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时间也显得格外漫长，没了季凝说话，总觉得车厢内气氛沉闷。
    到了别墅，程颐停下车，看向她季凝出言道：“以后别说一些丧气话，也别多想。”
    “知道了。”季凝回答。
    程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继续看向她。
    “反正你又不喜欢我，我心里都知道，不会死缠烂打。”季凝抿了抿唇，说完后开门下车。
    一副她什么都知道的模样。
    “……”程颐听着这话，再配上她一副透彻的神色，心里就更不得劲儿。
    说不出的烦闷。
    小小年纪，装得这么老成。
    还有，他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
    程颐在回来前，打电话让人把食材送上门。
    厨房里放满了各种新鲜的食材，程颐将袖口解开，往袖子往上卷了两圈，侧头问季凝：“想吃蒸鱼还是煎鱼？”
    “煎吧。”季凝走过来，在他身边要帮忙。
    “不用。”程颐处理食材的动作还算熟练，没让她搭把手。
    季凝坐在一边，拿过一个橘子，一边剥一边看他。
    程颐有过一段时间的留学经历，做饭还算拿手，就是被这么注视着，多少有些不自在。
    在饭快要做好的时候，季凝打开了自己的手机。
    季母给她打电话没打通，又发来了好几条语音：
    “怎么回事？电话怎么打不通了？”
    “你这孩子，是不是关机了？脾气怎么这么倔？妈说你不是为了你好吗？丑事闹得人尽皆知，我们家还有什么脸面？”
    “倩倩和云哲的订婚宴马上要定下来，你能不能安分点？”
    ……
    说来说去，季母还是怕季凝会坏了季倩倩的好事。
    也是了。
    季家这几年急剧走下坡路，多少得和程家捆绑在一起，多少还能沾点光。
    季凝没有回季母的语音。
    她的手机不断震动，在她关机期间，还是有不少人给她打了电话。
    “嗡——嗡——嗡——”
    又一个电话打进来。
    没有备注。
    程颐端着煎好的鱼，放在桌上，季凝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季凝接话道：“不用了，谢谢。”
    程颐端着菜的手放轻动作，他似乎听到了程云哲的声音。
    把菜放在桌上，他把筷子给她，像是随口问：“是谁？”
    “程云哲。”季凝把手机放下，“他问我需不需要帮忙，还说听我的歌，觉得我是有天赋的，他有朋友开了一家影视公司，可以当他们公司的艺人，能帮我公关。”
    闻言，程颐眉头一拧。
    程云哲来凑什么热闹？据说了解，这个侄子，也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何况季倩倩才是他的未婚妻。
    程颐没再继续问，季凝也没继续说。
    吃饭期间，她又看了眼手机，程颐瞥了一眼，是微信新的好友申请。
    结合程云哲刚刚打来的电话，程颐也能猜到是谁发过来的申请，眼底更加沉了沉。
    “这个鱼真好吃。”季凝尝了他煎的鱼，夸赞出口。
    程颐将鱼肚旁边的那块鱼肉，夹到了她的碗里。
    这是口感最细腻肥美的一部分。
    季凝：“谢谢。”
    “网上的事情——”
    “不提这个事情了，提了心情都不好。”
    程颐话说到一半，季凝就出口打断，她夹了一口菜，咬了下去，然后认真吃饭。她低着头，也看不清脸上的情绪。
    他没再说这件事情。
    吃完饭，季凝要帮忙收拾碗筷，程颐阻止了：“明天阿姨会来收拾。”
    “白吃白喝我会过意不去的。”她说着，拿过自己刚刚剥好的那个大橘子，递给他，“你想吃橘子，还是吃苹果？”
    程颐看着被她剥得干干净净的橙子，伸手接了过来：“吃橘子就行。”
    “有点困了，我想借宿一晚，可以吗？”季凝轻声问他。
    “嗯。”
    “晚安。”
    ……
    季凝说完，上了楼。
    程颐看着她的背影，视线落在手上的大橘子上。
    他坐在客厅，拿过手机，给林嘉打了个电话，对方也很快接了起来。
    挂掉电话后，程颐脸色更加阴沉。
    王澜之所以这么敢发微博指控，是因为找到了下家，她已经签约了阳光传媒。这家公司年初投资了一个说唱节目，与《歌手大赛》就是竞争关系。
    季凝不过是被瞄准的靶子。
    本质上，就是阳光传媒想搞事情，顺便炒一波热度。
    林嘉和几名导师今晚在网上也已经发声，力挺季凝。林嘉也给季凝发过消息，她看着情况似乎也没有不对劲，但免不了让人担忧。
    到底还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女孩，遭遇了人生中最大的一次被攻击。
    林嘉最后叹了一口气，出言道：“娱乐圈这条路，注定是掌声与谩骂并进，要是想入这一行，就得提前做好准备。”
    “就当，是提前演练吧。”
    ……
    程颐并不能接受，低沉着声：“乌烟瘴气，尽快把事情处理了。”
    他才不管什么娱乐圈不娱乐圈，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罢了。
    程颐和林嘉挂掉电话，又抬头看了看楼上。
    他起身，往楼上走。
    季凝没把网上的事情当一回事儿。
    那副落寞的样子，不过是留给程颐看罢了。
    网上的人都是她不认识的人，只要她不去看评论，就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这条路，注定以后会遭受更多质疑。
    从小她遭受到的异样目光，回到季家后被亲生父母嫌弃。哪一件事拎出来，都比这件事更让她心寒。
    季凝回到房间后，洗了个澡，准备睡一觉。
    这段时间在比赛基地里，居住条件是挺好，但她总是睡得不安稳，想要好好睡一觉。
    洗好澡后，季凝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不过这一觉，她睡得也不安稳。
    梦里再次复现了小说的情节。
    作为小说的女主角，她拥有着主角光环，每一次危机，最后都能化险为夷，但是遭遇的感情纠葛，也是让人撕心裂肺又痛彻心扉。
    季凝在小说里，和程云哲爱恨纠缠，你追我赶的爱情，来来回回的猜忌，无数次误会，遭遇到几次生命垂危。
    那一次险些丧命的车祸，都是因为两个人吵架赌气。
    季凝看着对面冲过来的卡车，她瞳孔睁大，摇着头：“不要，不要——”
    卡车还是迎面撞了过来，将她狠狠撞到了一边。
    季凝看到了冲过来把她送到医院的程颐，那种浑身蚀骨的疼痛仿佛历历在目。
    她是一个怕疼的人，当下就周身发冷，看着满身的鲜血，不断在发抖。
    不。
    她不要。
    程颐原本只是走到季凝的房间外，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抽泣的声音，脸色也变了变。
    轻轻敲门没人应后，他伸手推开了门。
    床上的人睡着了，微颤的哭声不断传来，带着害怕痛苦。
    “不要。”
    “疼——”
    “程颐。”
    ……
    程颐快步走到床边，季凝泪流满脸，已经哭成一个泪人。
    他俯身去叫她：“季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