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蓁挂断了她的，后面的电话没有显示，但她还是接了。

    接通后一片安静。

    “汪麒耀，是你对嘛。”明蓁先开口了“不，或者该叫你汪淼淼。”

    有人在电话里一笑“你真是厉害，你大哥找我这么久从来没想到过这点，你却一下子就能猜到我如何从天罗地网里逃脱！”

    “你简直丧心病狂了，诗诗姐要是知道你怎么糟蹋自己……”

    “糟蹋？”电话里的声音还是男声“你太天真了，你以为我在美国男狱里就是个男的了？我一直被他们当女人用，所以我就直接变成个女人的样子了，你大哥不让我死，他要我生不如死，恭喜他，他做到了，让他女朋友弟弟变成了现在这付德性，他还能舔着脸说他爱我姐姐吗？！”

    “我的家人没有伤害你的姐姐，我更没有，为什么我大哥不能说他爱你姐姐呢？这么年了，他再也没找过女朋友，他一直孤身一人，我都觉得他可能会选择孤独终老，汪麒耀，不要以为你只有还想着你姐姐，我大哥从来没有忘记过她！”

    电话那头沉默了。

    “汪麒耀，暂时放下你我的恩怨，我只问你，你是不是知道诗诗姐被害的真相？”明蓁转头看向窗外“到底是谁杀了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明家人害死了她！”汪麒耀咬牙切齿“是你们家的人害死了我姐姐！你们都是吃人的恶魔。”

    “所以你让我吃了那些东西，可是怎么办？我还是对肉没有太多的禁忌。”明蓁很平静“我心中无魔，嘴里有肉！”

    “明家的女继承人果然了得，就是不知道你的舍友们如果知道自己吃过的菜是切割人肉的刀所做的会是什么反应！”汪麒耀收敛了失控，冷冷的说“你让我用自己的刀，我的刀曾经完成过你看到过的作品，第一位安迪……”

    “她们的手机都装了东西，任何木马病毒都是越不过阿道的。”明蓁却笑了“所以你的这个说法无法成立。”

    “那我怎么打入你的电话呢？”汪麒耀得意。

    明蓁又笑了“你说呢？”

    汪麒耀一下子就明白了“明蓁，你真改变很多，我简直就要重新爱上你了！”她是故意的，就是怕将讯息全堵死了让自己反而更疯狂。

    “不需要，我有家人挚爱，你这种混蛋根本没资格爱我。”明蓁口吻冷淡“既然你喜欢换你追我逐的游戏，我奉陪到底；你在暗，我在明，游戏规则你也觉得可以制定，但是小耀，我一定能够找到你！”

    “真好，能被你这种专心致志的放在心里，我的荣幸。”汪麒耀听到了她喊了声小耀“你还记得我的小名啊。”

    “记得，只是成为了我的悲哀，曾经的朋友变成了生死对手。”明蓁语气里再无半点惧意。

    汪麒耀心情莫名好起来“这就是汪明两家的宿命，我们永远不可能是朋友，你明家有家规，怎知我汪家没有？汪家会在上海待不下去全都是拜你们明家所赐，就算到了美国也是宿敌难解，所以我姐姐怎么能嫁给你大哥？你大哥却让她认为自己能嫁给他，让她有了所谓的希望，可其实那是绝望；明蓁，明家的男人给汪家女人的绝望我一定会原封不动的还给你！我姐姐那么喜欢你，你也该下去陪她了！”说罢不等明蓁说话就挂断了电话。

    明蓁抬手用双手盖额头，将自己的表情藏起。

    过了一会儿。

    有人走到她身边“抱歉，我来晚了。”

    明蓁放下收，目光有些犹疑“没事。”

    “想吃什么？今天主打什么？”谭宗明也没坐下，每次来吃饭他都得为女友服务，美名曰为用劳动换午餐“嗯，好多人都拿猪排饭，不如我们也吃那个？”

    “抱（歉）……”明蓁突然捂住嘴，猛的起身就往后面跑。

    谭宗明留在原地，有些不解。

    几分钟后。

    安妮下来找人，在别人告知下在洗手间外看见谭宗明“她人呢？”

    “里面，进去五六分钟了。”谭宗明露出担忧“怎么了？”

    “阿道给我来电话，她刚才接了一个电话，你懂我意思嘛。”安妮神色不显“通话时间不短，阿道都已经锁定了他的位置，我们的人也赶过去了。”

    谭宗明深呼吸，转向其他方向“这次有把握？”抓到他！

    “信号是移动的，318国道附近。”安妮也没有十足把握“她的情况我通告大使馆和国内有关部门，她太习惯逃亡了。”

    明蓁脸上是湿的，走出洗手间。

    安妮回头“亲爱的老板，你不会真的是有了吧。”

