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展君魅走过去,拂袖落座,看着对面温婉为他布菜的女子,恍惚间,他竟然觉得这一幕很温馨。
“将军?将军,饭菜快凉了,你还是摘了面具……”上官浅韵见她温笑刚提及面具之事,展君魅便倏地站起身离开,望着那已眨眼间到了门口的身影,她不解的在后叫了声对方:“将军……”
展君魅头也没回的离开了竹轩,这次和以往不同,以往他若离开,必然会向她说一声,这回却是背影透着决绝的离开。
持珠自外走了进来,有几分担忧走过去,单膝点地,望着失神的公主,道:“公主,你和驸马吵架了?”
“吵架?没有!”上官浅韵轻摇摇头,因为,她刚才可能触到了展君魅的逆鳞,所以他才会忽然不说一声理由的就离开了。
可那不过只是一张面具而已,怎么就成了一位杀伐果断的铁血将军的逆鳞了呢?
“公主先用膳吧!等晚间,驸马自会回房来休息。”持珠这几日已发现了,展君魅无论忙到再晚,都会回竹轩来休息,必然会是和公主一间房相处。
“嗯!”上官浅韵望着灯火点了下头,道:“你也去用膳吧!至于将军……夫妻那有不闹矛盾的,晚间什么都说开了,也就没事了,你和姑姑都不用担心,也别偷偷传书告诉皇祖母了,她年纪大了又病着,不要什么事都让她操心,懂吗?”
“是,属下明白了。”持珠握剑低头应后,便起身离开了。
灯火摇曳的房间里,此时却只有上官浅韵一人独坐桌边,看着满桌子她平素喜欢吃的菜肴,她竟然完全失去了食欲。
太多的事压在心上,她纵然有弑君之心,可后想的也是换个好的当皇帝。
国家的争端可起,可外敌的侵犯,她却决不允许。
此战一开,没个数月或半年,是难以结束的。
而上官羽又是个只懂享受的,太后又是个独断专权的,她在当了两年的幕后主宰后,焉能在之后轻易放权?
她之前掉换毒药毁了六公主,展君魅此次又上奏逼太后将六公主下嫁,嫁的还是个庶子,背地的名声还是那样的狼藉,唉!这两条罪,便足够在以后的日子里,让她有得受那妖妇的毒害了。
想着想着这些事,她便支着头睡着了。
所以,等到展君魅回来休息时,便看到那一桌子饭菜未动一点,而桌边是以手支头似睡着的女子。灯火摇曳中,她的脸一半明一半暗,几分朦胧,几分柔弱,让他这自来铁石心肠的人,也不由得心生几分怜惜之情。
“嗯?谁?”上官浅韵之前还有点迷糊,可当有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握住她的肩膀时,她便猛然惊醒了,腰间挂着的匕首已被她拔出,当转头看到那张吓人的玄铁鬼面具时,她便一收手惊道:“将军,怎么会是你?刚才太危险了,你回来该叫醒我的。”
展君魅本想着将她抱到床上去睡,谁知她竟然如此警惕,他的手刚碰到她,她便惊醒了,还用着他送她的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上官浅韵神色平淡的收起匕首,丝毫没去想此时自己与对方的姿势,有多么的亲密暧昧。
展君魅低头望着她侧面,灯火下,她如雪的肌肤似泛起了绯红色,看着很是漂亮,而那股奇异的香气,也在此时蔓延至满室,似越来越浓郁,熏的人都有些醉了。
上官浅韵将匕首放回刀鞘后,一抬头一偏脸,便对上了展君魅幽深的眸子,而她此时总算发觉了二人的暧昧姿势。
展君魅虽然有些心微微悸动,可他却还冷静自持的放开了手,站起身来,走到柜边去取草席、被子、枕头。
轰隆隆!
咔咔嚓!
