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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节

      在监狱里,许慧心以前得罪的人,肯定想拼命弄死她,所以她现在残是残,伤是伤,也无人问津。

    方城瞧她一眼:“我要说的话就这些。”

    许慧心苦笑,眼神空洞,似有眼泪:“我错得那么深,反省不了,所以只能下地狱……只求报应都落在我身上就好……”

    许慧心冷静的可怕,她没有冲着方城大吼大叫,只是在发呆。

    方城站了起来,“没什么别的要说的话,我走了。”

    许慧心低着头,忽然叫住他:“方城。”

    方城回头,冷眼觑着她。

    许慧心抬起头,眼神冷淡从容,一脸解脱的模样,她口齿异常清晰道:“方城,你奶奶,害死了于桐的父母。”

    方城睨着她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现在除了厌恶,连最后一丝同情也化为乌有。

    “疯子。”

    他最后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第72章 (修)

    周六,文物展览当日。

    方城拿着门票从书房走了出来,他四处瞧了眼,发现于桐正在阳台浇花。他悄无声息去到她身后,手绕过她身体,挥了挥手中的门票,“给你和喜羊羊的。”

    于桐放下手中的花洒,问:“这是什么?”

    方城淡淡道:“今天工作室有个文物展览,我要携家属去充充场面。”

    于桐将门票正反翻看了下,“已经开始了呀。”

    “嗯,所以你和喜羊羊收拾收拾,一会儿我们出发。”

    于桐在方城怀里转一圈,搂住他脖子在脸上亲了一口,“yes,sir.”

    于桐正愁在家里呆着发霉,外出也不知道去哪儿玩,方城这票来的及时。虽说是个文物展,可她觉得打发时间还是不错的。

    方城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他接了起来,“喂。”

    于桐松开他脖子,让他能方便接电话,方城倒顺手搂住她的腰,在她腰间捏了一把,没有让她走的意思。

    “好,嗯。”

    方城挂了电话,抱歉道,“我可能要先去了,有领导来,你懂的。”

    于桐点头,“懂懂懂,我待会儿带着喜羊羊打车去就好。”

    方城捏捏她的脸,“嗯”了一声,“来了记得找我。”

    “放心,又不是小孩子了。”

    方城勾起她下巴,轻啄一口她红润的嘴唇,说:“你是。”

    *

    方城身着黑色西服来到展览会场,吕蒙扬老远瞧见他就像抓住跟救命稻草似的,突然来这么多领导,他一人还真应付不过来,有些还指名要见方城,现在方城来了,他可算能把提在嗓子眼的心给放下了。

    方城自然上前握手,处事不惊,寒暄了几句,随后泰然自若地与领导们攀谈起来。花了将近一小时,介绍了小部分展品,最后大家拍了几张合影留念,领导们便离开了。

    吕蒙扬呼口气:“师傅,看来我还缺乏锻炼。”

    方城瞥他一眼深表赞同。

    方城手插裤袋,开始悠闲地看起一件件展品,陶器,刺绣,木器,书画,方城本能地把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书画上,虽然这里头有大部分是他修的,但有些他没经手,是王师傅修的,有参考价值。

    吕蒙扬指了指其中几个,骄傲说:“师傅,这个,这个和那个,是我独立完成的。”

    方城点点头,算是夸奖:“继续努力。”

    走到拐角,前方不远处有两席书卷吸引了方城的注意,他抬了抬下巴,问吕蒙扬:“那两卷我怎么从来没看到过?”

    吕蒙扬望了眼,想了下说:“昂~那两卷是师傅你遗漏的。那时师母不是走了嘛,然后你一直很消沉,东西都送来了总不能不修吧,后来我和王师傅就接手了。”

    方城恍然点点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当时出土了三卷,一卷还被于桐烧了,于桐走后的一阵,他没什么精力心力,做事也不麻利,索性将手里的活都转交王师傅和吕蒙扬了。

    “过去看看。”方城来了兴趣。

    他踱步到放着那两席书卷的玻璃展柜前,倾身凑近些,仔仔细细浏览起来。

    吕蒙扬跟了过来,扫了眼他师傅,随后低头瞧着一旁架子上搁着的书卷的文字说明,读完后,他啧声道:“师傅……这书卷上记载的内容也太诡异了吧……怎么那么玄乎啊……”

    “师傅?”

    见方城没反应,吕蒙扬抬头觑他。

    一向淡定从容的方城面露震惊,他身形僵直,眼神掺杂着不可置信,六神无主,直勾勾盯着那展柜里的字画看。

    吕蒙扬疑惑:“师傅,你不看文字说明,就能看懂那书卷上的字?”

