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天书心知不妙，想要遁逃。
    他虽心脉受损，但想要离开倒也不难。然而不知为何，即便他动用了灵力，却发现逃不出这间屋子了。
    司空曜笑着说道：“别费力气了，我在这里施了结界，想抓你还真是不容易。”
    凤天书撑着身子摇晃着站起来，他目光看向战舞柔和了许多，道：“孩子，我知道他是你丈夫，你和他一起对付我，我也能理解，但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凡事要遵从自己的内心，早晚有一日你会知道，他根本不是你目中所看到的那个人！”
    战舞言辞间冷得可怕，道：“你说完了吗？”
    凤天书颓然一笑，道：“说完了！”
    “好！”她站起身，走到司空曜身侧，看向千珏尘，说道：“阿尘，你可以动手了！我已经没什么话想问了！”
    千珏尘向她点点头，柔和目光在看到凤天书时，立即带上仇恨之色。
    凤天书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走他们母子，即便他说当初是他跟凤拓求情才让凤红颜母子免为一死，但那终究是他一面之词。
    而方才就在他说自己做了件不可原谅之事时，已经透漏出了他要杀千珏尘的心思。并且，在认出千珏尘的瞬间，他身上杀气已经掩盖不住了！
    第480章 好一个看开了
    看着千珏尘一步步朝他走来，凤天书下意识后退，直到后背抵到墙角，退无可退。
    “阿珏，你该知道，当年若不是我，你们母子也不会有今天，倘若你此时收手，或许我可以看在小舞儿的面子上，容许你重新回到凤凰门！”凤天书这话说完，司空曜率先笑了。
    千珏尘一个字都不想和他多说，战舞干脆别过去脸不再看他。
    凤天书见这话没用，还要说什么，千珏尘打断了他，道：“作为凤凰门门主，给自己留些体面吧。”
    一句话羞得凤天书直接脸红到了脖颈。放下架子，他凄然叹了口气，说道：“罢了，我承认、倘若你刚才不杀我，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说到这里，他自嘲一笑，道：“动手吧！”
    千珏尘自然也不会手软，如果不是怕吓着战舞，他方才就已经直接将人斩成两断了。此时，更是再没有什么话可跟他说的，抬起一掌即朝凤天书面门劈了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三个人便觉一道劲风直接穿透了司空曜的结界，顷刻间到了千珏尘跟前，眨眼的功夫都不到，凤天书已然被拉到了一旁。
    感觉到那股不弱的灵气波动，千珏尘本能地向战舞身边靠近。司空曜更是直接张开手臂，将战舞护在了身后。
    三个人定睛瞧去，来者一身灰袍，容貌和千珏尘竟有几分相似。不用说，此人就是千珏尘的生父，凤拓！
    时隔十几年，父子二人依然是以这种形式再相见，实在叫人忍不住唏嘘。
    凤拓面色冷冷，千珏尘比他好不到哪儿去，周身上下都带着一股凛冽寒意。
    他第一眼并没有看千珏尘，而是先看向了战舞，一双鹰隼的眸子不经意地掠过她肚皮，瞳孔微微缩了缩。
    司空曜眉头紧了紧，袍袖张开，将战舞护得更紧了些。
    凤拓抬眸看向司空曜，冷硬的嘴角扯了一个弧度，道：“魔尊这么多年一直派人守在这里，还真是辛苦了！”
    “不辛苦，倒是你们，一直缩在那个‘鸟蛋’里，才是真的辛苦！”司空曜嘴上是不允许自己吃亏的。
    凤拓虽说并没有和他见过几次，但对他的脾气可谓十分了解，因此也没跟他计较，只是最后目光才转向了千珏尘。
    看着自己的亲生之子，他表面上波澜不惊，实则心底里已然是滔天巨浪。
    想起当年的事，他至今仍然不能原谅自己。但是为了族人，他又不得不那么做！
    如今父子二人相顾无言，千珏尘更是对他恨意深深，看得出他在隐忍。
    凤拓看起来很是平静，他说道：“十几年前的事，与旁人无关，让天书走吧，你想杀便杀我好了！”
    千珏尘凤眸一眯，似在考量他这话的真实性。
    凤天书靠在他身后，想说什么，被凤拓截了去，道：“什么也别说了，凤凰门还需要你，你且离开，这里有我！”
