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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有情(高干 婚后) 我的小男友(高甜, 1v1) 我爱的你

第42节

      “如此便好。今年的天气寒冷,莫要冻出人命来。”

    辛辛苦苦把一群流民养的有些人样子了,再一个冬天都冻死,那才是亏大发了。可惜这时代,中原还不产棉花,要是能从新疆那边弄来棉种,试着栽培一下就好了。还有冬天的防火演练也要抓起来,反正那些兵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兼职学学消防常识。

    梁峰正暗自思索过冬的各项事宜,朝雨犹豫了一下,突然开口:“郎主,今日午饭,能让小郎君过来共用吗?”

    “嗯?”梁峰不明所以的抬起了头。

    发现郎君确实没想起来,朝雨不知该欣慰还是该心酸,低声道:“今日是小郎君的生辰,他一人待着,必会伤心。”

    梁峰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今天是梁荣的生日。这时代没有给孩童过生日的习惯,怕折了寿养不大。但是梁荣不同于其他人,他的生辰,也是母亲的忌日。就凭原主那德行,小家伙恐怕自懂事以来,就沉浸在浓浓自责之中。一个孝道为先的社会,害母亲身死,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孝。可惜没人告诉他,这不是他的错。

    梁峰立刻道:“你这就去带荣儿过来。对了,让厨房做些蒸饼,饼里包上饴糖,上面用胭脂点上红点。等用饭时送上来。”

    现在北方也不怎么吃面食,粥和饭更多一些,寿面现学肯定是来不及了。不过倒是有了馒头,被称作“蒸饼”。做个糖包儿给小家伙过生日,应该会让他开心一点。

    朝雨听懂了梁峰话里的意思,眼眶一红,伏了下去。虽然现在她身兼织造房和书坊两边的差事,但是梁荣才是她从小奶大的孩子,意义自然不同。郎主如此有心,怎能不让她喜不自胜。

    不一会儿,被裹得跟个小团子似的梁荣就被带到了书房。见到梁峰,小家伙不像以往那么开心,反而微微缩了缩,跪在书案前:“父亲大人近日繁忙,孩儿不敢打搅……”

    梁峰没等他说完,就起身走到了梁荣身边,拉起对方的小手:“走,我们出去转转。”

    这些天,梁荣其实一直在担惊受怕。马上就要到母亲的忌日了,他生怕父亲一不小心想起这事,好不容易得来的宠爱,就要烟消云散。都是他害得母亲身亡,这样的日子,梁荣怎么敢往梁峰面前凑。可是没想到,朝雨居然说父亲叫他过去,这下可让小家伙心里七上八下憋的难受。正强打精神,想熬过这一遭,谁料父亲根本没有责罚的意思,而是跟往日一样,拉着他向偏院走去。

    院里不知是那么时候飘起了雪,父子俩穿的都不薄,倒是不畏寒,就这么一路穿过回廊,登上了位于偏院的望楼。如今岗哨已经搬到了外面的新望台上,这个楼阁,就变成了梁峰登高望远的去处。

    拉着小家伙来到了台上,他扶着栏杆,向远方指去:“看到了吗?那里便是梁府未来的寨门,寨门内外,都是梁府要守卫的地方。”

    梁荣睁大眼睛看了过去,不由微微张开了嘴巴:“好远!”

    “也不算太远。府中如今有邑户四百,流民三百,外面还有两个投效的村落,和两百羯人。这些都是我们治下的子们。要让他们吃饱穿暖,好好活下去,梁府的田地才有人耕种,桑园才有人照料,我们才能过上现在这样的日子。”

    梁荣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问道:“可是这些不是都是梁府的奴仆、荫户吗?”

    难道不是父亲养活了这么多人?他还听过阿良和朝雨说过,为了这些流民,府上花了多少钱财。怎么会是他们养活了阿父呢?

    “你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若是没人种地纺纱,吃穿何来?”梁峰反问道。

    “朝廷赐给我们的?”梁荣想了想,犹犹豫豫的答道。

    “那朝廷的钱粮,又从何来?”梁峰反问。

    梁荣立刻就卡壳了,这显然还不在他的学习范畴。

    梁峰笑了笑:“自然是从税赋中来。你我拿到的每一份赏赐,同样也是这些人辛勤劳作出来的。”

    没料到父亲会突然给他讲这个,梁荣的注意力完全被引了过来,好奇的看向如同蚂蚁一样,奋力搭建寨门的人群,问道:“所以父亲才要为他们操劳?”

