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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年代胡同甜爽夫妻 第31节

      有姜铁梅赚的外快做保障,他们过了一个几十年来最富足的一个春节。
    纺织厂机器不停,本来是三班倒,但厂里给像姜铁梅这种接近退休的职工都安排的白天班,姜铁梅一大早就起床去各菜市场买菜,菜市场人特别多,本来紧俏的鸡鱼肉类都得排队,她不辞辛苦,早起先去买菜,回来做饭,再送小赋去上学,然后去上班。
    连着几天这样,家里活鸡、带鱼鲤鱼、猪蹄、大棒骨、排骨都准备好了,甚至她还很大方地排好几次队,抢购了五六斤桔子。
    各单位发福利可是能让人露脸的事儿,不管谁发了东西都得让邻居看到,借此显摆,方戬单位发的东西是油、米跟冻带鱼。
    大杂院里外还有各户门口都贴着春联福字,显得格外喜庆,炸带鱼味儿,葱花炝锅香味儿,蒸扣肉味儿,各种香气混合起来飘荡在大杂院上空。
    方家平时虽是姜铁梅做饭,可要说真正的大厨,那肯定是方洪年莫属,年夜饭就由他掌勺,做了芥末墩、糖醋鲤鱼、拔丝白薯、合碗菜、红烧肘子、四喜丸子。
    七点多钟,沈教授家把他家二十一寸的牡丹牌电视搬到院子里,虽然天寒地冻,可春晚的吸引力大,吃完晚饭,大家就聚集在院子里看电视。
    沈识峤给小赋占了c位,小丫头穿着厚实的红棉袄,怀里揣着热水袋,一边嗑瓜子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这是春晚第二年开播,邻居们最喜欢的节目是陈佩斯跟朱时茂演的《吃面条》,朱时茂这时候年轻,浓眉大眼周正得不得了,初迎默默把他跟方戬比较,觉得还是自家男人更帅一点。
    这几天初迎都在跑车,过年的时候车的需求量大,不像平时那样不管乘客干啥他们都等,活儿安排得密集,收入更高。
    反正是给自己干,过年期间多干了活,平时她有事儿就可以休息。
    初一下午,初迎一家三口回娘家,大姐二姐也回,他们要在娘家聚餐。
    陈秀镯吃过午饭就开始张罗晚饭,过年时期买的食材都集中到今晚吃。
    过年时候的家庭聚餐,二妹夫都没来,这可把初春气坏了,平时主张劝和不劝离的她也忍不住了,说:“他连装都不想装,脸面都不顾了,你还费劲维持婚姻干啥,还不赶紧离婚?”
    初夏本来还要为狗男人找借口说他要加班,这时也绷不住了,她觉得初迎主意比较多,就问初迎:“离婚的话我一个人带孩子么?”
    初迎反问她:“二姐,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在带孩子么,你别把自己搞得跟苦情戏女主角似的,狠不下来心去他单位闹让他丢工作,那你就得尽量为你跟小双多考虑。你要真离了婚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吧。”
    初夏点头:“只能回娘家。”
    初冬过年也在努力复习功课,说:“二姐你的婚姻可真糟心,赶紧离婚别墨迹。”
    想到白隽清,她同样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茫。
    陈秀镯说:“初冬你说话老气横秋的,还是先管好自己别让我们操心。”
    初迎说:“余温单位分的房是给的房屋使用权证,还是承租协议?”
