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肉文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输入小说名 可以少字但不要错字

确有情(高干 婚后) 我的小男友(高甜, 1v1) 我爱的你

唯一 第69节

      林海东坐在车里, 思绪飘回二十三年前。
    当时, 他和邹敏已经结婚八年,八年里,他们从不避孕,邹敏却始终未能成功怀孕。
    夫妻俩并不讳疾忌医,很积极地去医院寻求医生的帮助, 做过各种检查后,医生告诉他们,男方女方都没有问题,多年不孕, 可能和心理压力、工作强度有关,如果自然受孕有困难, 可以试一下试管婴儿。
    邹敏听从医生的吩咐, 减少了工作量, 并且真的去做了试管婴儿, 从三十二岁做到三十五岁, 每一次移植胚胎都充满期待, 每一次又都是以移植失败而告终。一次次的失望, 对她的身体和精神打击巨大,甚至产生了抑郁情绪。
    大姐邹婉只比邹敏大两岁,一双儿女已经十来岁, 彭依兰甚至上了初中。
    小妹邹静的小孩也快要上小学, 还有弟弟邹培琛, 比邹敏小了足足十岁,结婚不久就生下了儿子邹景飞。
    每次家庭聚餐,老母亲都会拉着邹敏的手,叹气道:“唉……我们阿敏样样都美满,怎么就是没有孩子呢?”
    还有些亲戚会来给邹敏介绍不孕不育科的医生,甚至介绍各种乱七八糟的偏方,什么吃活虫、吃活蛙、喝符水,听着就让人犯恶心。
    邹敏婉拒了他们的好意,可看着姐弟妹的孩子牙牙学语、健康成长,心里还是羡慕得要命。她想,她和林海东心意相通,琴瑟和鸣,事业发展也颇为顺利,为什么就是得不到一个孩子呢?
    三十六岁那年,邹敏出差时听说当地有间寺庙求子十分灵验,便专程前往,供奉了一大笔香火钱,诚心诚意地跪在佛祖面前许愿,不求其他,只求一个孩子。
    从那个城市回来不久,奇迹发生了,邹敏的例假迟迟不来,去医院一查,竟是怀了孕,还是自然受孕!
    可想而知,当时的邹敏和林海东是有多么喜悦,去产检时,医生又告诉他们另一个好消息,说邹敏怀的是一对双胞胎,有两个胎心!
    多年以后,邹敏偶尔回想起那几年的经历,会觉得世间诸事皆有因缘,比如她明明求的是一个孩子,结果却怀了两个,这就不对了,多出来的这个孩子,属于孽缘。
    好消息到邹敏查出怀的是双胞胎后戛然而止,接踵而来的全是坏消息。
    医生让邹敏做好减胎的准备,说有一个孩子健康状况不太好,要等到孕十二周左右,才能确定是否减胎。
    到了孕十二周,邹敏提心吊胆地去产检,躺在床上做b超时,女医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另一个实习医生在边上学习,看着屏幕上胎儿的影像,诧异地问:“那是什么?是……肿瘤吗?”
    “不是肿瘤。”医生看向邹敏,触碰上一双忐忑不安的眼睛,想了想,让实习医生离开b超室,又把林海东叫进来,郑重地告诉他们,情况比想象的还要严重,她怀疑邹敏怀的是一对——连体婴。
    这是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把林海东和邹敏打得措手不及。医生告诉他们,连体婴的产生概率很小,五万至十万次怀孕中才会有一例,而大多数连体婴会在胚胎期因为优胜劣汰而直接死亡,能活着分娩下来的概率只有1/200000,且大多都无法存活。
    这也就是为什么,某个城市某个医院给一对连体婴实行分离手术,都会上社会新闻的原因。
    邹敏不信,拉着林海东去彦城其他几家大医院做检查,结果没有反转,医生们的结论都一样。
    绝大多数医生都建议邹敏“终止妊娠”,那么冰冷无情的一句话,直接把她从天堂打下地狱。只有一位女医生在了解到邹敏艰辛的求子路后,给了她另一个选择。
    回家以后,邹敏天天以泪洗面,在心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她一直没把怀孕的消息公开,弟弟妹妹都不知情,只告诉给最亲近的大姐邹婉。确认自己怀的是一对连体婴后,邹敏找大姐倾诉,邹婉听完以后,毫不犹豫地说:“那肯定要打掉啊!连体婴?那是怪胎啊!要是生下来不能分离,你和海东以后还怎么做人?”