惊雷声后,便是闪电,滂沱大雨随后而至,窗外的房檐垂下水晶帘,雨水成帘,狂风起,吹乱了水晶雨帘。
展君魅将草席铺开在地面上,将被子枕头丢在上面后,便过去关上了前后的四面窗户,随之唤了人来:“来人,将这些饭菜撤下去,为公主再准备些可口的膳食。”
“喏!”四名粉色曲裾的宫女低头走进来,将桌子上冷掉的饭菜都撤了下去。
上官浅韵趁着此时等饭有闲暇,便起身走过去,抬头望着他歉意道:“白日很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面具不能摘于人前,才会无意间触犯了你的禁忌。”
每个人都会有每个人的禁忌,她非前世那个骄傲的公主,就算做错了事,也不肯低头认错。
而最重要的是……展君魅自来待她不错,虽然他们没有夫妻之实,可却真做到了夫妻之名。
既然为夫君的她,给了她庇护,她自当也该给她夫君一份尊重。
展君魅低头望着她清澈的明眸,抬手抚摸着脸上的玄铁面具,低沉淡冷的声音轻吐道:“师父说过,除非我爱上一个人,或是被一个人真心爱上,才能已真面目示人。”
上官浅韵对于这个答案,她有些吃惊,不知展君魅的师父为何要这样做?难道……是此人面目过于丑陋?呵呵,这也不一定,也许他是太过美貌惊人了,也说不定啊!
晚膳最后变成了宵夜,夫妻二人吃完后,各自梳洗好,也就分床而睡了。
而对此,掌事姑姑可是愁的夜夜难眠了。
这一个不近女色的将军,一个对男女之事懵懂的公主,二人要是一直这样楚河汉界的过日子,那什么时候,太皇太后才能抱上曾外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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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同床共枕
睡到半夜,上官浅韵便从梦魇中惊醒了过来,这回她看清楚了,太后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做出这样诛杀九族的事来。
“做恶梦了?”展君魅是久居战场的人,在没入帝都做大官前,他根本没有什么下榻府邸,一直是居住在军营营帐中,警惕之心自然比一般人都强,当上官浅韵在床上梦呓时,他便已起身来到了床边站着。
上官浅韵一转头便看到幔帐被一只手撩开,她本来就梦魇惊醒,在外面一道惊雷响起,闪电划过,光透过格子窗照亮室内的一瞬间,她便被那张熟悉的鬼面具给吓的惊叫一声:“啊!将……将军,是……是你?”
“不是我,你还真以为见到了鬼?”展君魅语气中的不悦中,夹杂着薄怒,他好心来瞧她,她却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果然,世间的女子都是这般的肤浅。
“将军!”上官浅韵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本来她的手就有点微凉,可这人的手却比她的手还凉,难道是下雨天睡地上,他着凉了吗?
“嗯?还有什么事?”展君魅转头看向幔帐后的身影,虽然黑暗中有点模糊不清,可闪电照出的朦胧身影,才真是美!
上官浅韵犹豫再三,最终想着他们是夫妻,而展君魅还真是个不为美色所动的,她便开了口:“春雨夜也寒,将军手都冰凉了,还是……还是榻上休息吧!”
幸好天黑好藏羞,否则她现在这副样子被展君魅看到,还以为她有多想与他同床共枕呢!
展君魅被她拉着手,站在床边良久后,才有了动作,坐到床边脱了鞋,便掀被躺了下去。
这下夫妻二人,可真是同床共枕了。
上官浅韵被挤的往床里面挪了挪,可隔着衣服,她还是感觉到了对方身上的热气,怎么回事?他手那么凉,身上怎么会这么热?
“身体要是不温热,人就死了。”展君魅在感觉到她身子一僵硬,他便猜到了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上官浅韵在黑暗中羞红了脸,这人就不能委婉些吗?果然是军人都直白豪爽吗?
展君魅就算清心寡欲不近女色,可身边躺着一个他不讨厌的美人,要说没点心猿意马的心思,那他就真是有病了。
上官浅韵刚才做了噩梦,此时被这人一噎,气的没多大一会儿就睡着了。
展君魅听着近在耳侧的平稳呼吸声,他却意识越来越清明,怎么都睡不着,就这样一直睁着眼睛,真恨不得立刻下床去回自己的冷被窝。
上官浅韵虽然睡觉算老实,可是人那有一夜不翻身换姿势的,所以当平躺的她侧身而躺时,手下摸到一只温热东西,她便把那东西当成了闪电来抱着取暖了。
展君魅本来迷迷糊糊快睡着了,可身边人却抱住了他的胳膊,这样温香柔软的接触,让他的心跳更是不安分了。
“将军……”上官浅韵睡着后,又做梦了,这回她做梦是在揭展君魅的面具,因为她真的是日有所思,便夜有所梦了。
展君魅的身子都僵硬了,面对这个温软的女子,真的远比他对战强敌还要累。
黑夜中,外面暴雨惊雷,撩拨的不止是自然界的琴弦,还有着本就心难静的凡夫俗子的心弦。
他真的只是想抱一抱她,想知道熟睡的女子,身子是否真的软弱无骨。
上官浅韵一夜做了两个梦,本来就有些疲累,再想着有持珠保护,闪电也在梁上蹲着,她便完全放松了紧绷的警惕心。
展君魅将她轻柔的抱在了怀里,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香气,他真的有几分难以克制的,伸手摸上了她细白的脖颈,一寸寸抚摸,掌心的细腻触感,比美玉更令人爱不释手。
上官浅韵就算减弱了警惕心,可却不代表她没知觉,被人这样撩拨还不醒的是死人。
展君魅见她要醒,他便有些心虚的伸手在她脖颈后一点,见她昏睡了过去,他才暗舒了一口气。要是被她发现他在亵渎她,恐怕盟友就要成仇人了吧?
