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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有情(高干 婚后) 我的小男友(高甜, 1v1) 我爱的你

第410节

      ***
    稀薄的暮色下,谢映之清若琉璃的眼睛一沉如渊。
    萧暥心中一震,废立皇帝。
    历史上不乏有权臣废黜皇帝。
    做的好,如伊尹霍光,是中兴的贤臣,做的不好,那就成了董卓窦宪王莽之辈,不仅是搞得家国大乱,自己的下场也很凄惨。
    而且,伊尹和霍光废帝,都是在皇帝有荒诞不检的行径后,才行废黜。那么说桓帝……
    萧暥道:“莫非兄长是陛下所害?”
    谢映之道,“我已查清。”
    接着他将秋狩猎场之事的来龙去脉梳理了一遍。
    桓帝被北宫氏怂恿,使用钱熹之计暗害秦羽,拉王家下水,王戎恐惧萧暥回京报复,才孤注一掷怂恿京中老世族一不做二不休,企图兵变夺城。只是一来没想到萧暥回军如此迅速,二来,世家大族的私兵不仅战力不行,关键时刻,还被容绪摆了一道。
    谢映之道:“主公曾说过,加害大司马者,绝不放过。我想问主公,如果是陛下所为,主公如何处置?”
    当年义父魏淙出事,就是桓帝在背后作祟,而这次桓帝又害他的大哥秦羽。
    新仇旧恨叠加起来,萧暥目光中掠过一抹寒芒,被谢映之敏锐地捕捉到了。
    “若主公要废黜陛下,我玄门便将这些年陛下的所为公之于天下。包括当年加害魏淙将军,连同郑图发动京城兵变,为嫁祸主公而毒杀皇后,以及如今勾结北宫达,于秋狩之机加害大司马。”
    萧暥明白了,这就是谢映之的立场。
    伊尹霍光废帝,是在太甲和昌邑王有荒诞不端之举后,为世人奉为贤臣。所以,他若要废黜桓帝,必须掌握桓帝的所有不端之举。
    谢映之道,“当今陛下,为君,迫害忠良,损国柱石,为夫,毒杀妻儿,嫁祸于人。且不止这些。”
    谢映之站起身展开一部卷册,“这里是陛下这些年所为,卖官鬻爵,强征圈地,参与博注,狎猥佻佞……”
    萧暥诧愕,谢映之竟然已经查到这个地步。这些材料加起来,比太甲和昌邑王严重多了。
    一旦抛出去,哪一个不是重磅炸弹。必然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如若主公要行废立,玄门必为主公正天下之名。”谢映之静静道。
    萧暥忽然明白了,谢映之所以此前一直不公开站出来支持自己,就在等最关键的时刻。
    如果他要行废立,那就是最关键的时刻了。
    但是,如果废了皇帝,那么立谁?
    第274章 谋士
    在大雍朝,立新帝要合祖制礼法,要让天下人心服。
    按照祖制法礼貌的第一顺位关系,那无疑就是同父异母的魏瑄了。
    萧暥的眉心却微微一蹙。
    其实自从西征以来,萧暥就看出来,魏瑄排斥回宫。他甚至不想回大梁,宁可远走西域,离开中原。
    一开始,萧暥觉得大概魏瑄正好到了叛逆期,想离开京城这个牢笼,到海阔天空的地方去闯荡。他中二时期也是这样,床头挂一张世界地图,兜里的钱勉强够买一张绿皮车票,就想沿途一边打工一边去西藏。
    但是,溯回地回来之后,他明显感觉到了魏瑄对他的疏离,还带着一点逃避。
    萧暥思前想后,觉得自己没凶过那孩子啊。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魏瑄逃避回京,怕自己逼他回去。
    他忽然想到,前世魏瑄是不是原本也是个阳光向上的大好青年,结果被迫登基,困在森郁的深宫里,最后憋得跟他那阴阳怪气的哥哥一样。
    想到这里,萧暥神色一沉。不管何琰如曲笔,历史上的武帝最终确实黑化成了暴君。
    武帝的一生横征暴敛、穷兵黩武,乃至于民生凋敝、海内虚耗。武帝驾崩时,偌大的帝国已经是大厦将倾摇摇欲坠,北狄入侵、中原沦陷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若立晋王,主公是忧心境中之象。”谢映之一语点明道。
    萧暥蓦然抬眼看向他。
    “中原沦陷,衣冠南渡。”谢映之道。
    萧暥深吸一口气,他穿越之后,一直竭力改变历史的轨迹,但秦羽的受伤,还是让他有一种无力感。
    如果历史的大走向很难改变,那么他能做的,就是稍稍让它偏离原来的轨迹。
    所以他就更不能把魏瑄推上皇位了。
    但是除了魏瑄,幽帝那一支皇族就没有合适的继承人了。
    谢映之似不经意淡淡道:“除了嫡长制,天子更需立身以正,才能海内宾服。”
    萧暥立即明白了,那就是依据第二种继承制度,按人望。
    所谓人望并不仅指百姓之中的声望,主要是指得到士大夫阶层的认可。
    “当年兰台之变,北狄火烧盛京,王氏倾覆,中原岌岌可危,士林就提出‘扶危救乱之际,国赖长君之时。’”
    萧暥知道这段历史,当时士林欲拥戴率诸侯联军抗击北狄的魏淙将军为帝。但是碍于一方面魏淙拒不接受,一方面桓帝又并没有犯错。
    谢映之坦言:“如今的情形恰似当年,诸侯割据,天下纷乱,魏将军乃皇室后裔,为人公正,素有威望,可以服众。”他的眼神沉静又清利,“且如今,陛下已有大过。”
