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
    司琼与沈静安迅速对视，正要起身，直升机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摇晃与震颤。
    “不好，我们被袭击了！”
    “所有人稳住！拿好武器！随时准备迎战！”
    机舱内乱成一团，在一片躁动与混乱中，隐约有漆黑粗壮的触手贴着机身游过，一只冰冷的琥珀色眼瞳忽然凑到窗外。
    “是你们啊。”
    第196章
    控制局的速度比郁理想象得还要快, 主打一个出其不意，郁理不确定这里面有没有一号推波助澜的缘故。
    她眼瞳微微转动，视线移向机舱的后半段。
    她感觉到了。在这架直升机上, 至少存放了50只异常。
    不知道这些异常有没有被注入毒液, 不过以研究所的行事作风，多半是注入过了。
    司琼提刀站起来, 看向她的眼神异常危险：“你知道我们的行动？”
    “我不知道。”郁理收回视线, “但我知道，一号混在你们之中。”
    沈静安脸色一变：“一号？”
    果然，她们并不知道这件事。
    郁理不想和她们说太多废话, 毕竟她今晚的唯一目的就是干掉一号，如果控制局不会过来碍事，那就再好不过了。
    “一号没死，他现在就混在这些异常里。”郁理的声音奇异地穿透窗户，像深海潮音般空灵而幽远，钻进机舱内所有人的耳朵里, “如果你们不想死的话，不如帮我一个忙。”
    司琼走到沈静安面前, 黑柄大刀横在身前，刀身极宽，闪烁着凛冽锋锐的寒芒。
    “你想让我们帮什么忙？”
    郁理平静地说：“把这些异常都交给我。”
    司琼下意识挑了下眉，脸上的疤痕细微地抽动了一下。
    这个要求听起来相当荒谬。
    “如果我们拒绝呢？”
    郁理叹息：“那我就只能采取暴力了。”
    她话音刚落, 那只硕大冰冷的眼瞳便从窗外消失了。与此同时, 触手无声地将直升机包裹起来, 机舱剧烈摇晃, 能力者们慌忙稳住自己，混乱气氛进一步升级。
    “所有人看好异常！穿戴降落伞！”
    司琼冷静下令, 同时握紧沈静安的手，冲出舱门，然后抱起沈静安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到地面上。
    虽然很想投入战斗，但她的首要任务是保护沈静安，现在其他特遣队还没赶来，她绝对不能把沈静安丢到一边。
    原本正在街道上围观的中心城居民此时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
    他们甚至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看到路中央的喷泉池里突然喷射出无数白色蛛丝，接着盖在上面的电网被顶开，一片漆黑阴影急剧上升，转瞬变成一只恐怖的庞然大物，并用那粗长潮湿的触须缠住了空中的直升机，像缠住一只可怜的小鸟。
    它的存在太庞大了，在它膨胀升起的过程中，道路两侧的建筑接连崩塌，地面也随之下陷，在它盘踞的位置形成一个皲裂的巨坑。
    “是通缉令上的怪物！是那个sss级的最高通缉犯！”
    在一片震惊错愕中，有人率先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大喊一声，人群如梦初醒，纷纷尖叫着四处窜逃。
    郁理没空搭理那些人。她用触手强行拆掉机舱门，里面的能力者顿时争先恐后地跳了下去，狂风灌进机舱底层，那些密封的金属箱也接连坠下。
    这些箱子里装的都是异常，郁理能在它们之中探测到一号的精神力，但却无法辨别本体。
    它们应该已经全部被一号控制了。
    麻烦。
    郁理的身躯骤然缩小，恢复人形的她整个人隐在夜色中，只有触手还在空中飞快舞动，迅速追上那些坠落的箱子。
    她的动作太快了，触手在黑暗中挥出疾影，站在地面上的沈静安无法捕捉她的身形，时间回溯也无法发动。
    狂风呼啸的夜空中，金属箱突然被触手齐齐捏爆，被关在里面的异常也四分五裂，伴随着戛然而止的嘶吼与惨叫，和炸开的箱子一起爆裂飞溅。
    铺天盖地的鲜血和碎肉从空中飞速坠落，伴随着人群混乱沸腾的尖叫，郁理落在剧烈摇晃的直升机上，触手涌动，目光无比冷静地扫过其他直升机。
    一号的精神力还在这里，但是很微弱，混在这些密密麻麻的异常中，几乎无法分辨。
    这家伙在刻意模糊自己的存在感。
    看来只能杀光这些异常了。
    郁理感到一丝遗憾，但遗憾归遗憾，下手却没有含糊。
    为了不被沈静安锁定，她借助触手迅速转移到其他直升机上，然后如法炮制，在一片片紧急撑开的降落伞汪洋中，找出了那些关在箱子里的异常。
    她的速度极快，动作干脆利落，能力者们还没降落到地面上，被捏爆的异常碎片便先他们一步飘散而下。
    司琼盯着她的残影，抬手拨动耳机：“其他人还没到吗？”
    和前几次相比，“章鱼”今晚的行动更迅速，目的也更明确，根本不给他们任何反击余地，这让她忍不住怀疑，“章鱼”是否真的在寻找那个已经死去的一号。
    这里是城区中心，人流量极大，现在整个中心城更是乱成一团，如果可以，司琼并不想在这里放出那只代号为“看门狗”的改造异常。