    “别说这么恐怖的话，我这个时候有孩子，孩子可遭罪了。”明蓁用纸巾将水擦“找到他位置了吗？”

    “嗯，已经追踪了。”安妮点头“你真没事？”

    明蓁还是觉得恶心“没事。”就是抑制不住的恶心想吐，和他们一起走回餐厅。

    “真的没事？”谭宗明看她脸色可不这么认为“据说三个月前要看妇科，三个月后才是妇产科，那我们应该看什么科？”

    明蓁睨眼“听谁说的？”

    “其实不是听说，是我特意去问的，老林说的。”谭宗明一字笑出“然后老林说他可以给孩子取个好听的字，我同意了。”

    “没知识真可怕，礼记.曲礼上说：男子二十冠而字，女子十五笄而字。”明蓁真的很想白他“就是说不管男女只有到了成年才取字。”

    “还能吐槽，情况比我想的好。”谭宗明笑嘻嘻的“家里你和孩子有知识就行了，我负责养你们就行了。”

    “她可不好养。”安妮看看时间，看向明蓁。

    明蓁点头。

    “别人肯定养不好。”谭宗明看见她们之间的目光交汇“我用心养肯定能养好。”

    安妮微笑“明总，您下午还要见两位很重要客户，请勿贪恋美色，抓紧时间用餐，那我先告退了。”

    “你得空时让老徐联络一下南通当地法律界人士。”最好是黑白通吃的，明蓁面色还是很不好，但神色已然恢复“总不能一辈子都住二楼吧。”

    安妮明白“好的，我去安排。”

    谭宗明拉着她到了色拉区，给她搭配了一盘草(素色拉)“南通是小包的地盘，你要是去我给他打个电话。”自己拿了一份素面。

    明蓁拿了两份饮料“老徐本就是南通人，红星的厂在那里，他也认识不少人。”

    “不是不信你的人，只是打个招呼。”谭宗明和她一起重新找了位置落座“晚上的聚会你不要去了，回去休息吧。”

    “答应你一起去的，当然要去。”绿色的蔬菜看的也舒服，吃了一口“曲筱绡的家训都是猪肉卷为先，我又怎能因一个混蛋的几句话放弃经营人脉的机会，在明家，所有人各司其职，正事为先。”抬眼看了他一眼。

    “那你觉得不舒服我们立刻就走。”谭宗明一直注视着她，自然看见了她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干嘛这种眼神？”。

    “没事。”低头继续吃草：有时候真相就像一把利刃，就算亲人之间都不该过于坦白，有些事不知道才是幸福。

    ——

    过了几日。

    “家规？”明尧和明蓁视频通话。

    明蓁点头“对，他说明家有家规，汪家也有，说是我们给了她希望其实是绝望，我总觉得他知道诗诗姐的真正死因，甚至连凶手是谁都可能知道。”她把谭宗明赶回去住了。

    明尧虽然努力回想自己和汪麒诗交往中的过程，但对所谓汪家的家规真的没有丝毫印象。

    “哥，诗诗姐不会是美人计吧。”明蓁口吻不太确定的样子“不过应该不会啊，如果真是蛇蝎美人计，那也要嫁给你后才心机深重的搅乱我们家嘛。”

    “个小丫头，乱想什么呢？工厂的事不够你忙啊。”明尧口吻淡淡“没有的事，你呢？安妮说你吐了，心里还是过不去？”

    “本来是过去了，现在又过不去了。”明蓁不能对谭宗明说的话都会对明尧说“他说他拿来给安迪小樊她们做菜的刀就是杀害了第一位安迪的凶器，我……”

    “不说是对的，他的目的就是想让你倍感折磨。”明尧一眼就能看穿汪麒耀的小计谋“你松懈的时候就是他行动之时。”

    “嗯。”明蓁也懂，但大哥这么说她还是乖乖听了。

    “蓁蓁，我知道你的恼火和不甘，但有一点你不能心软。”明尧看着视频里的妹妹“就是哪里抓到他就在哪里解决他，我现在都怀疑他告诉你这个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活路，那这种投鼠忌器说不定会被他利用，既然他漏出了一点口风，所谓汪家家规我来查，你那里还是一样，不许心慈手软。”

    “二爷爷和三叔在忙一些事情，不过他们对安妮说过会很快来帮忙。”明蓁也如实对大哥说“好的，我也没对安妮下其他指令；其实你求情我可能也不会答应，本来为了诗诗姐在可以的范围内饶他一命没什么，但是现在不会了！”她不能冒这个险“他心里扭曲很难挽救，送他去见诗诗姐说不定才是最好的选择。”

