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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二娘流放种田日常 第10节

      驿卒们的吃食不消说的,都由驿站赔给,吃得比他们好,而解官们的口粮照理是跟囚犯们的口粮一起配备的,应该好不上多少才是,顾冉从原主记忆里就知晓,秦家在内的那支流放队伍,随行就有一辆驴车专门拿来运输他们途中的吃食,还有一辆给他们放杂物行囊。
    但就顾冉瞧见的,解官们有荤肉,还有专门拿羊骨熬的汤。
    似乎跟官府配备给他们的口粮不太一样,估计是这些解官押送犯人有经验,所以知晓走到什么时候是什么地方,要提前置办什么,在途中就自己掏银子提前置办回来的,当然,那银子是他们自己掏还是囚犯身上薅下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这肉菜骨汤的香气闻得顾冉直吞咽唾沫。
    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裴六娘跟官差将它们送出去。
    看麦大婶母女露出跟自己的同款表情,顾冉心里头的难受还少了一些。
    还好,自己身上也算还有肉吃,于是回过神来,看灶子里的火没了,添了一把柴,并趁机将柴火里头好看的,笔直的树枝悄悄折下来,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将这些树枝藏进了工作间。
    这些天在伙房干活还是有好处的,譬如说,暖。
    两个灶子烧着柴,怎么可能不暖呢?
    尤其是负责烧柴的顾冉,暖和得都想将整个身子贴到灶子上去了。
    趁伙夫做好了给囚犯们的吃食,添最后一把柴的时候,还故意添多了一些,好最后享受一般火火的热情。
    帮着将囚犯们的吃食送完后,顾冉等四人就在伙房里头也吃上了自己那一份。
    今日他们的早膳是一碗杂粮粥,外加两个粗粮馒头。
    这还是看在要使唤他们做差事,另外怕受冻扛不住,才在做干粮之余,再给他们多添了一碗粥的,平时也就只有定额的两个馒头。
    方才顾冉看得真切,给驿卒跟解官做吃食的时候,那伙夫是认真烹制不敢马虎,但到给囚犯做的时候,就敷衍了事。
    被区别对待,也是没办法的事,官府给囚犯的口粮也不甚好,都是陈粮,而且给囚犯们做干粮也最省事。
    见过了好的吃食,如今再吃这些稀粥,馒头,顾冉就觉得难以下咽了。
    可难吃也得吃。
    等囚犯们干完活计了要熬姜汤,她们也得继续干活,接下来还有一顿晚膳要忙活。
    等近昏的时候吃过同样难吃的晚膳后,顾冉早早地睡下了,而后迫不及待进入空间,打算烧烤完剩下的蛇肉解馋。
    当然,同样要处理的还有藏起来的那些树枝。
    先选几根树枝,折断成等长的八段,用秸秆做的绳子两根两根绑起来后,叉开一点,分两组在火笼两边放好,再各在一组上头的分叉上放一根长的树枝,就成为了两组微型晾杆,
    用小刀将余下的树枝外皮削得干干净净的,比照着确定比两组晾杆的距离要长,将一头削尖,将已经用盐腌着的蛇肉串起来,就能放到晾杆上了。
    两组晾杆中间是炭火,这样就能不用手持着就可以一次烤肉了。
    可惜火笼小,一次只能烤两块蛇肉。
    今日烤肉的技术比昨日好多了,顾冉不时翻动烤肉,让它均匀受热,直到露出焦黄的颜色。
    大快朵颐吃完余下的全部蛇肉后,顾冉心满意足地收拾残局,将树枝悉数用符纸包起来放好,等待下次烤肉还可以用。
    不过要想有下次烤肉,自然是得找机会到驿站外头做活。
    这样她才有机会去雪地里找蛇,或者是其他冬眠的肉食。
    可惜次日她们女囚并没有获得做差使的机会,而是如往常那般在监牢里关了一日。
    没肉傍身的顾冉首次觉得不呆在监牢里烤火,而是去驿站外头受冻,也是有好处的。
    不过,没差事的是她、麦大婶跟麦香,那裴六娘依然被叫去了做什么斟茶递水的闲差。
    这一日麦大婶母女也依然在缝缝补补,不过补的是从男囚犯那头拿过来的麦香阿爹跟麦香阿兄的破衣裳,据说男囚犯那头有衣裳要补的,通过麦香父兄传话给麦大婶,求他们帮着补一补。
    麦大婶看闲着也是闲着,自己带的针线还有,就放话要补可以,得给工钱。
    这一来,就让许多囚犯望洋兴叹了,也有手头上藏了些钱银的,按照说好的价钱,连衣裳带铜钱地交到麦大婶手上。
    麦大婶带着女儿高高兴兴地接下了这些活计。
    顾冉瞧着她们做针线活,其实也想托她们给自己缝些东西,譬如前头说的靴子,行囊也得要一个,另外不能少的还有水囊。
    工作间里头目前为止都没有盛水的容器,而且考虑到日后上路行走,至少也得带个竹筒或水囊才行。
    但想要竹筒,一是自己做,附近没见着有竹子,就是有竹子也不敢弄,怕被人发现自己身上带了利器。
    二是去买,可,这是驿站,没地儿买,就窦婆子在的时候也弄不到。
    最近烤肉经常拿工作间的符纸擦手包肉,将这些废置的物件再利用,顾冉就想到,她为了弄高阶符箓,平时搜罗了不少符皮,其中有晒制过没有做进一步处理的原始兽皮。
    三阶四阶的都有,就不知道,拿出来在这大盛朝能不能用。
    要能用,别的什么都不做,也得做一个兽皮水囊。
    不过,她不会缝纫,又没办法解释兽皮的来历,所以目前也就只能想想了。
    还是期盼明日轮到他们捡拾柴火的时候,顺便能找到蛇肉来得实际。
    到这日吃过晚膳,天黑了,过了好一会儿,裴六娘才回来。
    顾冉忍不住去瞥了一眼,瞧见裴六娘的神色不太好,眉间紧蹙,还隐隐有一丝怒意。
    顾冉去瞧麦大婶母女,看她们均不吭声,多看了裴六娘一眼,最终还是默默躺下了。
    怕不是遇上什么不好的事了?