    心脉受损而已，只要族中三位以上长老联合灵力，还是可以逐渐帮他修复的。毕竟凤凰门如今一代，也只有凤天书能堪此重任了。
    上一辈的，有的羽化，有的闭门不再过问世事了！若是凤天书再一死，凤凰一族将会损失更大。
    凤天书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他无奈叹了口气，在凤拓协助下，寻了个结界的突破口，快速离开了。
    司空曜心念微动，想要追上去，凤拓忽然说道：“魔尊，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秀水灵一事，我们凤凰一族会保密的，毕竟此事牵扯甚大，所以为了我族人安全，我们也不会将此消息透露出去！”
    “秀水灵在我凤凰门已将近百年都无人知道，魔尊又何必害怕？”
    司空曜斜眸看他，没有说话。
    凤拓再次眸色深深看向战舞，他神色微动，不见喜怒，反而让人觉察到了一丝丝敬重。
    也不知是战舞的错觉还是怎么，她竟然觉得凤拓看着她的眼神，非但没有敌意，甚至还……有那么几分不知所措的敬意！
    鉴于千珏尘的事，她对凤拓也同样充满了敌意，然而此时被对方这样看着，战舞只觉浑身不舒服。
    千珏尘和司空曜自然也感觉到了，他们夫妻二人不说话，司空曜只好说道：“凤老前辈这样看着我家妹子作甚？你再看，她也不会承认你这身份的！”
    凤拓收回目光，语气淡淡道：“老夫只是在想，秀水灵能够选择这样的主子，实乃她之所幸！至于其他，老夫不敢妄想！”
    最后一句说完，他又补充道：“只是秀水灵看似温润，实则很难驯服，这话相信天书已经跟你说过了！”
    这话他是干脆说给战舞听的。
    “你现在灵力不够强悍，况且又怀有身孕，要想压制和完全操控她，恐怕还不行！”凤拓说到这里，提足朝她走去。
    尽管他身上没有半分杀意，千珏尘还是一步踏前拦住了他。
    十几年光阴，当年的毛头小子，现在都比他高了半头。父子二人离近了看，凤拓眼神恍惚了一下，说道：“我不会伤害她的！我现在不再是门主了，有些事已经看开了！”
    “呵！好一个看开了！”千珏尘终于吐出一句话来，声音却犹如寒风刺骨，锥得凤拓心口狠狠一疼。
    千珏尘垂眸看他，厉声道：“不知你这话、若是当着母亲的面，可能否还说得出来！”
    凤拓眉头拧了拧，多年来，凤红颜这个名字，他连想都不敢想。稍有不慎忆起，都只觉自己玷污了这个名字！
    亲手剔凰骨，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之痛，可又有谁知道，当时的他又何尝不痛？
    谁让他的儿子偏偏觉醒的是黑灵气！偏偏凤凰一族，就是因为黑灵气，才险遭灭门，怪只怪他觉醒的灵气不对，时机不对……
    若是那时候他不是门主，或许还可以和凤红颜一起，保他一保！
    然而现实就是这般残酷，身为凤凰门门主，他身后站着的是万千族人，若是他倒戈相向，族中大乱，外敌趁机入侵，那才将是凤凰门要面临的一场大灾难！
    所以，那种情况，只能牺牲了自己儿子，来保全一族人的安稳！
    第481章 战姑娘，得罪了
    凤拓叹了口气，说道：“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所以现在你想怎样都行！”
    想怎样都行？呵！千珏尘冷哼一声，说道：“我想让母亲复生，行吗？”
    这句话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只不过说完他就后悔了。
    凤拓饱经风霜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讶异，但很快又平静下来，是啊，这么多年了，没有凰骨，她怎么可能撑得过去！
    而且看千珏尘现在的修为，多半凤红颜将自己的凰魂也给了他！
    想到这里，凤拓脸上划过一丝哀伤，说道：“除了这个。你也可以杀了我，但我觉得你现在还是不要这么做！”
    千珏尘嘲讽一笑，没有说话。
    虽然不想承认，可他知道凤拓这么说并不是怕死。