    邹敏眼泪汪汪地看着大姐,说:“有个医生说,连着的位置不大,理论上可以分离。”
    邹婉问:“连着的位置是哪里?”
    邹敏指指太阳穴,说:“脑袋,后脑勺。”
    邹婉听得气血上涌,差点晕倒:“你疯了吗?脑袋相连?怎么分离?一个不小心就会死掉的呀!阿敏,趁你现在月份还小,赶紧把孩子打掉!好好调养身体再要一个!你现在能怀上,说明你和海东没问题,以后也能怀上的!你才三十六,年纪一点都不大,真的你听我的准没错,千万不要犯傻啊!”
    林海东也劝妻子打掉小孩,可邹敏就是下不了决心。
    她觉得这孩子来之不易,是求神拜佛后才要上的,如果打掉他,佛祖会不会生气?
    她真就是犯了傻,钻了牛角尖,想起女医生说的话,两个孩子里,一个发育得很健康,另一个发育畸形,即使生下来也无法存活。至于分离手术……理论上可以进行,肯定是只保一个,不过也要做好两个都没了的思想准备。
    纠结几天后,邹敏下定决心,生下这两个孩子。
    她对林海东和邹婉说,家里没有经济负担,可以寻求最好的医疗支持,只要孩子能顺利出生,就想办法给他们做分离手术,保一个,弃一个。
    如果两个都没法活下来,那也是孩子们的命,至少,她问心无愧了。
    邹婉坚决不同意,还是想劝二妹打掉小孩,林海东一开始站大姐,也劝妻子放弃小孩,以后再要一个,可等到邹敏怀孕十五周,林海东看到了b超影像,他的想法也开始动摇。
    医生指着那个小小的身体告诉他:“头,躯干,四肢,都发育得很好,除了脑袋上的那个畸胎,和普通孩子没什么两样。”
    那个孩子在动,像是在吃手,小脚还会蹬,林海东的心尖儿变得特别柔软,抓着妻子的手,问:“阿敏,你真的……哪怕两个都保不住,也想试一下吗?”
    邹敏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用力点头:“海东,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相信他能活下来!你看,他长得多好。”
    林海东倒戈了,把邹婉气得差点吐血。
    孩子就这么被保了下来,除了邹婉和林老爷子夫妻,无人知道这件事。后来的几个月,怕彦城的医生走漏消息,邹敏在公公的安排下,定期去杨山三院接受产检,经手的医生护士都是林老爷子信得过的人。
    孕二十周时,邹敏和林海东又得知了一个坏消息,那个健康的孩子疑似心脏有问题。邹敏都麻木了,医生们倒是比较乐观,说这种程度的心脏病,在孩子出生后可以治愈。
    邹敏和林海东商量了一下,选择相信医生,相信现代医学。
    那一年的七月,邹敏挺着大肚子去了杨山,住在公婆家待产。
    十月九号,怀孕三十六周时,她在杨山三院接受了剖腹产手术,诞下两个孩子,都是活胎。
    林海东和邹敏给孩子取名叫“唯一”,把小小的林唯一抱在怀里时,邹敏泪如雨下,对他说:“我的唯一宝贝,妈妈一定会让你健康地活下去。”
    林唯一长得特别漂亮,头发乌黑浓密,一双眼睛明亮有神,小婴儿时就能看出有一个挺拔的小鼻子,还有一张薄薄的小嘴,一逗就会笑。
    然而,因为先心病的影响,他的皮肤呈青紫色,看着有点吓人,但和他身上另一处更吓人的地方相比,这属于小巫见大巫,林唯一最吓人之处……还是他脑袋后面连着的那个畸胎。
    那是个活胎,有头发有五官,会吃奶要排泄,他的呼吸系统、消化系统和林唯一相互独立,即使林唯一吃饱了,他也会感到饥饿。
    肚子饿了,他就掉眼泪,但发不出哭声,只会从喉咙里溢出一种瘆人的声音,“呼哈呼哈、呼哈呼哈”,每一次听到,都让邹敏寒毛倒竖,心惊肉跳。
    她不喜欢那个小孩,岂止是不喜欢,分明是害怕他!