    第12章
    顾冉这些女囚负责捡柴火这一日是除夕。
    一大早伙房送早食进来的当儿,就告诉他们,趁着年节喜庆,夜里头的晚膳会给他们加菜,今儿下晌伙房那头会烧热水,给他们洗洗身子,好去旧迎新。
    听到这个消息,顾冉等人是一片欣喜。
    顾冉想沐浴许久了。
    不算原主多久没洗过了,光是自己来到大盛朝,算算也有十来日了。
    如今可不比做修士的时候,捏个净身诀就能保持身体干净,得如第一世那般,用水洗,遥想第一世,她是日日都要洗的。
    如今是恰好是在冬日,天儿冷,没夏日的时候那般麻烦,不然一准都发酸发臭了。
    不过同时,那差役也告诉了她们另一个消息:“今儿除夕咱们驿站的官爷们都会聚一起吃席,缺人伺候,你们今日夜里头允许你们不穿囚衣,但都给爷穿好一些,去席面上帮忙,要表现好,官爷们指不定能赏赐一两口肉吃。”
    顾冉听到这个消息,那高兴轰地就去了大半,麦大婶拍拍惴惴不安的麦香,大手一挥:“行,不就伺候人嘛,咱们晓得了!”
    倒是角落里头默默进食的裴六娘,冷静多了,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等吃过晚膳后,官差就来赶她们到外头林子里找柴火去了。
    他们是临时决定在驿站过年的,往常驿站没接待过这么多人,备用的柴薪不够,所以才要让囚犯大冷天的一去林子里劈柴捡柴。
    那官差带他们进了林子里,选一些能当柴烧的树——这个时候是不好找活树当柴的,因为就算拿回驿站,劈开也还是湿柴,想拿来烧还得晒好些日子,湿柴烧火不好使,烟还又黑又浓,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烧湿柴。
    所以进山林后,得发派人手去找枯树,全枯或者半枯的都行,全枯的基本上拿回去劈了就能当柴烧了,半枯的劈开还得再晒晒,但需要晒的时间没湿柴长,有时候拿灶头上烘一烘就行了。
    找到柴树后,劈下,砍成一块块适合搬运的大小,让囚犯们扛回驿站里头。
    男囚犯力气大,扛大块的,女囚犯力气小,就扛小块的,或者两人一起扛。
    在他们劈树砍柴的当儿,官差们划定一个范围,让囚犯们就在这个范围里头帮忙选树柴,但不许乱跑。
    瞧见囚犯们散开了,官差们也不怕。
    这种冰天雪地,逃了就是个死字,谁愿意乱跑呢?
    顾冉愿意。
    她就等着这个到山林里头的机会,趁机找点兔子蛇啊什么的,反正能吃就行。
    不过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这一次带他们进山林里砍柴的,是冯副官。
    鉴于她打听到的这冯副官的事,她不想做出什么太显眼的事情让他盯上。
    所以默默等到冯副官走远后,她才跟其他囚犯一样,装着掰折树上的枯枝,其实是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在铺满积雪的林子里四处逡巡着,希望像上一次那么走运,能有所收获。
    据说冬季里冬眠的蛇三分之一都可能会死去,一是直接冻死,二是被其他天敌吃了。
    她希望能找到三分之一里的其他蛇类。
    大概是有些气运在身上的,又有耳聪目敏发挥作用,顾冉在积雪的地上一深一浅慢慢寻找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一处被积雪披覆的矮坡,有轻微的声响。
    顾冉慢慢走到矮坡这处,蹲下去,伸手,用手指在雪地上挖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一片枯草,以及黑黑的一个洞口。
    里头的生物似乎被吓到了,飞快地缩了回去,但顾冉还是看到了一双熟悉的耳朵。
    是兔耳朵。
    这里竟然是个兔子窝?
    顾冉大着胆子伸手进去摸了摸,但没摸到什么,这洞口似乎比她想象的要深,她手不够长,在她再扒拉开洞口的雪堆,想让藏起来的洞口挖大一些好看得清楚时,摸到了其中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凭感觉,是兔毛。
    她一下将这毛茸茸抓了出来,一怔。
    是只已经冻死的兔子。
    也好。
    顾冉打算还要再摸两只兔子,于是将死兔子放进工作间,正要趴下去伸手进兔子洞,听见了矮坡上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登时被转移了注意力。
    竖起耳朵听着分辨时,就听到略熟悉的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本爷跟你说,你最好识趣一些,要伺候得本爷舒服,本爷日后一路罩着你,要得罪了本爷,裴六娘,这去闽州的路远着呢,本爷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是冯副官。
    他怎么来这处了?
    顾冉心里一惊,把身子悄悄支起来,探头往矮坡上面探出头去。
    矮坡上背对着她站着一个穿着皂衣的官差,正是冯副官,在他身后跟着一个身形瘦弱的娘子,不是裴六娘是谁?
    听冯副官这般说,不就是在威逼利诱吗?
    无耻。
    顾冉抿了抿嘴,手下意识地摸进了工作间抓上了那把刀子。
    “如何,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