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我忙了。”
    周肃晋并不是找借口挂电话，去相亲耽误了几个钟头，一些工作还没来得及处理。
    加班到九点十分，他问闫叔：【她那边大概几点结束？】
    闫叔：【刚把卫小姐送到饭店，约的那个大区经理晚上临时有会议，十分钟前刚散会从总部出来。】
    周肃晋若有考虑：【先来接我。】
    闫叔没用二十分钟就到了，周肃晋从公司离开。
    他上车后没说去哪，闫叔不确定也不敢擅自作主张，于是先请示：“周总，去接卫小姐？”这样说应该没错。
    周肃晋“嗯”了一声。
    闫叔开到卫莱请人的饭店楼下，先前停的那个车位已被其他人停了，他告知卫莱：【卫小姐，车在饭店斜对过的车位，你从饭店出来往北走五十米左右就能看到。】
    他没提前告诉卫莱，周肃晋也在车里。
    卫莱刚和祁临升见面不久，还没切入正题谈合作。
    今晚祁临升的电话一个接一个，都是乐檬食品总经销的电话，不能不接，她跟祁临升的交谈总是被打断。
    祁临升对着手机道：“明天上午咱们详聊，我这里还有人。”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挂断电话。
    卫莱了解到，今晚他们大区经理在总部开的是第三季度会议，市场政策有调整，所以各地总经销都纷纷打来电话询问具体情况。
    生怕交谈再被打断，卫莱直接递上一份昨晚熬通宵赶出来的统计表，并加以相关图片说明。
    “祁总。”
    祁临升不明所以，瞅一眼卫莱，搁下手机接过。
    表格上是超市接下来一年每款零食的进货量，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最后一竖行里，每款零食按实际销售额能让渡给乐檬的促销费。
    她们超市少赚一些，拿出一部分利润做促销活动，促销方案也附在了后面，详细又清晰。
    除却让利促销费，超市的每个门店都会在最显眼的地方免费给他们乐檬食品打地堆，超市橱窗广告位也免费给乐檬两个。
    统计表一共两页，他翻页，将第二页也从上至下大致扫了一遍。
    按惯例，促销费和广告费都是他们乐檬厂家出，超市不可能掏这部分费用。
    这是卫莱给他的一个合作诚意。
    祁临升翻回到首页，再度望向卫莱，原本他是不打算跟她见面聊。
    第一次跟眼前这个女人通话时，他想象不出她什么样的长相，当然也不关心她长相，只觉得她不卑不亢，进退有度，说话利落又让人舒服，他这才答应见面谈。
    今晚见到本人，她的外形条件实在过于优越，气质由内而外，让人忽略她本身的能力。
    他折起统计表放一边：“冒昧问一句，以前是做什么的？”
    卫莱：“风投。”
    祁临升：“难怪。”行事风格完全跟别的采购不一样。
    卫莱趁热打铁：“你们乐檬食品在江城开发区的几个项目，我都参与了。”
    章岩新和穆荻订婚那天，穆荻让财务给她转的那笔项目奖金，就是乐檬食品其中一个项目。
    祁临升拿起手边的水杯，抿了几口温水，她不会无缘无故提乐檬食品的项目，他大概猜出她什么心思。
    卫莱又接着道：“乐檬食品前两年在我们江城园区投建的新厂，听说现在已经进入试生产阶段了？”
    祁临升点点头：“嗯，新产品年底上市。”
    卫莱：“这次新品上市，前期预热特别成功，未卖先火，有款零食全网都在等，我们超市所有门店都已经腾出一排货架专门等新品。”
    奉承的话，她信手拈来。
    她拿起高脚杯敬他：“祁总到时可别忘了给我们超市优先排订单，有钱大家一起赚。”
    祁临升淡淡笑笑，没说话，把她敬的酒喝下。
    吃饭气氛终于轻松了些许。
    直到这顿饭吃完，卫莱也没催问他能不能给她们超市发货。
    从餐厅出来往电梯间走，她闲聊一般的语气：“祁总什么时候去江城？到时来我们超市视察一下市场，我们现有门店预计明年底能全部完成新风格装修。”
    祁临升这次的回答没有模棱两可：“期待去走访市场。”
    跟祁临升在饭店楼下道别，祁临升有同事来接，他们要去的地方与她住的酒店不顺路，她婉拒了搭车。
    “卫小姐。”闫叔没在车里，一直等在饭店门口，他摁熄只抽到一半的烟过去，“给你发消息你没看到。”
    卫莱歉意道：“刚才聊事情，我把手机关静音了，不好意思，让您等那么久。”
    “没关系。”
    闫叔指指北边：“车在那。”
    “对了。”他走了几步又回头：“周总也在。”
    说来也怪，闫叔等她，她会觉得不好意思，周肃晋等她，她没有这种反应。甚至听到他在车里时，她不由加快脚步。