    的确，现在杀了凤拓，对他百害而无一利！尽管他心中杀意弥漫。
    看着父子两对话，战舞忽然心疼起来，她推开司空曜，走到千珏尘身旁，伸手抱住他胳膊，轻声说道：“阿尘，坐下来聊聊吧！”
    当然，她所谓的这个聊，并不是指让他们父子复合。漫说是千珏尘本人，便是她都不能原谅凤拓，又怎么可能去说服千珏尘原谅。
    她只是见不得自己心爱的人这般痛苦难受而已。
    千珏尘垂眸看她，神色转换如常，满是溺爱地说道：“你跟司空兄回去等我……”
    “要走一起走！”战舞没让他说完，就打断了他。
    千珏尘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她揽进怀里，扶着她在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凤拓目光跟着二人转过去，犹豫片刻，他还是走了过去，说道：“我可以帮她融合秀水灵，或者……”
    他语气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可以将自己的凤魂给她，以她的资质，应该不难接受！”
    凤拓这话，倒叫司空曜吃了一惊。他对凤拓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几年那个铁青着脸扬言要大义灭亲的门主身上。
    千珏尘母子离开后没多久，凤拓的门主之位就给了凤天书，所以后来几次他去凤凰门找事儿，凤拓都没有再出来过。
    因此，这一次凤拓现身，此番态度，他本就觉得意外。
    眼下，凤拓居然说要将自己的凤魂给战舞！他不得不眯眼再次打量这个老凤凰，同时审度着他这话的真假。
    凤凰一迈，凤为雄，凰为雌。凤有凤骨凤魂，凰有凰骨凰魂，两者失其一都不能完活！当初凤红颜就是因为剔了自己凰骨，所以才一直痛苦地活着。直到后来将自己的凰魂都给了千珏尘，适才彻底解脱了自己。
    而此时凤拓说要将凤魂给战舞，倘若此话当真，那他定是抱了一死的心思。只是不知道他这话究竟是否真心，亦或者只是一个甜蜜的陷阱，想让千珏尘原谅他，而后再痛下杀手。
    只不过在司空曜看来，凤拓现在完全有能力趁机偷袭，而后杀了千珏尘，可他并没有那么做，所以这话多半是真心？
    他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站到了战舞身后，一旦这老凤凰有所动静，他将是第一个冲出去给战舞挡刀子的。
    凤拓自然也看出了三个人的心思，他再次叹了口气说道：“不管你们信不信，自从你们母子离开凤凰门那一刻，我的心就已经死了！这些年之所以还这么苟活着，也只是期望能够再见你们母子一面，只可惜……”
    话说到这里，他没有继续，而是转了话锋看向司空曜，说道：“魔尊现在大可以封了我的灵力，然后你们自己抽取凤魂，凤某人绝对不会动弹半分！”
    “当真？”司空曜很配合地问了一句。
    凤拓目光坚毅地点点头。
    司空曜看向千珏尘，挑了下眉道：“那我动手了？”
    千珏尘看他一眼，复又看向凤拓，目光一冷，道：“你到底想干嘛？如果想寻死的话，最好自己来，我还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也好！”凤拓莫名其妙说了一句，不等三人反应，他竟迅速地伸出二指，在自己身上几处大穴点了几下，封了自己灵脉。
    随后在三人狐疑的目光下，他直视向战舞，说道：“战姑娘，得罪了！”
    话落，他虚晃二指，不等千珏尘出手阻止，指尖已经抵到了战舞眉心。
    他速度太快，以至于千珏尘和司空曜出手时，还是晚了那么一点点。
    不过很快，他们两个就愣了一下。
    只见，一股强劲的魂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凤拓身上抽离了出去。橙色的魂力从他的四肢百骸凝聚向右手二指，慢慢地往战舞眉心涌去。
    那魂力纯粹有力，即便不用感受也能看出绝对是凤拓本体之魂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