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
听到的社员就对那两队的社员玩笑:“听见没,赵主任馋鱼了,今天带不回鱼,就把你们煮了!”
那两队的社员就会笑着保证“一定带鱼回来”。
赵柯还不忘了叮嘱他们:“河水急,别掉河里。”
“放心。”机灵的小子们拿出两捆麻绳,“捞鱼的时候捆上,掉进去就让他洗个河水澡,再拉上来。”
其实哪是赵柯一人馋鱼呢,全村人都整日整夜的在雨里泡着,筋疲力尽,吃饭都快要没力气了。
为此,赵新山还杀了家里几只鸡给大家伙补身体。
这样的小事,发生在沉重的每一天,赵村儿生产大队的社员们就靠着这些熬过一日又一日的暴雨和劳动。
后来,河道也有了满溢的趋势,赵村儿生产队的众人又多了新的活儿,村里头编麻袋,村外把装满土的麻袋堆到河道边儿防汛。
就在赵柯和赵新山几乎要放弃庄稼,极力保护村子的时候,雨停了。
雨停的那一刻,赵村的众人是懵的。
他们站在渠沟边呆呆地仰望天空,真的停了。
甚至还有人伸出手去接,可手上湿漉漉的,连忙往身上擦拭,擦不干,完全擦不干。
但没有雨再滴下来,真的没有雨再打在脸上。
“雨停了!”
不知道是谁,激动地喊出第一声。
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雨停了!”
“雨真的停了!”
“雨停了……呜呜呜……”
有人喜极而泣,有人摘下草帽,高高的扔起,有人直接跳进排水渠里,任由流动的泥水冲刷着他们的身体,甚至用双手捧起泥水洒向天空……
“雨停了!”
赵柯松开锹,卸力地仰倒在地,望着渐渐散去的乌云,傻笑起来。
有几个年轻的小子,激动地冲过来,托着赵柯的后背四肢,用力抛起:“赵主任!”
赵柯一下又一下被抛起,身体处于失重状态,笑骂:“谁敢摔了我,我瘸着腿也堵你家门儿去!”
“哦——”
一群小子们起哄,然后便是大笑声。
其他社员都笑望着他们。
雨真的停了,真好……
作者有话说:
今天就先这一章,明天多更点儿。
码字有时候控制不好时间,我尽量固定一下
第55章
这场雨, 下了太久,直接从立秋下到处暑。
雨停之后,水还没停,村子里欢欣鼓舞, 村外还得继续守着, 防止再有淹灌。
顺便, 还得查看庄稼损害的情况。
等到天空彻底洗去阴霾, 晴空万里,赵柯他们才彻底放下心来, 拖着沉重的身体心情雀跃地返回村子。
村子里也挖的沟沟壑壑的, 泥泞一片, 很难走, 但好歹积水不严重,也没人在意了。
众人打了招呼,各自道别,各回各家。
赵柯一到家, 余秀兰立马迎上来, “热水我都烧好了,这就给你打热水端你屋去,你洗洗赶紧好好睡一觉,衣服被子我都给你晾过了。”
赵柯确实累得抬不动手了,顺从地回屋等着。
余秀兰抬着大木澡盆进来,一盆一盆往里兑水, 忙忙活活好半天, 试好温度, 催促:“洗吧。”
赵柯坐进去, 温热的水包裹着全身, 刚开始还撑得住,搓了几下泥,头一歪,睡了过去。
余秀兰不放心,进来查看,“还真睡着了。”
平时赵柯事儿可多了,澡盆不能跟家里用一个,脸盆和脚盆不能用一个,还要啥隐私,亲妈都不让随便看。
现在余秀兰端了盆水给她洗头,又拎起膀子搓,又扶着肩膀给她搓后背,赵柯都睡得啥也不知道。
余秀兰还伸进去给她搓腿洗脚,完事儿才使劲儿扒拉赵柯:“醒醒,我再给你端盆儿水来。”
赵柯硬被她扒拉醒,眼皮微微打开一条缝,脑子完全没清醒。
“别睡啊。”余秀兰反复叮嘱,走出去的时候还在嘟囔,“要不是你事儿多,我也不能叫你。”
赵柯裹着个被单坐在炕上,一晃一晃地直要倒,又稳住。
过了一小会儿,余秀兰端着水急匆匆进来,薅住她,“快洗!”