    打开车门，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他没有因为听到动静转头看，依旧专注在自己的电脑屏幕上。
    卫莱上车，“这么晚还麻烦你来接我。”
    周肃晋：“没什么，尽尽地主之谊。顺便再跟你聊些事。”
    他保存文件，“合作谈成了？”侧目看她。
    卫莱：“应该成了，没大问题。”
    闫叔启动车子，先送卫莱回酒店。
    卫莱等着他聊合约的事，结果他继续忙工作，可能闫叔还在前面，不方便。
    周肃晋看她一眼，“没事做就眯一会，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卫莱白天虽然补了觉，但睡得并不是很深，半梦半醒。如果是以前，她不好意思在别人车上睡觉，现在关系有了变化，她得慢慢适应。
    于是没再假客气，靠在椅背里合上眼。
    闫叔把车停到了酒店门口，卫莱睡得正熟。
    周肃晋喊人：“卫莱。”
    声音不算大，卫莱没反应。
    他又喊一声，手轻微晃了下她的肩膀。
    卫莱将醒又未醒，感觉到有只手握着她肩膀，那就代表身边有人，条件反射般往周肃晋身旁靠。
    这种条件反射是小时候就养成的，父母离婚后，谁有空谁接她放学，今天可能在母亲的办公室写作业写到九点，明天可能就在父亲的律所待到十点。
    反正不管谁接她放学，晚上住在谁家，都是披星戴月回家，熬不住在车里睡着是常事，睡着了就被父母揽到怀里，她好像缺乏安全感一样，趴在父母怀里时还会紧紧攥住父母的衣服。
    等再大一点，她就靠在父母的肩头睡。
    后来工作恋爱，她有时加班很晚，章岩新接她下班，她靠在章岩新的身上睡着过。也在半夜出差回来的机场大巴里，倚在同事唐栀的肩头眯上一觉。
    但周肃晋不了解她还有这个习惯，等意识到她靠过来要做什么，阻拦不及，她的脑袋已经抵在他肩上。
    随之而来的是她头发上的香气，清香中透着清凉感。
    潜存的意识里，卫莱抬手想抓住身边人的衣服，找个可以依附的有安全感的东西攥住，手在他腰间一阵摸索。
    直到这一刻，周肃晋才想起航空座椅的好。
    如果当时后排选装了航空座椅，中间隔着固定扶手箱，她怎么也靠不过来。
    周肃晋嗓音冷沉：“卫莱！”
    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卫莱本来就已经快醒，突然一个激灵，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后猛地撤回自己那边。
    又忙看驾驶座，还好，闫叔不在车上，也不知什么时候下去的。
    “抱歉周总。”
    周肃晋没当回事，说起别的：“两年，从今天算起，到期后我们关系自动结束。”
    卫莱点头，合约第一天她就出状况，现在彻彻底底清醒，困意全无。
    周肃晋：“平常不需要联系，有事打我电话。来北京出差可以找我。”
    卫莱把之前忽略的顾虑说出来，她不可能离开江城来北京这边发展，“异地，我们又不熟悉，假扮女友很容易被你家人识穿。”
    周肃晋：“不会。以后每隔一两个月，我去江城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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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卫莱原计划在北京待三天，专门空出一天请周肃晋吃饭，即使她跟他现在有了合约，对外是正式男女朋友关系，但欠他的人情是另一码事。
    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
    中午时，父亲给她打电话，说联系上了那个新锐室内设计师。
    看了设计师的作品集，设计风格正是她想要的，完全符合她审美，这样的设计师可遇不可求。
    父亲告诉她，设计师的档期基本排满，如果不是因为之前他帮设计师解决了一个法律上的麻烦，她想预约设计至少排队排到明年三四月份。
    卫华天让女儿有个心理准备，“他设计费很贵，一共十五家门店，设计费就是一笔很大的开支。”
    “设计费爸爸赞助你一半。”
    卫莱笑着拒绝：“爸，真的不需要，我有钱。”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卫华天把设计师的号码给女儿。
    卫莱当即联系了设计师，设计师的工作室在上海，明天早上到江城与她见面聊设计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