    明尧点头：到底是明家的姑娘，冷清的脸上多了一些温和“你和谭宗明现在如何？”

    “就那样呗。”还能怎么样。

    “就那样是哪样啊？他对你好吗？”明尧的口吻真的像父亲“有没有给你委屈受？”

    “你那么反对我当然会说他对我很好，然后刷刷印象分。”明蓁嘻嘻“哥，你真的不打算再找个女朋友啊？”

    “还是顾好自己吧，工厂、恋爱也都很辛苦吧。”明尧当然清楚她的状况“谭宗明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什么？”说什么？这个你问的没头没脑“给个提示先。”

    “他好像挺有本事的，查到了明家在苏州的老宅子。”明尧挑了下眉“好像想买下来当聘礼。”

    “那个宅子我记得爷爷说过为了筹款卖掉了。”据说苏州的老宅子早在他们全家来美国之前就卖了“而且后来爷爷也想买回来，但是房主不是怎么都不肯嘛。”

    “所以我说他挺有本事的，爷爷和我提过一句，说是小太爷爷丧礼的时候他提过一句苏州老宅的事，没想到他就上心了。”明尧对谭宗明这个也可不敢小觑“他最近和父亲电话的时候说愿意用那座宅子做为聘礼，希望他答应他和你的婚事。”

    “他提过，说是这次和我一起去参加爸妈结婚日的时候想当成大家的面和我订婚，然后我就看我的意思，什么想结婚就结婚。”明蓁想起他好像的确提过“没想到他还暗地里搞什么聘礼，嗯，奸诈，想在爸面前刷好感啊。”

    “你就这么喜欢他？”明尧表情不显的问她。

    明蓁咬下了嘴唇，点头“嗯，特别想和他在一起，想看他真心笑，想他什么都顺着我，什么都替我考虑到，也想做让他开心的事，不过现在还不行。”因为她无法牺牲红星的利益，那两位董事的事算是一个礼物吧，不过也到此为止，手不能伸的过长。

    “沈叔给我打了电话，看来你和谭宗明恋爱的事情让他挺动摇的。”明尧口吻听来有些嘲弄意味“我也知道他年纪大了，冲劲不比过去，而你接掌家族亚洲事务是肯定短时间无法回主红星；想过换帅吗？”

    “想过。”明蓁点头“安妮告诉我，宗明在10月初见过沈叔我就在想这件事了，不过暂时没有很好的人选，阿道技术绝对可以，可是管理，不合适，鸿辉嘛太年轻，为人又冲动压不住阵脚，其他人嘛也有熟悉红星上下的，许冬眼有些窄，管理局部业务可以，做全局领导人看不到全局与长远是致命的。”

    “看来是真的想过。”明尧也就随口一说，将自己的对沈熙的想法给明蓁提个醒，不过小妹妹还是大了“我倒是有个合适人选，只是暂时找不到他的人。”

    “野猴子？！”明蓁脱口。

    明尧点头“他的能力丝毫不弱于明宥，就是心太野，怕他在办公室坐不住。”

    “还没找到他？”明蓁对于这位仁兄完全无法了。

    “最后得到的消息是进了雨林，和七八个人组了什么探险队，带着两个当地人做向导，说是要去找什么花还是叶子来着，老爷子事出的时候他已经进去三四天了，我们派人沿着他们的路线去找一点踪迹都没有，加上那片林子横越八个国家，现在到底在哪个国家真的不好说。”明尧对这位兄弟也真是无奈“让我找到他，非让他跪在老爷子遗像前，三天三夜，没跪满不许他起来。”

    “那也要把他找到，不会出事吧。”那老林子什么怪事都有“不过遇到那种什么森蚺蟒蛇。”

    “就他那身酸肉，碰到也不想吃。”明尧冷哼“我已经让人加大力度去找了。”

    “所以说，他就算了吧，我还是看靠谱的人。”明蓁摇头“找到他和我说一声，免得挂心。”

    “聘礼的事爸没松口，也不急。”明尧说出了父亲的意思“你们这次来美国再说吧，我们也再看看他。”

    “别戴有色眼镜。”明蓁打好预防针“就稍微客观的看。”

    “要抢走我妹妹客观不起来。”明尧看着屏幕里的她“他要是再让你伤心，你就放弃吧，你不放弃我也会让你放弃的。”

    “所以你在没有忘记诗诗姐前不想再找了对吗？”明蓁将话题绕了回来“不想让后来你爱的人伤心？”

    明尧抬腕，看看时间“你那里快要凌晨了吧，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大哥真狡猾。”不肯正面问题。

    “喜欢他就好好把握吧，难得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明尧微笑了下“晚安，蓁蓁。”

    “大哥，再见。”明蓁也不再多语，对他微笑，断了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