    “承租协议。”初夏说。
    初迎给她出主意说:“那就好办了,你跟他去提离婚,让他单位跟你签承租协议,房子由你跟小双来住,跟余温没关系,你们俩有地方住,就不会过得太差。他不同意的话,你就不离婚,耗着他。他同意的话粮所给他分过房子,就不会再给他分。”
    粮所分给余温的房子也是大杂院两间房,等以后腾退,只看承租人是谁。
    一只大手啪地拍在初迎肩膀上,来人说:“初迎,挺有想法。”
    初迎回过头,正对上方戬那双深邃黑沉的眼睛,她笑着说:“怎么,我说的不对么。”
    方戬觉得初迎确实跟以前不同,头脑清晰,干脆果断,心还有点狠。
    跟之前的温顺的一心为别人着想的女人不太一样。
    他说:“对,我支持你,反正你不吃亏就行。”
    初春对初迎的提议百分百赞同,她说:“老二,初迎已经给你分析得头头是道,你就按她说的办。”
    初夏很不甘心多年的付出白搭喂了狗,在姐妹们的撺掇下,想了好一会儿才说:“要是离婚的话,初迎你得帮我。”
    初迎搓搓手兴奋不已:“没问题,你找我。”
    吃过晚饭临走,初春给了初夏二十块钱,初迎也给二十,她有钱但就是不多给,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她可不想靠姐妹接济,初夏生出生活还过得去的假象没勇气做出改变。
    ——
    不到三月份,京城还很冷,姜铁梅为了省煤,就把屋子里取暖的煤炉给撤了,既然不需要考虑取暖问题,初迎开始张罗给小赋安排房间。
    她觉得自己闺女大了,过了年是五岁,即便没有单独房间,也不能再跟爷爷奶奶一张床睡觉。
    吃晚饭的时候,初迎跟老两口商量,把原来腾出来想卖现在当成客厅的房间再腾出来,布置成小赋跟方芬的闺房。
    姜铁梅欣然同意。
    小赋对粉色有种近乎偏执的喜好,听说她可以跟方芬共享房间,可高兴坏了,当即提出她想要粉色小床跟床单。
    初迎语气宠溺:“好,粉色小床跟床单都会有。”
    陶芋埋头干饭不说话,既然初迎想操持房间,那她绝对没意见,坐享其成好了,谁知道初迎精明得不得了,说:“大哥,大嫂,你们得给方芬准备床跟书桌,我只准备小赋的,另外我会给她买很高级的台灯,她自己用。”
    陶芋抬起头:嗯?
    果然,从初迎那儿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房间很快布置好,新刷了大白,两个女孩分别占据左右两侧,小赋如愿以偿有了自己的粉色小床、床单还有书桌跟台灯。
    而方芬只有一张单薄的单人床,她没有书桌,父母说写作业去他们屋里。
    八岁的方芬不明白,都是方家人,为什么她跟小赋不一样,小赋有那么多发带发卡她都没有,她也没有粉色小床跟床单。
    这几天,初迎明显感觉方芬低气压整天闷闷不乐。
    陶芋跟方晋南肯定也能发现闺女情绪不对,但他们熟视无睹。
    “方芬为啥不高兴啊。”初迎问。
    “妈,方芬姐也想要粉色小床跟床单,这几天她都是挤在我的床上睡的。”小赋替她回答。
    初迎觉得自己闺女好善良。
    初迎蹲下来,对方芬说:“想要粉色小床跟床单还不容易吗,让你爸把小床漆成粉色,二婶再给你买个粉色床单。”
    明明可以花不多的钱就让孩子很高兴,可陶芋两口子就是不愿意做。
    “真的?”方芬杏眼圆睁,带着湿漉漉的水汽,难以置信地确认,“二婶你真的会给我买床单吗?”
    初迎点头:“你等着就行了。”
    方芬焦灼不安地等待,盼星星盼月亮,几天之后她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粉色小床跟床单。
    “二婶,我太喜欢你了。”小姑娘眼泪不争气地留下来,扑到初迎怀里,搂住她的脖子,亲热地说,“谢谢二婶,我特别开心。”
    要是可以的话,她想换二婶当妈妈。
    对方芬释放善意的反馈立竿见影,吃晚饭的时候她给初迎夹菜。
    接下来的日子,方芬不像原先那样心事重重,明显比之前开朗的多,恢复了八岁姑娘该有的活泼可爱。
    陶芋精明着呢,什么都能看出来,对初迎说:“谢谢你给方芬买床单,床单花了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初迎说:“算了,不就是一个床单么,没多少钱,算是我送给侄女的。你们两口子工资也不低,就一个闺女,以后还是别对她那么抠搜。”
    陶芋给自己的行为找借口说:“要是我像你那么能抓钱,我肯定花起来也不手软。”
    初迎又说:“我给方芬买东西是因为她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要是看在你们两口子份上,我根本不会买。”
    陶芋:“……”
    ——
    这个周六傍晚刚回到家,发现家里多了个人,秋谷,就是初贰原来那个跟外国人跑了的对象。
    秋谷是陶芋同事,也是付翠芳的远房表妹,本来以为她是来找陶芋的,等初迎一回来来人就逮着她说话,初迎这才知道她是守株待兔等着自己的。
    初迎问:“秋谷你不是嫁了个外国人,怎么都一年多了还没出国?”