    方城手慢慢攥成拳,他以前兴许不精通这文字,但于桐将之前的那《骨人卷》烧毁之后,他为了更了解于桐,特地打印出用谷歌眼镜拍下的照片,将这文字研究了个透彻。

    可这两卷上面的是……是什么啊……

    方城喉结紧张地蠕动了一下,他视线下移,落在书卷左侧的边缘上,虽年代久远,边缘磨损腐蚀了一半,但还能依稀看清那一半字体是什么。

    方城干涩念出声:“骨人……卷……”

    原那《骨人卷》有三卷,而于桐烧毁的只是其一,所以这上头记载的内容都是……都是真的……

    方城怔愣,后退一步,神不守舍,记忆深处的种子好似突然浸着了水,开始生根发芽。他单手捂住头,趔趄靠在身后的墙上。

    吕蒙扬在旁瞅见他师傅这副模样,有些慌了,他担心道:“师傅,你怎么了?没事吧?”

    方城微微张嘴,呼吸沉重,脑海里闪现出儿时的记忆——

    “阿城,这个葫芦奶奶得拿走了。”

    “奶奶,为什么呀?阿城喜欢这个葫芦。”

    “这个葫芦对奶奶来说很重要,奶奶想要这个葫芦。”

    “可阿城也想要……”

    “阿城,奶奶要把这葫芦送给一个人,那人对奶奶很重要,所以阿城能把它给奶奶吗?”

    “很重要的人吗?”

    “嗯,很重要。”

    记忆中的他解下了脖子里血色的小玉葫芦,放进了奶奶的手中。

    方城喘气愈发粗重,所以他没记错,他的确有过一个血玉葫芦,那葫芦他小时候很喜欢,天天戴着,照相也戴着。

    他那么喜欢,时时刻刻都戴着,可他拿到的相册,那里头的每一张照片都寻不到有关那葫芦的半点蛛丝马迹。

    所以不是没有……是有人故意藏起来了……是他奶奶,是他奶奶把那些销毁了……

    古卷……血玉葫芦……于桐……

    方城苦笑悲恸,眼睛发红,眼底含泪,握成拳的手关节发白,仿佛要把骨头捏断。

    前几日,就在前几日,许慧心那最后一句话,他全当是她为了挑拨离间所说的疯言疯语罢了。可现在呢……他不敢想……

    吕蒙扬想伸手去扶方城,可他瞧见方城这模样,有些胆怯,他从来看过他师傅如此恐怖的表情:“师傅……”

    方城站直,人有些恍惚,他抓起那张放在支架上的文字说明,团成了一团,他又冷厉望了眼那古卷,步伐沉重向门口走去。

    吕蒙扬挠头,他师傅把说明拿走了,就没人看得懂这古卷上的内容了呀。

    ……

    ……

    方城开车来到了王铭家,他拼命按着门铃,一下接着一下,听得人头皮发紧,他往常的镇定早已不在。

    老佣人钟姨开门,看着站在门口的方城,愣住了,“方先生稍等,我去帮你叫太太。”

    钟姨还未告知唐蓉,唐蓉的声音就从里头传了出来,越来越近:“钟姨,是谁啊?按门铃按成那样。”

    当唐蓉走到门口,见着是方城,有些手足无措,又有些欣喜:“阿,阿城,快,快进来坐。”她招手,生怕方城这就走了。

    方城进屋,垂头望着唐蓉,急切道:“妈,有我小时候的照片吗?我知道你一定有,最好是夏天的。”

    方城这来的突然,话又奇怪。唐蓉不知他要做什么,只是点点头说:“好,你先坐,妈去给你找。钟姨,你给阿城倒杯水。”

    “好的。”

    没一会儿,唐蓉从楼上下来,手里拿了本相册。方城坐在沙发上,十指交握,人很焦虑。唐蓉将相册递给面容冷峻的方城,说:“都在这里了。”

    方城急匆匆接了过去,翻开。

    第一页,才第一页,他就看到了他想看的东西。他又向后翻,几乎每一张都有。

    方城指着照片上他脖子里戴着的那个血玉葫芦,声音颤抖问:“妈……这葫芦呢……”

    唐蓉凑过去看了眼,说:“好像被你奶奶拿走了。”

    “那你知道奶奶把它给谁了吗?”

    唐蓉绞尽脑汁回忆着,“嗯……不太记得了……”

    方城垂眸,低声问:“妈……那你知道这葫芦是谁给我的吗?”

    唐蓉一笑:“也是你奶奶给的呀,你出生时她亲自给你戴上的,说是个好东西。”

    方城紧闭双眼,手中的相册滑落在地上,棱角“咚”一声磕在地上,清晰响亮,听得人一颤,方城缓缓站起,人有些魂不守舍。

    唐蓉见状,握住他的手臂问:“阿城,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方城偏过脸,微微摇头,有气无力:“妈,我先走了。”

    唐蓉蹙眉担心:“阿城……”

    方城失魂落魄:“没事……我没事……”

    *

    于桐带着喜羊羊去到展览,他们绕了好几圈,都没见着方城。于桐纳闷,这人跑哪里去了。

    喜羊羊问于桐:“妈妈,爸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