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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节

      窦宪松了口气,许诺,“若此事得以完成,那宪也愿为公公回宫,略尽绵薄之力。”

    王福胜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喝茶,喝茶。”

    “太后还是不愿见本宫么?”见小宫女神色惴惴地打开殿门出来,宋贵人叹息问。

    果然,小宫女如往常般点了点头,怯怯说,“贵人先回去吧,等太后身子康健了,自会召见。”

    宋贵人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转身回她的广阳宫去了。

    ——自先帝去世后,太后闭门不见人,已有三月。不知先帝在临终前对她说过什么,她出来后始终是失魂落魄的样子。更在先帝薨逝后,数月将自己关在宫殿中,不管是皇上,还是昔日的外甥女,都不再相见。

    那个一生对她薄情的帝王,真的对她有这样大的影响力么?

    宋贵人每每想到这里,都觉得烦闷泛上心头。

    胡思乱想间,她走回了自己的寝宫。远远的,便见宫女文鸳在门口等着,有些焦急地紧紧搓着手,来回踱步。

    她心下狐疑,扬声叫了句“文鸳——”

    对方忙答应着,几步快走到她身边,禀告,“宋将军来了。”

    宋贵人呼吸一窒,点点头说,“知道了,我这就去。”

    挺直的脊背、冰凉的戎装...从背影看,哥哥仿佛还是当年的模样。可转过屏风,走过他身边,见到那只空荡荡的袖管,宋贵人的所有柔软情思都像是被掐断了一样,心头一阵阵的酸楚。她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尽量用一种轻松的语气开口,“哥。”

    宋斐行了大礼拜倒,“臣宋斐,参见贵人。”

    宋贵人见他缺了一条胳膊,拜倒时身体摇摇欲坠的,颇有力不从心之感,心中愀然而痛,扶住他说,“哥哥快起来吧。对着我,原不需这样的。”

    宋斐点点头,在她的扶持下起身,一边落座一边说,“听说贵人方才去了太后宫中?”

    宋贵人情绪稍缓,一边在上首坐下,一边点头。

    宋斐皱眉问,“太后还是不愿见人吗?”见妹妹默然无语,他抑郁地叹了口气,“原本好好的一家人,伤的伤,败的败,竟弄成了这个样子。”

    宋贵人想起早逝的妹妹,心头更痛。但不欲再说这个,使两人都难受,便道,“哥哥许久不见庆儿了,我让人把他抱来,给你看看吧。”

    宋斐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喜色,“从今往后,我都不能再叫他名字了呢,得叫太子了。”

    两人随口说起养育孩子的闲话来,气氛略微松快了一些。不久后,乳娘又把太子抱来。有他这个机灵的小孩子在,宋斐脸上更见喜悦,逗弄了他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把他交还给乳娘,让抱下去。

    看着太子的背影,宋斐嘱咐道,“这孩子,你要用心养育。千万,千万留神着其他后妃殿里再产皇子。”

    宋贵人笑容渐收,低头说,“我知道。”

    她生性孤傲,很少有这样听话的时候,宋斐见了不由地感慨心酸,低声说,“你不要为我的事愧疚,这条胳膊,说到底是我技不如人丢了的,和你没有什么关系。”见妹妹默不作声,他又安慰道,“近来皇后的父兄皆得了封赏,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你放心,哥哥能避让,就尽量不会和他们起冲突的,你在宫内带好太子就好。”

    宋贵人一反常态地摇头,“不用避让他们。”见她哥哥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她心头泛上冰凉的恨意,重复道,“不用再避让他们了——如果忍让没有给我们带来什么。”

    宋斐愣了片刻,随即拍了一下桌子大声说好,“用这条胳膊来换你想通,也不亏了。”

    宋贵人勉强一笑,随即说,“那窦伯度不是春风得意么,我倒要看看,这股风吹的大了,他还会不会继续得意下去!”

    兄妹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眼中都有同样的杀意。

    而宫外的窦宪,此刻刚与王福胜告别,骑着马往侯府去。

    一下了马,守在府门前的木香便迎了上来,低声道,“他来了。”

    窦宪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把手中马鞭交给她,带着窦顺往松风楼去。

    蔡伦果然已候着多时了。见他推门进来,恭敬拜倒,“将军。”

    窦宪见他神态沉着,比之一年前更见自信,淡淡说,“御前奉茶的差事,做的还习惯么?”

    蔡伦恭谨答,“承蒙将军厚爱,调了小人去福宁宫,一切都好。只是...”

    窦宪忽然笑了一声,“蔡伦,你似乎很喜欢抛砖引玉。”

    第97章 端午

    时光匆匆,不知不觉间便到了端午。因是新帝即位后第一个大节,又离先帝去世过了快半年,所以履霜为气氛计,命了内廷好好准备这次节庆。

    按例,这一天午时,重臣和宗亲们都受了邀入宫赴宴。

    巳时三刻,窦宪独自入宫。

    寿春侯夫妇在宫门前遇见他,招呼道,“伯度。”

    窦宪循声望去,见是他们,客气说,“叔叔、婶婶。”

    寿春侯见他孤身前来,心里一个咯噔,轻声探问,“又是自己来的?你爹呢?”

    窦宪郁然而叹,“还是老样子,脸色差得很,路也懒得走,每日闷在房里。”

    赵夫人皱眉嘟囔,“怎么我听着竟是心病的样子?”

    寿春侯看了她一眼,责备道,“别胡说。”说着,对窦宪道,“伯度,你也该带你爹多出去走走。”

    窦宪叹,“我说过许多次,可爹竟是懒散的很了。”

    寿春侯拍着他的肩安慰,“都说老小孩,老小孩,你爹可不跟像孩子似的倔么?等过几天,我去你家里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