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撑不了多久了。
谢白白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魔人, 视线一个个划过它们的面孔, 冰冷地,宛若毒蛇。
柳若烟趁着血月被乌云遮起来的时间, 反手划破了袭击谢白白的魔人的喉咙。
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体内的寤寐绝生又毒发了,她神魂晃晕片刻,冰迹刃插在地上支撑自己的身体。
颤颤巍巍看着那些乱糟糟的魔气,它们好像在逃窜。
莫非是血月被遮盖住后,它们的修为也随之下降,并且觉得它们打不过自己了吗?
紧绷的心松了松,视线迷糊,她终于再也撑不住了,手松了剑,晕倒在地。
黑夜与雨水,在她闭眼的那一瞬间凝固住。
那十几个感到白发恐怖气息逃窜的魔人刹那就像是一根钉子,被钉在了原地,两脚牢牢插在土地中,丝毫动弹不得。
它们只能又惊又恐地扭过头来,去看暗红油纸伞下的小孩子。
他那种表情,阴森冷漠,哪里是小孩子啊!分明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它们感受到了发自心底的恐惧,有甚者两腿开始发抖,低声跪下求饶。
谢无遥统治三千魔域,拢共只当了四年的魔尊。
他不过才二十岁,却带给了这群魔人的灵魂最沉重的打击。
只要是他在的地方,就没有不死魔的,他的杀戮,没有任何规律可循,没有任何理由可讲。
无边无际的黑气从他身上蔓延开来,他抿唇,一把扯下了脖子上的护体珠。
接着,漫山遍野的草木变得幽黑,魔气全部聚拢在附近,在几息之间,被他全部吞入腹中。
他冷笑了一声,那群魔人跟着抖了三抖。
“魔、魔尊,您、您高抬贵手……我们回去一定不会乱讲话的!您的踪迹,我们都没看到。”为首的魔人百般保证。
谢白白冷冷望着他,什么话也没说,手一伸,就将它吸到身边,掐碎它的喉咙,将它体内磅礴的魔气全部吸入体内。
那魔人到死前连一句呼喊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悄无声息地化作了谢白白的养料。
不过还是太少。
他将视线移动到其他的魔人身上,众魔人瑟瑟发抖,心生绝望。
……
等他吃掉了所有的魔人,体内的魔气才水涨船高,居然暂时地压制住了他后脑勺的汇聚蛮族之血的钉子。
地上他的影子从一个瘦削的小孩模样变得越来越高大,越来越身体颀长、蜂腰猿背。
等他再度睁眼时,他已然是一个成年男子的模样。
一双狭长的眼睛像是一匹许久未吃过饱饭的饿狼,里藏着血红色的瞳孔,幽幽闪着寒光。
眉心是几条诡异的黑色竖向魔纹,它们会流动,没有什么规律,不过只局限于眉心,此刻那几条魔纹呈现的是燃烧的黑火形状。
在魔纹的衬托下,面色白得异常,是一种天生的病态,不健康的亚白色,如墨隐宫门前的那一抷新雪,寒冷到了极致。
脸颊似刀削斧凿般,眉眼深邃,下颌线凌厉且明显,是那种带点西域神秘氛围的长相。
下巴微微抬起的时候,那棱骨分明的喉结就从晦暗中露出了身形,在这夜色中,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禁忌色彩。
他就那么扬着脸,睥睨着晕倒在地上的女孩,既没有上前抱起她,也没有动手杀了她。
他就是静静看着,眼中不明情绪流转,手指无意识地把玩着圆润的护体珠。
雨停了好一会儿,乌云逐渐散去。
在血月照下来的前几秒,他随手捡起了地上的一件魔人的黑袍,给柳若烟盖上。
从头到尾,全部裹牢。
在裹的时候,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那双红通通长满了水泡的手,眉头毫不犹豫地蹙起,直接说了句:“好丑。”
声音也如他本人一般,低沉沙哑。
他粗鲁地抱起柳若烟,一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伤口,似乎将她弄疼了。
她娇滴滴嘤咛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谢无遥瞬间顿住了,眯起眼睛,安静地与她对视。
她眨巴了几下,闭上眼睛,又继续睡去,嘴中嘀咕一声:“怎么会做这种梦,我也没一天到晚发春啊……”
谢无遥:……虽然他很不想懂发春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是——
他是瘴气森林里出来的,野生动物春天的那种行为,不就是这个女人嘴里说的这个词吗?
他忍了又忍,想把她从怀中给丢出去,但最终还是想到她身上都是伤。
谢无遥一挥手,将外面的尸体全部处理干净,后,面无表情地抱着她走入玄天域,
把她塞到床上,谢无遥皱眉,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处理了。
按理说是要上药的,可是他自己受伤的时候从来都不上药,身上并没有乱七八糟的药膏。
很快,他将目光放到柳若烟的手镯芥子上。
那里面藏了很多东西,他探出魔气进入芥子,在满天的食物和灵石中翻找了许久,才找到了一小罐药膏。
好了,现在有药了,该怎么涂,完全不在谢无遥需要考虑的范围内,因为从小到大就没人教过他男女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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