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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阴阳劫 第27节

      第34章 你开心就好
    手机屏幕散发着淡淡红光,把桌下这一小块空间照的一览无余。
    被我扶着的,是一个黑漆漆的大肚坛子。
    坛子下半截的地方,用炭笔画了一个油灯的图案,油灯上用朱笔画出的火苗很是刺眼。
    而在坛子旁边,还放着一个扁平的小纸盒,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我心中百感交集。
    福生说他是被关在一个用黑布罩起来的屋子,里边有一口大肚坛。
    我在三叔家里确实没找到黑布。
    可是现在蹲在桌子底下朝外看的时候,四面都被毯子帘遮了起来,黑乎乎的。
    这会不会就是“黑布罩起来的屋子”的真相呢?
    就在我想要打开盒子看看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门轴转动的声音,我急忙按灭手机屏幕,屏住了呼吸。
    “周家这帮混蛋。”
    进屋那人念叨了一声,坐在了桌边。
    正是我三叔。
    此时此刻,我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这场景搁在一个月之前,我一定会从桌子底下钻出来,跳到三叔面前“哇”的吓他一跳。
    可是现在,我连呼吸都不敢了。
    “春娥,二十年了,你终于出来了。”
    头顶传来了一阵水流声,应该是三叔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而我的心脏几乎都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三叔这是在和杜春娥说话吗?
    那个女鬼也在三叔家里?
    我的天啊。
    只是跟三叔玩个躲猫猫也就算了,女鬼找人可是冲着阳气去的。
    只要我还能喘气,别说躲在桌子下面,就算我挖个坑躲到地下三尺,都有可能被她揪出来!
    “你到底怎么样才能消了这口气?真的要我们陈家和小河村的人都死绝了,才肯罢休吗?”
    三叔轻叹了一声,又念叨了这么一句。
    可是过了很久,没有听到任何回答。
    这让我心头稍稍松了一些。
    看来三叔就只是在自言自语。
    我真的有点不明白,那个杜春娥到底有什么好,能让三叔在二十年后依旧对她如此痴迷。
    “唰!”一只脚从毯子帘外伸了进来,险些戳到我的脚上。
    我差一点就被吓得从地上蹦起来了。
    那是三叔的脚。
    好在,三叔脚上并没有穿着那种血红色的缀朵绣花鞋。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手里的大肚坛子。
    会不会是我多心了?
    这坛子只是被三叔随手放在这里的,并不是那个穿绣花鞋的混蛋用来炼鬼的?
    “希望长生……哎,算了。你开心就好。”
    一声轻叹过后,三叔“咕嘟”一声把茶水一饮而尽,起身朝卧室的方向去了。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卧室里传来了三叔的呼噜声,我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再次按亮手机屏幕,看了那坛子好半天。
    这坛子上面有个盖子封着口。
    福生当时说的很清楚,坛子里有一种阴邪无比的油。
    想知道是不是三叔干的,可以打开坛子看看里面是不是古怪的油。
    不过我的手在盖子上抓了一会儿,又放开了。
    先不说那油有没有味道,万一里面现在炼着别的鬼,或者说油本身阴邪之气非常的重,很容易惊动三叔。
    思索再三,我放弃了坛子,转而打开了那个小纸盒子。
    好吧……其实不打开坛子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我不想面对三叔要杀我的事实。
    可是打开纸盒子之后,我对三叔的最后一点期望幻灭了。
    小盒子里放的是一堆剪裁过的纸片。
    最上面的一张,是一个白纸小人。
    这纸人手里握着一条牛尾鞭子,脚下用朱笔画了一双鞋子。
    而在纸人下面,则是用白纸剪出的毒蛇、老鼠之类的东西。
    我的呼吸不由自主急促了起来,险些发出了声音。
    福生口中穿着绣花鞋,拿着牛尾鞭的人,会不会就是盒子里这个纸人?
    我二叔可是硬生生的用纸弄出了一个赵美芝。
    她不但生下了周小鱼,还像个正常人一样活了二十年。
    那么……以三叔的本事,加上他可能从杜春娥那边学到的东西,控制这些纸人来为他炼鬼,好像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三叔……
    我轻手轻脚的从桌下钻了出来,看着三叔卧室的方向,隔着裤子摸了摸揣在裤兜里的那把匕首。
    二十多年了,我第一次产生了想要杀人的念头。
    可是当我走到门边的时候又犹豫了。
    我爸和我二叔都走的早,上一辈的长辈除了我妈就只有三叔了。
    从小,三叔就带着我上山抓野鸡,下地摸田鼠,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三叔就跟我爸没啥大区别。
    可是……三叔现在跟杜春娥一伙儿了。
    他……他还要杀我,绝了老陈家的血脉!
    我的手开始哆嗦。
    虽然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跟我吆喝:“先下手为强,不然死的就是你”。
    可是我怎么都没法把匕首从鞘里拔出来。
    足足过了三分钟,我狠狠地一咬牙,转头走向了堂屋门口。
    也许,三叔有什么苦衷吧。
    或者根本就是有人在陷害三叔吧?
    三叔从小就对我那么好,他填充了我缺失的父爱,他不可能我害我的,不可能的!
    杜春娥,一定是杜春娥,肯定是这个厉鬼在我和三叔之间制造矛盾!
    我心里不停地念叨这些话,悄悄打开房门走出了三叔家的堂屋。
    不过在关上房门的时候,两行冷冰冰的液体沿着我面颊淌了下去。
    是的。
    我心里很清楚,刚刚那些只是我不愿意承认三叔要杀我,自我安慰的开脱之词罢了。
    我猜他当时嘴里念叨的那句“希望长生”,后面应该是“能够逃出去”。
    可是他并没有说完,而是说了一句“你开心就好”。
    周疤子怎么说的来着?
    陈老三已经疯了。
    他的眼里就只有那个女人,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回到家里,我再次靠坐在窗边看着三叔家的方向发起了呆。
    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很多事情你不是看不穿,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午饭的点了。
    饭桌上的气氛依旧很压抑。
    家里本来还有三只下蛋的老母鸡,我妈今天宰了一只,给我们炖了。
    要是搁在以往,爷爷该心疼了。
    可是这一次爷爷啥都没说。
    村里现在这个状况,就是活一天算一天了。
    “老三,你去村口那边看看,能不能找到一辆警车。”爷爷慢吞吞的交代了一句。
    三叔没说什么,点了下头就出去了。
    “爷爷,昨天晚上……”
    我拖了个长音,倒不是卖关子,只是不晓得该不该现在跟爷爷把事儿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