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节
“只有我,能够和先生你联系到。”
“这样的话,先生你能够知道妖族大圣的具体位置。”
“我为人子,不能为父而复仇;为人族,却不能杀这大妖,已经是愧活于这天地之间,有这样的机会,怎么可以放过?我也是皇族,我也是人皇的血脉和子嗣,难道我没有人皇的力量,不能如同那些前代的皇一样庇护天下,就不能够如同先辈那样为人族而死吗?”
“我所能够做的,只有这样简单的事情而已。”
“锦州之事,绝不姑息,人族之血,当以血还!”
秦王在确认了眼前少年道人有前往锦州寻那妖族大圣的念头之后,同样决然,而少年道人结束了通讯,沉默安坐许久,右手按着放在桌子上的剑,那剑在鞘中鸣啸着,而后呢喃道:“为大圣贺……”这四个字,仿佛有一种说不出的嘲弄。
他提起了剑,胸中有翻沸之血,恨不得立刻下山。
终究还是少年人。
纵然道心安宁,可总是会有些许的事情会搅乱心境,不复宁静和平和。
因为道门追求的道心,并非是所谓一潭死水。
太上一脉宏大忘情,却并非是无情冷漠,相反,犹如上清见万物而喜,却又是杀戮最重,玉清最为严苛却也最为认真,太上一脉浩瀚忘情,却也是至情至性。
但是清玉道人不会因为少年道人的目的和渴望而丝毫放水。
甚至于因为齐无惑的心中之念动而更加了三分的力度。
少年道人这一次比起第一次还不如,更迅速的落败了,拄着剑半跪在地,因为元炁的大幅度消耗而剧烈喘息着,心中的悲愤和不甘,杀机却因为这样的剧烈战斗而得到了抒发,心境逐渐安宁下来,清玉道人淡淡道:“我教你弹琴,就是让你控制这些。”
“喜怒哀乐会有,却不能影响到你的道心。”
“【你】,要凌驾于你之上。”
“是为太上至情而忘情。”
“是似忘,而非无情。”
清玉道人淡淡道:“想要下山?”
外界的事情仍旧在发生变化,天下的大势之变动更是暗潮汹涌,少年道人拄着剑站起身来,心中仍有激荡之情绪,面色却已如水平和,太上心境,静水流深,回答道:“想。”清玉道人淡淡道:“很好。”
“那么,想要下山的话,就要逼迫我用出一门神通。”
“而后,击败我。”
太元圣母惊愕。
这难度,已经超过了当年天蓬下山。
少年道人咬着牙,道:“我会,赢过你!”
而后清玉道人轻笑了一声。
“且来。”
他竟然笑了。
眼底似乎终于有了一丝赞赏。
而后。
少年道人被以十倍的碾压和无可匹敌的压迫给殴打了一遍。
齐无惑回到了屋子里面,觉得自己把自己原本的思考都准备了一番,都发挥出来,但是面对着那清玉道人,还是不够,后者手中,最为基础的东西,都能够展现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效用,少年道人的招式只是归于了朴素,算得上是招式圆融,不再拘泥于强大的神通。
却还不能和那清玉道人相比。
该要如何,才能够将自身所学融为一炉,既不会执着于强大的神通,又不会过于寻常?正思索许久,忽有传讯,少年道人本以为是秦王,抬手起决,可是耳畔听到了清晰的声音:“无惑无惑!!!”
少年抬眸,看到穿着浅青色衣裳的少女模样出现,而后笑容灿烂明净。
“当当当!”
“玄武宿的云琴仙子,飒爽归来!”
“嘿嘿,怎么样,无惑你送来的点心很好吃哦。”
少年道人无意识紧绷的心神下意识松缓下来,顿了顿。
如同紧绷的琴弦调理地舒缓许多,道:“嗯,喜欢就好。”
少女天然烂漫,却也看出了齐无惑的疲倦,于是想要让他开心些,说了些天宫之中事情,还有抱怨娘亲关禁闭,道:“你知不知道啊,天宫之中,有了一位很了不得,很厉害,又冷酷又霸道的北帝子!”
“就是因为他,我才被娘亲关了禁闭。”
“不要让我见到他!”