赵柯没动,木木地盯着亲妈。
余秀兰忍不住骂道:“我真是怨种命。我出去,行了吧?”
但她骂完,瞧见赵柯瘦了好多的脸和泡得发白的手脚,又心疼,放柔声音,“洗完就躺下,我收拾。”
赵柯硬撑着清理完第二遍,套上干净的短袖短裤,钻进被窝半秒入睡。
这次余秀兰咋进进出出,她是一点儿知觉都没有。
而余秀兰对待赵枫这糙小子,就没那么精心了。
就在厕所,赵建国拿水瓢舀一瓢晒得温热的水,举起来从头浇下去,盯着他洗了一遍儿才放他回屋睡觉。
村子里静了一日一夜,出门走动的人才多起来。
这时候乡下,取水费劲,乡下人洗澡不勤,但这两天,全村几乎都在洗澡,有的是撑着躺下之前洗,有的是不管不顾先睡一觉再说,睡醒起来再洗。
赵柯可能是这一个半月干活习惯了,睡了十几个个小时起来,身体虽然乏的厉害,但也没到不能动的地步。
比她第一次上工之后,进步了。
外头,太阳特别晒人。
赵柯在家里转一圈儿,没人,就穿着靴子出门。
村子里还没干,踩哪儿都一脚泥,水坑都浅,赵柯就硬拖着泥巴来到大队办公室,在门口磕哒掉泥,才推门儿进去。
“赵主任,休息好了?”
赵柯哭笑不得,“牛叔,你突然这么叫,我受惊吓啊。”
牛会计笑呵呵地说:“快来坐吧,都在一个村儿里,感觉好些日子没见了,你都瘦了。”
“全大队都得脱一层皮。”赵柯坐下,问,“大队长和许副队长呢?”
牛会计笑意淡下来,叹气,“去看庄稼了,大雨之后接暴晒天儿,苗受不了,不知道又得蔫吧多少。”
赵柯心情也有几分沉重,又振作起来,笑道:“往好了想,咱们田里没那么多水,不用又晒又泡,好歹苗能少遭点儿罪。”
牛会计又长叹了一声:“但愿能多活下来些吧。”
赵新山走之前,让牛会计给赵柯留了任务,往年旱涝成灾都得写一份损失情况送到公社,今年也得写。
赵柯从档案柜里找了以前的记录,抄写到纸上,后面留了空隙,等着统计完再填写。
“大队长!粮食都发霉了!”
赵新山不在,赵柯和牛会计听到外头的喊声,对视一眼,出去查看。
赵二奶、田桂枝夫妻等十来个社员手里头捧着发霉的粮食找到大队来。
粮食上全都长着霉斑,严重地甚至都泛起黑。
赵柯看完,道:“霉成这样,肯定不能吃了。”
赵二奶不信,“洗洗不行吗?洗洗不就干净了吗?”
赵柯说:“二奶,毒菌光靠洗肯定洗不干净。”
“那就瞎了吗?”二奶急急地争论,“那早些年没粮食,大家伙啥没吃过,也没听说粮食发霉就不能吃了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二奶,六几年饥荒的时候,家家那么穷,粮食比啥都宝贝,成天盯着瞅,能霉到这个地步吗?”
赵二奶不甘心地辩驳:“那吃了还能死人是咋地?没听说吃死人的。”
“二奶。”赵柯严肃地说,“粮食有毒了,咱们处理不了,能拿命开玩笑吗?”
其他社员哭丧着脸,“那咋办呢,好些粮食都霉了……”
赵柯问他们:“所有粮食都发霉了吗?”
“也不是……”
有的霉得多,有的霉得少,剩下的就是有点儿潮,晒晒还能吃。
“霉得千万不能吃了,先回家收拾出来单独放一边儿,潮了的赶紧晒晒。”
赵柯劝他们先回去。
大家现在还比较信任她,所以即便苦着脸,也都答应了。
赵柯让他们查看好之后,如实跟大队汇报,再次叮嘱:“大队会想办法的,千万别吃哈。”
众人答应着离开。
随后,村里别家人听说他们粮食发霉,也都在家倒腾粮查看,然后报到大队来。
有的机灵,下雨之后就把粮放到炕上,有时候烧一把火,连粮也都烘了;
有的放得好,就是潮了点儿。
这都是少数,大多数都或多或少有发霉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