    她不敢看他,不敢碰他,更不敢给他喂奶,每次在抱林唯一时不小心看到另一个孩子,都会吓得大哭起来,哭喊着:把他挡住!把他挡住!我不要看见他!
    邹敏因为这个畸胎而有了产后抑郁,林海东不敢轻视这件事,便想了个办法,做出一块大布,中间挖了个洞,每当邹敏抱着林唯一喂奶时,林海东会用布把另一个孩子罩起来,大洞里只露出林唯一的小脸,让邹敏可以忽略另一个孩子的存在。
    那个孩子从未喝过母乳,出生以后就靠奶粉过活,林海东用奶瓶给他喂过奶,看到他时,心理压力特别大,想到这是自己的种,都要自我怀疑了。
    后来,给这个孩子喂奶、清理屎尿的工作就交给了牛德旺。牛德旺做事很细心,只是在当时,他并没有投入太多感情,因为知道这个孩子在分离手术后一定会死,对待他时就把他当成一只小猫小狗,能养活了,别让他连累林唯一就行。
    他管孩子叫“小宝”,一开始看到他也会感到害怕,时间久了,看习惯了,也就不怕了,还多了几分同情和怜爱。
    牛德旺总是对林海东说:小宝也只是个小孩子呀,你们不要怕他,他也不想长成这样。
    彦城的亲友们赶来杨山探望邹敏时,邹敏借来一个睡在保温箱的早产儿,当做林唯一给大家看。
    没有人因此起疑,早产儿长得皱巴巴,几个月后,邹培琛、邹静等人都忘记了他的长相。
    后来的一年,邹敏就一直待在杨山,为了保密,他们连月嫂、保姆都没请,林老爷子夫妻和牛德旺一齐上阵,帮邹敏照顾两个小孩。
    那些挖过洞的大布成了邹敏给林唯一拍照时的专用道具,只要把布罩上,就不会看见另一个孩子。
    所以,林唯一婴儿时拍过不少照片,在亲友们眼里,小唯一长得越来越胖,越来越漂亮,笑起来的样子能把人萌化。
    谁都猜不到,在林唯一的笑脸背后,还藏着一张被布罩着的怪异脸庞,他永远面无表情,不分喜怒,眼不能视,耳不能听,在林唯一被仰面抱起时,他只能面朝地板,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医生们一直在制定分离手术的方案,邹敏觉得这事儿刻不容缓。林唯一一岁了,长了牙,开始学说话,小腿蹬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脑袋后面连着的那个畸胎,他连坐起来都很困难,平时只能侧身而睡,更别提站立了。
    在林唯一一岁零四个月大时,医生们终于定下分离手术的时间,在那一年的春节后、元宵前。
    手术前,邹敏和林海东签下一大堆文件,被告知,因为两个孩子是头部相连,尽管连接面积不大,头骨和脑神经还是有交叉共用的情况,手术结束后,林唯一的存活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存活的前提下,致残率有百分之八十,另一个畸胎的存活率则为零,一切只能看命。
    那一场手术耗时五个多小时,从出生以后就一直紧密相连的两个小男孩,终于被彻底地分开,放到了两张手术床上。
    医生割下了畸胎的部分头骨和头皮,移植给了林唯一,畸胎的头部就变得鲜血淋漓,医生们简单地给他做过缝合,再也没去管他,全员投入到对林唯一的后续抢救中去。
    畸胎也被打了麻药,孤零零地睡在手术床上,后来,有个医生过去看了眼,测过他的呼吸和脉搏,觉得他死了,就去询问林海东,这个孩子要怎么处理。
    林海东说:“交给我吧,我会好好地安葬他。”
    医生就拿了块布把孩子一包,交到林海东怀里。那孩子原本就没人样,这会儿血淋淋的更加吓人,林海东哪里忍心细看,摸了摸鼻息,觉得他的确没了呼吸,立刻去寻找一直等在手术室外的大姐邹婉。
    林海东要守着妻子和儿子,脱不开身,就拜托邹婉联系牛德旺,把死掉的孩子送到林老爷子家里去,说那边会后续处理。
    邹婉接过孩子,也是不敢看,找了个纸盒把孩子放进去,丢到汽车后备箱,开着车就去了林家老宅。
    林海东想象不出,当邹婉、林老爷子和牛德旺发现那孩子还活着时,该有多么惊慌,也想象不出,牛德旺和林老爷子夫妻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会选择留下那个孩子,藏在阁楼里偷偷抚养,还不告诉他!