    “嗯。若是不用心牧民,又怎么对得起这些辛苦馈赠?这些,将来也会变成你的责任,亦如整个梁府。”梁峰淡淡道。

    然而梁荣却像惊到了似得,立刻道:“父亲身体康健!不会如此!”

    伸手揽住了梁荣的肩膀,梁峰柔声道:“生老病死,总归如此。就像你的祖父、祖母。但是梁府的骨血,却一代代传了下来。荣儿,你是你娘亲拼了性命诞下的骨肉,只要你在,你母亲,和梁府的血脉,就不会断绝。这庄子,还有这些人,才会安安稳稳的活下去。”

    怔怔看着台下的那些人影,梁荣咬紧了嘴唇:“母亲因我亡故……”

    “那非你之过。怀上你,生下你,是她的选择和心愿。只有你好好活着,健健康康长大,才不辜负你母亲的深情。”

    眼泪吧嗒掉了下来,梁荣抓住了梁峰的衣摆:“那阿父呢?阿父会不会怪我?”

    如果自己的亲生儿子害妻子难产而死,他会痛恨这个孩子吗?梁峰轻叹一声,弯下腰,摸了摸梁荣的脑袋:“你是你母亲用性命换来的珍宝,若是恨你,岂不是辜负了她的深爱?”

    梁荣再也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梁峰这次没有哄他,只是把小家伙揽在了怀中,任他发泄情绪。这就像是一根陈年旧刺,若是不拔掉,恐怕会害梁荣一生。这个小家伙是他见过的最乖巧可人的孩子,也是他名至实归的膝下骨肉,若是他不教他、爱他,还有谁来?

    过了好半晌,梁荣才抽抽噎噎的停了下来。梁峰用袖子擦了擦他脸上还未干透的泪痕:“为父饿了,陪我吃午饭可好?”

    梁荣红着眼圈,用力点了点头。

    轻笑一声,梁峰拉着小家伙的手,慢慢走了回去。午饭已经备妥,这时代冬季可没多少菜蔬,大白菜似乎还没出现,只有一种叫菘菜的小白菜,恐怕吃完这茬,冬天就吃不上了。因此这些日子,厨房总是变着法子做些菘菜,亏得梁峰让下面那些人学会了炒菜,否则炖菜早晚要吃伤人的。

    梁荣倒是个不挑食的,乖乖洗了手脸,坐下准备吃饭。谁料朝雨又端了一盘饭食过来,摆在了他面前。那是盘蒸饼,饼子个头不大,每个上面都点了个小小红点,看起来红红白白,煞是可爱。梁荣眨了眨眼睛,抬头望向主位。

    梁峰笑道:“今日是荣儿生辰,我让下厨做了些糖饼。你尝尝可好?”

    “阿父……”梁荣的眼圈马上又红了。

    “吃这种糖饼,应该开心一点,多笑才是。”梁峰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趁热吃,不过不能吃的太多,小心坏了牙齿。”

    梁荣吸了吸鼻子,双手捧起了糖包,大口咬了上去,里面包裹的糖都顺着嘴角滴了下来。这动作可一点也不合礼仪,但是梁峰毫不介怀,轻笑一声,拿起筷子,也吃起饭来。

    看着父子二人的模样,朝雨偷偷用袖子拭了拭眼角,退了出去。

    院外,小雪已经停了下来。虽然雪来得太早,但是对于大旱两年的并州大地,似乎并非坏事。

    第62章 登门

    “走完这一遭, 恐怕就该闭坊了。”江倪骑在马背上, 缩了缩膀子。这些天实在冷的厉害, 西北风也开始刮了,肯带着粮食来买经书的人也越来越少。若是不出意料,要到明年麦收, 粮食的价格再次降下来,经书才能有另一次热销。

    也是这些年粮价涨的太高,现在恐怕愿出两万钱买书的,比愿出二十石黍米的要多不少。那些每石粮不过二三百钱的日子,简直就跟上辈子似得。

    瞥了眼面色比西北风还冷的弈延, 江倪自言自语道:“若是明年旱情能稍稍减缓就好了……”

    话音未落, 他身边那匹马突然纵了出去。

    “车队合拢!刀盾跟上!”