不过,点了她的穴也好,他可以再好好抱抱她,柔弱无骨,温香软玉,不怪呼那般令男人沉迷不已。
上官浅韵要是知道她一时的心软,竟会造成所谓的引狼上床,她一定会狠心的让展君魅冻死在地上。
翌日
展君魅天一亮就离开了,先去上了早朝,而后回将军府用了膳,便又出门去了。
上官浅韵早起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身上展君魅的气味特别重,想着男女躺在一张床上,也许就会沾染上对方的气味吧?那展君魅可就要被人笑话了,她身上的异香沾染上了,可不是那么好消散的。
她要是知道这气味是怎么沾染上的,估计心里就笑不出来了。
持珠中午回来的时候,便看到她在自己对弈,走过去,低头回禀道:“一切皆按公主的计划顺利进行中,太后已决定放弃六公主,用六公主来拉拢一下汝阴侯也不错。而皇上……他认为一个再不可能有子嗣的妹妹,换一个汝阴侯亲家,很值得!”
上官浅韵唇边微扬起一抹冷笑道:“天家本无亲,帝王最无情!一个再不能有子嗣的女儿,换汝阴侯一个一方霸主的亲家,的确是太值了。”
而她那位六皇妹的好日子,可还在后头呢!
想太后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让汝阴侯大公子无嗣?到时候,恐怕就是逼,也会逼着她的亲女儿同意,让那位道貌岸然的大公子纳妾找女人吧?
持珠不懂棋,可以往太皇太后便很喜欢自己下棋,而今公主也喜欢自己下棋,不知道这自己打自己,有什么好玩的?
上官浅韵拈颗白子落盘,眸中一片冰冷之意,唇边却含着淡笑道:“一个人下棋挺好,全盘尽在掌握之中,黑白为子也好!人为棋子也罢!都全部尽然随我主宰,要他们生便生,要他们死便死!”
持珠在看到那一枚黑子落下后,纵然她不是很懂围棋,可此时也看出了一点不对,公主这那是围杀下棋,而根本是在布局,以人为棋子,布了一局仇杀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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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想看将军美颜,将军说不给看,等以后用来迷惑公主,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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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道别
“持珠,你可信任吗?”上官浅韵在问这句话时,目光还是一直锁定棋局,白子与黑子一招一式的落盘,看似毫无路数,实则正如持珠所想,她布下的乃是一局杀局。
持珠单膝跪地,低头道:“从公主醒来的那一刻起,您便是属下真正的主子。”
以往她会听太皇太后的话,那只因为公主无法做决定,她为了保护好自己的主子,只能听从一心为公主好的太皇太后的话。
而今公主已醒,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主子,便唯公主一人。
“哦?是吗?且以后看吧!”上官浅韵不问持珠为何忠诚她,她只用时间来考验持珠对她的忠心。
“是!”持珠也没有解释,她会用时间来证明自己的忠诚之心。
上官浅韵是知道的,宫中自来便训练着一匹人,他们没有绝对的主子,只要被送给一个人当主子,那人便是他们的主子。
可当这个主子把他们送给另一个人,那这个人便会成为他们效忠的主子,而之前的主子,便会成为无关紧要的陌路人。
这群人接受的训练很残酷,而他们的忠诚,却真是毋庸置疑的。
可她却不敢完全相信,相信这世上真有这样一群奇特的人。
朝廷是三日后接到的消息,果然,匈奴的左贤王继位的消息一传出,上官羽母子便慌了。
对于六公主的婚事,他们更是准备的越发快速,因为这位新的匈奴单于,是个极其凶残好战的,他们需要展君魅去为他们效忠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