“那个家伙,凭什么他翘掉了科仪,所有人都夸奖他,说什么有北帝之风范。”
“我翘掉了科仪。”
“就要被娘亲关禁闭啊,这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
云琴气得咬牙切齿。
少年道人忍不住失笑。
云琴见他似乎终于没有了先前那种绷紧的感觉,笑起来,道:“不过大叔也教过我一些有趣的东西,来,无惑你看看哦,这个呢,叫做【陷】……”小姑娘有对好友炫耀之心,双手十指张开,编织云霞。
因是存了这炫耀之心,这戏法虽然很难学,她还是学会了。
变化交错,玄妙不可言说。
少年道人眸子瞪大,少女指掌间云霞落入眼底。
这“七八日”不断的学习,思考,夯实的基础,以及在和清玉道人交锋的思考。
仿佛能和这变化莫测之规律结合起来。
在这一瞬间,如同终于到了质变的点。
如同一种轰然之下,豁然贯通般的痛快感。
在他脑海之中,发生了骤变。
少年道人呢喃道:“原来,如此……”
第49章 战而胜之!
少女的指掌之间,云霞交织,变化莫测,仿佛有无穷无尽之可能,又穷极一切玄奥幻化之理,而且这变化,竟然并非是一种定式的变化,而是自然而然,随心演变,哪怕是施术者也不能穷极其奥妙。
若是只研究那百十个定式,不过是死的法门。
掌握了核心之理,便可以千变万化,无穷无尽!
齐无惑眸子瞪大,这“几日”之中的失败,磨砺,思考在这刹那之间被唤醒,而后产生了质变,他在这一刹那之中,终于找到了能够将体,炁,神,术,法,诸多武艺结合为一的可能。
【变】。
唯【易】不易。
不该是有什么定式,而是围绕着【我】而存在,自然而然的,并不执着的,仿佛世界一般会自然做出反应的体系,该是这样的变化,仿佛云雾飘摇,仿佛水流变化,仿佛流风不执着于形体。
少女微微抬头,一本正经地背着那黑衣大叔说的话语,道:“所谓的戏法,并无什么定式,一根树枝可以,两根树枝也行,三根四根无妨,但是若是觉得,这样的‘戏法’真的必须要有和几根‘树枝’,连数目,起手,招式,变化都一样的话,那就是绝世大蠢货。”
“根本没有学会这‘戏法’。”
“只是那种照本宣科的木头人而已。”
少女得意洋洋,道:“无惑,我可是想了好几天才想到了的哦。”
少女云琴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道:“表面上,是云霞的戏法。”
少年道人下意识呢喃:“表面上,是剑阵。”
“其实不是。”“其实不然……”
“云霞只是个伪装。”“剑阵只是表象。”
“是用来承载这戏法的工具。”“是用来承载道韵的体裁。”
“如果只看到云霞的话,那根本就是错啦!”“如果只执迷于剑招和剑阵的话,就是谬误。”
“真正的核心……”“真正的道韵……”
少年人和那少女几乎是同时开口:
“是变化!”
得意洋洋的少女脸色一呆,而后看着那边的少年道人,眨了眨眼睛,脱口而出道:“欸欸欸?这可是我在静室里面呆了好几天才想出来的啊,无惑你,你……”
“那个大叔也教你了吗?”
少年道人摇了摇头,道:“没有……”
少女眨了眨眼睛,道:“还有一招,叫做【绝】的……”
云琴再度演示一遍。
少年道人双眸微合,忽而明白了,那戏法,他看来是剑阵,而少女看去是云霞,是因为各自的根基不同,而根基不同,所指引的道韵却是唯一,而所谓的阵法只是表现而已,如同水流,可以为水,可以为冰,亦可为气,如果有谁照本宣科,只去学了这剑阵的定式。
反而是落入下乘。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就如同是石入水,水有涟漪终究平复,如同风拂竹,竹林微动却不会恒久如此,万物自有规律,随外界之变化而变化,吾之神通,亦该如此,少年道人闻道则喜,脸上浮现微笑,情绪所至,禁不住抚掌而笑,道:“云琴,你真是我的福星啊!”
少女眨了眨眼睛。
而后双手撑腰,微微抬头,得意洋洋道:
“那是自然!”
“哼哼,小小无惑,就等我玄武云琴仙子来罩着你吧!”
少年忍不住笑出声来,而后拱一拱手,玩笑道:“那么,小道就等着那一天了。”
云琴得意洋洋,分明少女,却要装作是大人般地“优雅”地摆了摆手。
让少年人忍不住笑出声。
两人闲聊数句,云琴看出了齐无惑处于顿悟边缘,主动的结束了闲聊,而后捧着这一面失而复得的北帝镜,好奇道:“无惑又领悟了什么东西吗?奇怪……”她五指微张,云霞编织流转,仿佛是化作一方小世界,可陷人入内,绝其出路,迷迷惘惘,杳杳冥冥,不可再出。
“这个明明是小戏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