    随着呼喝, 前方的车队调过了马头,十个手持刀盾的兵士越众而出, 跟在骑兵之后, 向着不远处的山林冲去。江倪慌忙下马, 心惊肉跳的看着不远处发生的遭遇战。那些埋伏在侧的匪盗根本无法抵抗梁府部曲的兵锋, 喊杀声只持续了片刻,就停了下来。

    “搬开尸体,继续上路。”甩掉刀上的血珠,弈延扭头对江倪道,“上马,别耽搁时间。”

    江倪的脸色多少有些发白,半天才爬上了马背,催马赶了上来:“这条道不是肃清了吗?怎么还有山匪?”

    “不是山匪,是流寇。”弈延答道,“天气冷了,要抢粮食过冬。”

    江倪立刻闭上了嘴巴。是啊,他们面对天寒可以闭坊休息,那些流寇可不行。缺粮少衣,一个冬天就能饿死上百人。而且今年寒风来得异常之早,铤而走险的人恐怕只会更多。

    车队吱吱呀呀继续前行,看着道边那些淌着污血,骨瘦嶙峋的尸首,江倪有些不忍的挪开了视线。同时,他也再一次庆幸自己跟对了人。若不是郎主手段了得,梁府怎么可能从青黄不接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如今仓中有粮,府中有兵,等到开春应该还能再收一些身体强壮的流民进府,如此一两年下来,梁府只会越来越强。

    而且郎主跟太原王氏关系如此亲密,万一被人举荐,入朝为官,那才是梁府真正的飞黄腾达的时候。好日子,恐怕还在后面呢。

    轻轻呼出口气,江倪裹了裹身上皮袄,策马紧紧跟在了弈延身后。

    一路上紧赶慢赶又走了三天,终于回到了梁府。远远看着修缮一新的寨门,江倪瞪大了眼睛:“怎么才半个月就修好了?”

    他不过是走了一趟晋阳,回来竟然多了一个寨门,还如此的有模有样,坚固牢靠,怎能不让人惊喜。

    弈延没有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附近的栅栏,还有门后的角楼,便让车队缓缓驶了进去。田里的粮食早就收获完毕,冬麦也都种了起来,流民们正在自行加固棚屋,争取下雪之前能住上不透风的屋子。看着这一派与外面截然不同的祥和景象,弈延的面色也缓和下来。

    没有跟着车队入仓,他打马来到了前院,拍打了身上灰土,又仔仔细细用水净过手脸,才向主院走去。当见到那个亦如往日,安坐在案后的身影时,弈延只觉浑身都松懈下来,上前见礼道:“主公,粮队回来了。”

    “一路辛苦了。”梁峰笑道,“这次还顺利吗?”

    “遇上了四次劫匪,不过都被清剿干净了。”弈延答道。

    “怎么这么多?”梁峰脸上的笑容立刻凝住了。

    “前几日下了场小雪,天气突然转寒,流寇多了些。主公放心,队里没人受伤。”弈延答道。

    梁峰不由沉默片刻。这流寇,恐怕是流民变来的吧?不知天气变冷之后,还有多少人要铤而走险,为了一口吃喝拼命。在心底暗叹一声,梁峰道:“既然如此,明天就跟我走一趟郡城吧,早去早归,免得生出麻烦。”

    弈延立刻皱起了眉峰:“天气寒冷,主公该好好休养才是,怎能再去郡城?”

    一旁侍立的绿竹也忍不住说道:“是啊,郎君你身子才好些,万一赶路惹上风寒可怎么好?!”

    梁峰不由苦笑,这小丫头总算找到盟军了,这些天不知都在他耳边叨念多少回了。摇了摇头,他道:“只是走趟郡城,不妨事的。带上炭盆,换上马车,两日就能赶到。这次是有人相邀,不去不成。”

    就这鬼天气,若是不趁早动身,恐怕就要等到明年开春了。崔氏的邀约怎么看都有些古怪,更别提事关刘渊,不趁早去一趟,他实在放不下心来。

    看主公如此坚决,弈延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让了一步:“那便由我驾车,府上骑兵尽出,路上也好照应。”