    他们甚至给那孩子取了个名,叫林余之。
    分离手术后,林唯一成为那存活的百分之三十,又在那百分之三十里幸运地成为了百分之二十。
    他没有残疾,扛住了手术后各种凶险的并发症,与父母一起迈过一个个难关,最终成功地活了下来,还在四岁那年接受针对先心病的开胸手术,算是长成了一个普通小孩,一个既漂亮又富有的普通小孩。
    畸胎的dna和林唯一一致,他的头骨和头皮顺利地移植到林唯一头上,一点都没有排异反应,连带着那些毛囊全部成活,让林唯一长出一头茂密的头发。
    只是,他的后脑勺不可避免地留下了几道疤痕,从那以后,他不得不开始留长发。
    小时候的林唯一什么都不懂,觉得留长发像女孩,非常排斥这件事,一直到小学三年级,邹敏才告诉他,让他留长发是为了遮挡后脑勺的手术伤疤。
    伤疤是怎么来的呢?
    是为了切掉脑袋里的一个瘤。
    噢!林唯一明白了,原来,他的脑袋上曾经长过一个瘤。
    四岁时的开胸手术没能让林唯一的心脏病痊愈,后来,邵骏成为了他的主治医生,九岁时,邵骏建议林唯一进行心脏移植手术,他很自信,说有很大的把握能让林唯一痊愈。
    邹婉从邹敏那里得知了这个好消息,心里一动,找了个机会去向邵骏咨询,问他:假设林唯一有个同卵双胞胎兄弟,移植对方的心脏,是不是会比移植陌生人的心脏要来得好?
    邵骏当时眼睛都亮了,激动地说:那肯定啊!同卵双胞胎器官移植!手术成功的把握基本就是九成九啦!
    于是,邹婉就向邵骏承诺,给他赞助一笔数额巨大的科研经费,要求就是邵骏必须对他们的计划保密。
    她开车带着邵骏去杨山,让他见到了藏在阁楼里的——林余之。
    ……
    攸晴和林唯一站在房间里,呆若木鸡地看着床上的那个“人”。
    他没穿衣服,就那么赤身裸//体地躺在一张护理床上,肤色苍白,身量很小,因为……他没有四肢。
    一个头,连着一个奇形怪状的躯干,那躯干的体积和一个篮球差不多大,本来该长着手脚的位置都只长着一颗肉瘤,连生//殖器和肛//门都是畸形的。
    攸晴把视线移到他的脑袋上。
    他头上皮肤坑坑洼洼,大片头皮没长头发,长出来的地方也是稀稀拉拉,还有着一些类似疥疮的东西,看着非常恶心。
    他的双眼半睁半闭,能看出眼底都是白翳,没有光彩,他微微地张着嘴,嘴上罩着氧气罩,胸腹部阵阵起伏,正在规律地呼吸。
    有研究表明,很多人会害怕类人型的非人类,比如洋娃娃、外星人、丧尸、鬼怪……
    还有很多人会害怕非人形的真人类,就比如……眼前的这个“人”。
    攸晴相信,林余之要是出现在公众面前,绝对会引得众人尖叫奔逃,能把小孩吓出童年阴影。
    她盯着林余之看了很久,突然挣开了林唯一的手,向前走出两步,离林余之更近了些。她探出脑袋,仔细地去看他的脸,发现,其实他的五官和林唯一长得有点像。
    眼型,鼻子,嘴唇……形状都很像,他就是在床上躺久了,脑袋有点儿变形,耳朵也长得畸形,所以看着才叫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