲隐姓埋名,尚能保住这些年的辛苦积累,只是方兴未艾之时放弃,未免太可惜了。

    二十世纪初的世界,搁哪儿都不如在上海痛快啊,冒险家的乐园,只要有胆子有谋略就能发大财,大大的洋财,钱多的数不清的程度,而这一切,随着一个陌生人的拜访即将终结,周嘉睿不愿意服输。

    他坐在摇椅上,看着自鸣钟一秒秒的走着,就这样过了两个小时,终于做出决断,找几个身手好的,把那个不速之客干掉,至少能保证自己十年无虞。

    周大买办发了话,下面人自然尽力而为,清朝末年的上海滩鱼龙混杂,混乱不堪,别说弄死一个住在租界的华人了,就是弄死个把英美法德等列强国籍的洋人,工部局巡捕房也只能干瞪眼。

    ……

    七月末,刘彦直带着小陈子锟离开了天宝客栈,他并没有去和陈其美辞行,只是留下一封书信,说自己带孩子前往南方学武,半年到一年就会回来。

    刘彦直依然是长衫布鞋打扮,夹着一柄油纸伞,提着皮箱,身后跟着小陈子锟,他叫了一辆黄包车,前往十六铺码头,去南方走水路比较便捷,先去香港,再去佛山找黄飞鸿拜师,然后再去湖南,这是他的如意算盘。

    黄包车夫拉着父子俩向码头走去,路上忽然拐进一条狭窄的弄堂,把车往后一掀,父子俩摔倒在地,就听到一阵风声,几根木棍劈头盖脸砸下来,弄堂口处,两个地痞手插在小褂兜里,叼着烟守着,不让人进来。

    刘彦直借用的陈永仁的躯壳,简直是手无缚鸡之地,三两下就被打到,反而是九岁的小陈子锟颇有战斗力,到底是霍元甲的关门弟子,小小年纪打起架来不要命,但毕竟人小力不足,在踢了两个人的裤裆之后,也被制服了。

    “小赤佬,下手尕狠。”毛贼们猛踢了小陈子锟几脚,但他咬着牙不脚疼,一副小硬汉的表情。

    “兄弟,求财的吧,包袱里有银洋,尽管拿去,莫要害命。”刘彦直从容道,他知道被人盯上了,一般来说,贼人是不会弄出人命来的,没那么必要。

    几个贼人从包里搜出银元和钞票,塞进自己口袋,却并不打算放过爷俩,他们居然拿出了麻袋,刘彦直顿时明白,这是要把父子俩装进麻袋丢进黄浦江喂鱼。

    “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么!陈其美知道么?李征五知道么?”刘彦直急忙拿出几个大人物的名头企图吓唬对方,但对方毫不在意,也不说话,用麻绳将他俩捆得死死的,嘴里塞上破布,丢在黄包车上,抄小路直奔江边。

    刘彦直拼死挣扎,却无济于事,他不怕死,因为他已经死了,这回死的不过是陈永仁的肉身而已,但儿子才九岁,他不能死!他一定要活着,要好好活着,做出一番惊天伟业来才行。

    转眼到了黄浦江边,几个毛贼将两口麻袋搬上舢板,向江心划去,刘彦直就听到他们在说话:“先扔大的还是小的?”

    “先扔大的吧。”

    一秒钟后,装着刘彦直的麻袋就被抛到了江中,大概是麻袋上加了石头,进水直往下坠,刘彦直绝望了,因为儿子马上也会被丢下来,愤然中他似乎感觉灵魂要破壳而出,双手一挣,麻绳寸断,整个人向上窜去,直冲水面。

    毛贼们正打算把小麻袋往江里扔,就看到一股浪花冲出水面,刚才那人居然破袋而出,直愣愣的悬浮在空中,一双眼睛盯着他们,冷冰冰的让人浑身发毛。

    “谁派你们来的?”刘彦直问。

    毛贼们被这个妖孽彻底震慑住了,谁也不敢胡扯,当场报了一个名字,是个巡捕房的包打听,刘彦直听了点点头,挥手掷出几个光点,他无意中做到了能量外放,正好拿着几个不开眼的练手。

    几个毛贼被他射中,浑身僵硬又不死,眼睁睁看到刘彦直落在舢板上,解开麻袋放小陈子锟出来。

    “孩子,这几个人想杀咱们,你说能饶了他们么?”刘彦直问道。

    “不能!”小陈子锟满脸恨意。

    “怎么办?”

    “把他们丢下去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