    但如果再没有其他支援过来，那她也不得不这么做了。
    毕竟和中心城的人比起来，还是沈静安更重要——起码对她而言是这样。
    大量雪白晃眼的降落伞挡住了司琼的视线，耳机里风声呼啸，噪音轰鸣，很快响起了一个轻快爽朗的声音。
    “来了，别急啊。”
    又有几十架军用直升机从远处飞了过来，机舱门打开，背着长刀的贺柏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下。
    狂风吹动他的头发，他的眼睛在夜色中熠熠生辉，闪烁着兴奋的亮光。
    他狠狠落在郁理对面的直升机上，直升机剧烈摇晃了一下，他面不改色，嘴角勾起愉快的弧度。
    “小郁理，终于又见到你了。”他慢慢拔刀，刀光映着他的瞳孔，比夜幕之上的星辰还要耀眼，“这次我们可以好好打一场了吧？”
    “不可以。”
    郁理语气冷漠，触手呼啸着甩向他，连同那些金属碎片一起，像利刃般飞袭而去。
    贺柏灵活后退，正要抬手挥刀，数十根藤蔓突然缠上他的身体。
    真冬不知何时出现在下方，她站在混乱四散的人群中，藤蔓猛然向下一扯，贺柏整个人顿时被拽了下去。
    在真冬的不远处，戴着兜帽的贺桐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幕。
    贺柏也发现了他。贺柏微一拧身，长刀利落地砍断藤蔓，接着平稳落地，在贺桐面前缓缓直起身。
    “可以不要妨碍我和小郁理叙旧吗？”贺柏笑着问道。
    “当然可以。”贺桐也笑，“等我杀了你之后。”
    “好吧。”贺柏无奈妥协，侧头看向一旁的真冬，“你要一起吗？”
    “鬼跟你们一起。”真冬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我还要去对付别人。”
    说完，她便抬腿向直升机降落的地方走去。
    除了贺柏，剩下的其他特遣队队长也全都赶来了。现在郁理正在搜寻一号，他们必须为她扫清障碍，起码不能让这些能力者妨碍到她。
    聚集在街上的人群疯狂逃窜，尖叫声响彻夜空，武装人员们持枪远远地围着他们，头盔下冷汗直流，惨白的脸上难掩恐惧。
    那群被通缉的怪物就站在他们的包围圈中，它们形态各异，狰狞可怖，甚至不需要主动发起攻击，各种大范围污染便已经在人群中飞速扩散开了。
    岑如欣皱眉：“他们怎么会这么快就杀过来？是谁泄露了情报吗？”
    “据‘章鱼’所说，它们是被一号引诱过来的。”司琼还在盯着高空中疾速翻涌的触手，精神力不断攀升，仿佛正在与对方高度共鸣。
    “一号？”徐乐震惊，“一号不是已经死了吗？”
    “她说一号没死，而且就混在我们之中。”沈静安有些凝重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种话你们也信？”文森特冷笑，“不如说我是一号还更可信一点。”
    司琼看了他一眼，目光审视。
    文森特被她这样盯视，莫名感到头皮发麻。
    沈静安轻声道：“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
    “静安说得对。”岑如欣神色严峻地看着人群中的异常们，“再不阻止它们，中心城就要沦陷了。”
    一旁的宁嘉没有说话，他深吸一口气，浓密的短发间长出两只灰色的狼耳朵，双腿也随之变形，变成了矫健有力的犬科下肢。
    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能力者和异常隔着溃散的人群无声相望。
    下一秒，双方倏然爆发，各种能力瞬间发动，伴随着空气的剧烈震荡，同时袭向了对方！
    这是自白雾事件以来，人类史上规模最大、也最混乱的一场战斗。
    除了司琼和沈静安，所有能力者都加入了这场混战。悬在空中的直升机已经快被郁理翻遍了，沈静安仍然无法捕捉她的身影，她微微蹙眉，正要询问身旁的司琼，耳机里突然响起陈局急迫愤怒的声音。
    “高教授呢？！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是死了吗？！”
    “可能真的死了。”司琼不冷不热地说，“毕竟他那个样子也不像是会开降落伞的，这会说不定已经摔死在哪个地方了吧。”
    沈静安面露担忧：“如果高教授真的死了，那那只改造过的异常该怎么办……”
    那只代号“看门狗”的异常只受高教授一个人控制，现在就封锁在最后一架直升机上，以“章鱼”的清理速度，不超过三分钟就会轮到它。
    没有人操控的“看门狗”不会主动进攻，也不会传播污染性。和其他异常相比，它只是一具空壳而已。
    司琼陷入沉思，正要提出自己的建议，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谁？”
    来人慢慢露出面庞，他身着宽松的白大褂，面孔沧桑，正是没有回应的高教授。
    高教授平静地看着她们，神色比以往从容许多：“我还没死。”
    司琼微微蹙眉。
    高教授抬头看向空中的直升机，按了下耳机外侧的按钮，然后低声说了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