    萧暥明白了,谢映之从一开始就考虑好了新帝的人选。
    魏西陵不仅善战,且精通庶务,风评又佳。就算向来重文轻武的士林,天下带兵的诸侯如秦羽、北宫达、曹满等被他们讽了个遍,唯独魏西陵是例外。涵青堂的老酸菜们提到他言必称皇室正脉,品行端方,文武双全。如果这次又是谢映之和玄门出面提议改立,简直就是稳了。
    谢映之道:“且魏将军若能继承大统,对北宫达、虞策等各路诸侯也会有一种无形的军事压力。同时,江南之地便和雍襄凉三州连成一片,天下一统乃人心所向,大势所趋。”
    他静静看向萧暥:“有时候,势比力更重要。”
    萧暥明白,谢映之深谋远虑,这一步废旧立新走得四平八稳。无论是士林、各大世家、诸侯,恐怕都反对不起来。
    “当然,此事尚需看主公和魏将军的意愿。”谢映之道。
    萧暥知道谢映之所谋必滴水不漏,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魏西陵要进京,他心中就涌起一阵强烈的动荡和不安。
    再想到士林那群倒霉催的,他们拥护谁,谁就会出事。当年义父折剑葬马坡,如今又是……他赶紧止住自己的念头。
    他长睫微微一霎,细微的神色都被谢映之收入眼底。
    谢映之轻道:“主公也无需忧虑,废立乃大事,不在一朝一夕,至少还要等京城局势稳定下来之后,今日我听主公问起大司马之事,才随口一提。”
    萧暥心道,随口一提,差点被他吓死。遂稍松了口气,此事他还需要仔细想想。虽然他相信凭谢玄首的口才,只要自己首肯,他必然有办法说服魏西陵。但魏西陵无意于帝位,这就有强人所难之意。
    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院中细沙如雪。徐翁托着烛盘,依次点亮石龛。
    谢映之起身道: “主公若要商议随时找我。”
    萧暥嗯了声。忽然发觉哪里不对,等等……
    “随时?”他抬起脸,看着谢映之。
    谢映之明知故问道:“我已是主公府上的主簿,不是该住在这里吗?”
    萧暥这才反应过来,曹璋走了,现在主簿是谢映之。
    但玄门之首来将军府当个主簿,这实在是太屈才了。
    谢映之倒是漫不经心,一副工资待遇可有可无,包食宿即可的态度,“徐翁,烦劳把曹主簿以前的居室简单收拾一下。”
    萧暥:……
    “等等。”萧暥忽然想起来,曹璋这孩子虽然老实,但有个毛病,收集癖。他这屋子里什么东西都有,塞得满满当当,有点像收旧货的。这真的不是简单收拾一下更能解决的。
    萧暥道:“曹璋还有些旧物,不便搬挪,将军府空阔,我再给先生置备一间舒适的居室。”
    谢映之从谏如流:“那就主公的侧居罢。”
    萧暥:靠,又要同居了……
    ***
    飞鹰峡位于巴州境内,率军过他人之境,于礼要预先知会对方,得到允许后才能过境,否则对方完全可以认为是侵入,派兵截杀,但魏西陵根本没这个时间等赵崇的回复。
    于是他果断兵分两路,从凉州最南边的夏阳郡出发。
    一路由刘武领兵,保护嘉宁公主,率大队人马,走武都渡口,从巴州和豫州之间穿过,这条道路位于两州之间,谁都不便干涉,且道路平坦易行,没有什么风险,只是时间上会落后两天。
    他和魏瑄率三百轻骑,走飞鹰岭险道,三百人目标极小,乱世里一支押运财货的商队都要三五百人的镖师护卫。不会引起铁岭军的注意。
    同时,于礼他依旧写信知会巴中赵崇,但等到赵崇收到信,他的三百人早就过飞鹰峡,渡江到达楚州了。
    等他们楚州剿匪完,正好与后来到的大军汇合。
    一路马蹄如飞,过青帝城,到达江畔时,正是入夜时分。
    魏西陵一边吩咐士兵寻找渡船,明天一早渡江,一边让军队驻扎在梅林,就地修整。
    士兵们围着篝火,三五成群地就着冷水吃着干粮,军旅艰苦,风餐露宿。
    空旷的江岸上只有随着潮水起伏的芦苇和成片的青竹,草庐还未修起。
    魏瑄不知道魏西陵为什么要选在这里驻扎,冬天的梅林萧索,枝丫横生,不时有寒鸦惊起。
    江风浩荡,残雪未融。他仿佛又见那人扶病清削的身影,正沿着江岸走去,江风拂起他耳畔几缕长发飘洒零落。江月映出他薄寒剔透的容色,淡白的唇如噙着霜,瘦长的手指浸入冰凉的江水中,河灯顺流而下,归去,家国永安。
    魏瑄手下一空,手中的短刀划开了手指,鲜血蜿蜒而下。他赶紧在口中吸了吸。好在旁边的大老粗们正在吹牛,丝毫没有注意到他。
    他坐在篝火边,默默地继续削着一管芦笛。
    这半年来,魏瑄已经习惯了军旅生涯。越是艰苦的生活,让他心里越是踏实,就越不会胡思乱想,最好累到躺下就睡着。
    就地取材制成的笛子有些粗陋,魏瑄试了试,曲调时高时低,于是他干脆不管节律,在一群糙汉子闹哄哄的大嗓门中,随着心中的念想,随意地吹奏。
    片刻后,
    “殿下你还会吹曲儿?”“这什么曲子?好听。”“我想我媳妇了。”“别打岔,闭嘴”
    一曲终了,魏瑄忽然发现四周安静地出奇。
    他抬起头,猛然见魏西陵站在他面前。
    江月初升,照着他银甲如霜似雪。
    “越人歌?”他问。
    魏瑄心中剧烈地一震,无措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