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晃的雨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檐角水滴刚好溅落在油纸伞上,越清桉步子放缓,安静地看着她恬静的笑容。
“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这样的雨天,不过,那天的雨可没今晚这样温柔。”她眼睛弯成月牙状,侧过脸来去看他清冷的侧颜。
不过,突然想到那时他受重伤还在跪着,她没有兴趣去揭别人的伤疤,便摆摆手道:“算了,不说这个——”
“永远记得。”
柳若烟听到这四个字,心头颤了颤,心脏泛起了一丝异样。她干笑了一声,安慰道:“那些不太好的记忆,报完仇后,能忘就忘了吧。人活着啊,稍微糊涂一点,未尝不是好事。”
越清桉的目光眺望如墨的夜色,似乎在怀念前一世的时光。
他回过神,视线又落回了她的面颊上,轻声道:“那晚……并不是不好的记忆。”
柳若烟挑眉,娇俏瞪了他一眼,“怎么?被罚跪还开心啊,是傻瓜吗?”
他无言,忽然另起话题,“明日越夫人想与你一起吃一顿家常便饭,你能来吗?”
唔……吃饭啊,这还用问吗?当然可以啦,要再过几日才回玉泉山呢。
不过,有个疑问。
柳若烟皱着眉问:“怎么还叫越夫人啊?喊得那么疏离,你该不会还没和你娘认真谈过吧?”
之前神凤神女下凡的时候,他和越星流之间不都执手泪千行了吗?
现在还喊越夫人,太生分了吧?
“谈过,现在这样就很好。”他的手攥着伞柄,手背上的骨节泛着玉质的冷白色,指腹也因为忽而用力而失血泛白。
这样怎么就好了?哪个孩子不想喊自己娘亲叫娘亲的?
蓦然,柳若烟瞪大眼睛,猛拍大腿,恍然大悟。
救赎进度线卡住的症结在这里是不是?
越清桉对越星流还没有完全敞开心扉,他将自己掩盖在疏离客气的动作下,丝毫不敢去触碰越星流的真心。
或许,他以为那是禁忌……
她一把抓住了他握着伞柄的手,轻声问:“为什么不敢叫她娘亲呢?你是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一个尚且活着的孩子,你是她未来的依靠,你为什么不敢靠近她呢?”
他无言,垂下眼帘,将自己复杂的神色全部掩埋。
心里话却响起,[我是不被期盼就生出来的孩子,又怎么去奢求更多,这样就已经足够。]
柳若烟满头问号,怎么就不被期盼了?谁告诉他他是不被期盼的?
[田师同说,阿娘刚生下我时,将我扔到了地上。这其实没什么,我不伤心的……但我怕喊她阿娘,她会时刻记起以往的痛苦时光。]
柳若烟被气笑了,她原著作者怎么不知道越星流把自己的小孩给丢到地上?
怎么反派的话他全听啊?田师同只是为了气它才说的那些恶心话,他居然会当真?
她想说点什么去骂醒他,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好吧,这是关心则乱,越清桉在越星流的事情上,过于谨慎小心了。
她沉吟片刻,“行,明天我去和越夫人吃饭,你也一起来啊。”
*
到底是一宗之主,这个家常菜和她理解的家常菜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柳若烟双目放光看着满桌的佳肴,搓着手,准备大干一场。
圆桌便只有她、北柠,越清桉和越星流四个人,待越星流下筷后,柳若烟才忙不迭动手开吃。
暖黄的烛火下,越清桉撩起袖子为两人剥虾。
柳若烟一边啃着鸡腿,一边眼珠子滴溜溜转着,视线在越星流和越清桉两人身上转来转去的。
这两人看着也太客气了吧,他给她剥一只虾,剥完后还要恭恭敬敬递过去,越星流局促地用碗接过去。
啧,一点儿都不温馨。
“师哥,又有宗门说要依附我们做附属门派了——”
“打住,吃饭的时候能不能别聊公务?”柳若烟说完后,手默默伸向另一根鸡腿。
“啊,抱歉抱歉,这两天忙得头晕眼花的。那我们来聊一聊那个稻青,他一直没说自己家住哪里,没办法送他回家啊,要不,我把他送孤儿院?”北柠摸了摸鼻子。
“可是他脑子不太好,会被欺负的,要不,让他留在凌天宗,给你们当个杂役弟子吧?这里灵气浓郁,生活得久了还能延年益寿呢。”柳若烟沉吟。
很快,她们定了稻青未来的居住的地方。
“我最近在外游历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小故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越清桉,你帮我证明一下真伪吧。”柳若烟用帕子擦了擦油腻的小手,认真将自己编造的故事说得栩栩如生。
“那魔界的说书先生是这样说的:你们别以为凌天宗的新宗主是什么厉害人物,他啊,能有现在的成就和他师父墨行歌有很大的关系。
话说有一日,墨行歌漫无目的来到了一个小山村,他苦闷啊,自己的独门御火术得不到传承了,心中郁结多年。结果,他就瞧见了凌天宗的新宗主。
那个时候越清桉还只是一个毛头小子,光着脚丫在泥地里耍,刚巧被墨行歌瞧见他天生六个脚趾指。他大惊!六个脚趾的必定是纯种火灵根奇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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