    秋谷脸色涨红,用眼神向陶芋求助,后者说:“初迎,你肯定听岔了,哪有那回事,当时是秋谷爸妈不同意她跟初贰的亲事,外国人的事儿压根就是子虚乌有,这不秋谷还惦记着初贰,毕竟俩人都谈婚论嫁了。初迎,初贰是你堂弟,咱们俩都从中间撮合,他们俩的事儿就成了。”
    初迎毫不掩饰惊讶,抓住她跟过外国人的事儿不放:“秋谷,不是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吗,你跟外国人那一出就这么一笔勾销,到底出了啥差子,你跟那个岁数跟你爸差不多的外国人分手了?你不出国了?”
    秋谷神色非常不自在,坚决否认:“三姐,不知道你从哪儿听来的,当时是我父母要进口瑞表当彩礼,初贰只肯买一百块的国产表,双方有分歧才暂且搁置。”
    陶芋说:“对,初迎,他们俩挺合适的,也有感情基础,咱们都往好的方面看。”
    初迎觉得自己三观极正,抛弃初贰跟外国人好,琢磨着初贰有钱又巴巴的缠上来,这样的女人哪凉快上哪去。
    初迎说:“既然想复合,你们应该去找初贰啊,我只是他堂姐,不是他爸妈,做不了主。”
    陶芋说:“初贰不是听你的话嘛!”
    肯定是找过初贰,被拒,才想找她说合。
    既然她们脸皮都这么厚,初迎毫不留情地拆穿她们:“你们不会是看初贰开个体出租挣钱多才又来找他的吧,他的车是借钱买的,欠一屁股饥荒,谁嫁给他都得跟着一块还债。”
    对面两人:“……”
    秋谷神色讪讪,脸面挂不住,陶芋没话找话强行活跃气氛,这才把秋谷送走。
    初迎不再考虑这事,跑厨房边上问姜铁梅饭熟了没。
    “马上就好,你们快去摆桌子碗。”姜铁梅说。
    第二天见到初贰,初迎就跟他秋谷来找她的事儿,果然她来找初贰求复合失败才去找自己。
    初贰说:“我现在给自己开车挣的多,别说秋谷这样跟人跑了的女的,就是条件一般的我还看不上呢,现在媒婆快把我家门槛踏破了,我要挑个长得最好看的。”
    初贰觉得自己在找对象方面无异于翻身农奴把歌唱,他有选择余地了。
    初迎觉得有必要敲打初贰,说:“你可别飘,找个踏实本分的对象就行,你别忘了你还有好几万饥荒呢,你还欠我将近一万五,等你攒够了得马上还。”
    初贰嬉笑着说:“三姐,我当然知道,你看我哪天不好好跑车了,你还用担心我么。”
    ——
    自从提前两辆车后,初迎没少往汽车销售公司跑,对方让她耐心等待,说好多单位的车还没给,连领导都没配上车。
    去年的时候他们这样说:“等明年吧,今年实在是没车,你的车已经排到明年的进口计划里了。”
    今年又这样说:“你总来催我们也急啊,还有领导天天催我们要车呢,真排得过来我早就把车给你了。”
    初迎说:“领导用车重要,我这生产资料用车更重要,出租车关系到市民出行,领导批条的时候特意说了优先安排,不能因为车不到位影响出租车站运行,你去问问哪个领导,不都是思想觉悟特别高地把公车排后头,优先生产资料用车?你们很清楚应该把车先分配给我,不能总往后推一直不落实吧。”
    “我知道你这是出租车,你要是买私家车就是扛着一麻袋钱来我们都卖不了。我知道你着急,但你等等。”
    每次都是车轱辘话来回说,他们那套说辞初迎已经会背了。
    终于,这次再去,对方告诉她过些日子就能提第三辆车,保准有她的车,初迎大喜,立刻交钱办手续。
    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是找个靠谱司机开新提的车。
    下午又拉了几次活,吃过晚饭,初迎把能提车的事儿跟方戬说了,说要去大姐家,让大姐夫给他推荐个司机。
    方戬本来就知道她要买三辆车,现在又要提一辆新车并不意外,只是他说:“咱就先别跟爸妈说了吧,压根不用跟他们提,他们没必要知道这么多。”
    初迎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他们知道又会问我三舅给我多少钱,问啥时候能回本,白白担心,还不如不跟他们说。你爸妈还有我爸妈我都不打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