    “自当如此。”梁峰笑笑,应了下来。

    看着主公面上微笑,弈延心中也是一缓。不论何时,他都不会放过陪伴主公的机会,这段时日在外面漂泊太久,等到走完这一趟,应该就能安稳留在府中了吧。

    ※

    第二日,车队就上了路。由于全都换上了骑兵,这次只备了一辆大车,还套了双马,行驶速度确实非同一般。亏得是弈延掌车,虽然有些颠簸,却不并非无法忍受。然而等真正出了门,梁峰才觉出今年的天气冷的非同寻常。

    这才阳历十一月吧?怎么感觉白天温度都快零下了。也亏得绿竹准备齐全,非但给车上挂了厚厚的锦帘,还给梁峰准备了一套狐裘的披风,坚持把他裹成个球状。加上炭盆提供的温度,才压下了车外的寒流。

    坐在稳当温暖的车架中,梁峰眉头微颦,看向挂着白霜的地面,只觉得有些心惊。连续两年大旱,又碰上这样的低温天气,恐怕百姓的日子越发难熬了。那些毫无风险抵御能力的自耕农,可不像仰仗高门的佃农,若是没有朝廷救济,十有八九要大规模逃荒。可是洛阳还在打仗,附近几州也是天灾频频,这些人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也许外面的村子能再收容个两三百人。如果今冬有雪,只要熬过寒冬,明年开春就有播种的希望了。还有怀恩寺,能不能在冬日按时施舍粥水?若是晋阳多几个救灾的大户,也总好过都让流民冻饿死在逃荒的路上。

    一旁,传来个弱弱的声音:“郎君,你是不是在忧心郡城之行?”

    梁峰愣了一下,笑着反问:“何事值得忧心?”

    绿竹咬了咬嘴唇,小声道:“到了郡城,不去李府探望吗?”

    梁峰这才想起来,郡城里还有个恨不得他早死的姑母呢。这些日子操心的事情太多,还真把这个蛇蝎妇人忘在了脑后。冷冷一笑,梁峰道:“郡城之行甚是匆忙,就不去叨扰了吧。”

    绿竹的表情立刻亮了些,又犹豫说道:“可是万一落人口实……”

    梁峰笑笑:“放心,如今我不登门。旁人非但不会怪我,怕是要疑心其他才是。”

    这就是名望的好处了,更何况还有之前打下的预防针。若是有人提起这事,恐怕溯水亭上,李朗被王汶赶出雅集的事情,才会更引人好奇。只要梁淑有点脑子,就不敢轻易败坏他的名声。

    听到梁峰这话,绿竹这才松了口气。为了这事,她可担心良久了。不知为何,她总觉李府那些人对郎君不好,能够离他们远些,才让人安心。

    有了完全准备,又日夜兼程,两日后,车队终于驶进了郡城。崔府已经得了消息,崔亮欣喜异常,亲自迎出了门:“没想到这么快就等到了子熙,实在是辛苦你一路远行。”

    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梁峰的脸色照常有些苍白,但是他的表情依旧温文尔雅,微微笑道:“长者托付,怎敢怠慢?除了雕版和十册印本,我还带了些小笺,还望崔兄不弃。”

    梁府的笺纸从来都是不卖的,只会搭配藏经纸送些。没想到梁峰会如此重视祖父的委托,礼数又如此周道,顿时把崔亮感动的不行,连连道:“子熙太客气了!快快进屋歇息!”

    梁峰笑笑,跟着崔亮走进了府中。崔府占地不大,也并非高门,然而有崔游这个金字招牌,还是颇具书香之气。拜见了家中长辈,又饮茶闲谈了一会儿,崔亮才带着梁峰一起来到后院书房,参见那位德高望重的大儒。

    当梁峰见到崔游时,着实吃了一惊。虽然知道这位大儒年龄颇大,但是他没想到,这人竟会如此老迈!怕是过了耆耋之年,老者身上已经不见清瞿,唯有暮气,身量瘦的吓人,双目也昏聩陈黯,似乎随时都会闭过气去。

    只是一眼,梁峰就发现自己判断有些失误。这样一位老者,恐怕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参与匈奴的谋国大计了。

    那他为何不惜花费钱财,非要自己登门?

    带着满腹疑问,梁峰恭恭敬敬跪坐在了案前,行礼道:“陈郡柘梁丰,拜见崔老先生。”

    “……你便是梁子熙?”像是过了很久,老者才缓缓开口。

    “小子正是。”

    老者浑浊的目光在他面上扫过,像是在审视什么,过了半晌才道:“你可知,圣人之书,为何从无句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