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肉文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264节

      自然人们的自我意识强烈,对指挥官的尊敬也是有限的,尽管天枢一言不发,一区公民们也依然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
    天枢凝望着那人的视线,道:“等等吧。”
    第九区的公民们精神力相连,所有人都是莫尹的眼睛,那个人看见了他,就意味着莫尹也看到了他。
    那天一区的公民们闯进武器研究室内,莫尹就举起了手,要求谈判。
    一区公民们愤怒地团团围住了第九区的指挥官,天枢刚从武器的束缚中脱离,浑身都还狼狈着,他隔着人群和莫尹对视了一眼,莫尹的眼神说不出来的奇异,他竟觉得莫尹当时的心情是愉悦的。
    疯子。
    那个眼神在他离开第九区之后,和某些记忆一起反复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终于又要再见了。
    那天他们没再有机会说上话,他其实还有许多话想对他说的。
    天枢让众人等待,告诉他们很快会有人来接待。
    一区的公民们厌烦起了这漫天的风沙,举起了精神力屏障,唯独天枢始终沐浴在风中。
    然后,他们一直在原地等了半个小时。
    “指挥官……”
    有人忍不住道:“来接待的人呢?”
    天枢眺望着空无一人的远方,精神力集中在视线,视线放得很远也看不到人影,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扭头向左后看去。
    高耸的哨所,一抹更深的紫正幽幽地看着他的方向。
    第210章
    从天枢一行人进入第九区的范围时,莫尹就看到了他们,一群长袍飘飘的人在第九区里不显眼都不行。
    虽然这些人的穿着都毫无创意地雷同,兜帽又遮住了人的大半张脸,莫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的天枢,他没有看到天枢的神情,天枢也没做出什么特别的举动,仅仅只是和第九区的公民僵持的那一会儿,莫尹就察觉到了他的心事重重。
    虽然和天枢接触的时间并不算很长,两个人语言上的交流也并不多,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在床上交流,天枢是个安静沉稳的性子,在这种时候也不多话,莫尹也不爱在这个时候说话,他喜欢用眼睛,眼睛会说话,已经足够了,至于灵魂上的沟通,前面那几个小世界的相处也不是白白度过的,莫尹从中已经对“他”有了很深的了解。
    从天枢的角度来看,莫尹就像个谜团一般,他到现在对于莫尹还是雾里看花。
    双方视线对上的瞬间,天枢的表情被莫尹尽收眼底,即使深深藏匿也仍掩饰不住他内心的迷茫,而莫尹的表情和他们初见时几乎没有任何区别,平静得无波无澜。
    其余的一区公民随着指挥官的回头也察觉到了什么,纷纷跟着回头,顺着指挥官的视线向上仰望。
    自然人用精神力加强了可视距离后终于看到了屹立在哨所顶端的第九区指挥官。
    那天,一区公民们闯入武器研究室时都看到了这位异化程度极深的指挥官,秀美带笑的脸庞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残忍之感。
    漫天的风沙与金属颗粒中,雪白的长发在他身后有生命般一下下扬起,他的外表和这个粗粝野蛮的地方很不相符,然而他的灵魂的确是与此地有共鸣之处,才会让人丝毫不觉违和。
    刚才还在不断发泄不满的一区公民们在与那双深紫色的眼睛接触后,不自觉地就闭上了嘴。
    天枢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在第九区的记忆正不断冲击着他的大脑。
    他走出武器研究室,愤怒尚未消解就看到了满地的鲜血尸体。
    幸存者跪坐在地上怀抱着遇难者的遗体,目光平静而漠然地注视着他。
    天枢的头脑有一瞬间的空白,白光和嗡鸣声塞满了他的意识。
    分明是莫尹挑起的战争,他只不过是想要阻止莫尹那疯狂的念头,即使是让审判者来审判,他们这一方也应该是无罪的。
    然而愧疚,浓烈得快要将他淹没的愧疚让天枢说不出任何话语。
    之后的一切对天枢来说都像是脚踏在半空中那般做出的决策,他和第九区的指挥官代表武重谈完了有关赔偿和清理武器库的事宜。
    武重作为莫尹的代言人,他表现得甚至比莫尹还要漠然冷酷。
    对于满地同胞的鲜血,他视而不见,眼神未曾有过半分动摇。
    天枢凝视着武重的眼睛,他知道莫尹其实正在看他,他说:“你们指挥官人呢?”
    武重一如既往地用比起尊重更像是无所谓的语气道:“去处理尸体了。”
    谈话到此结束。
    最后在焚烧建筑时,天枢隔着大火看到了莫尹的身影,被人群包围,却又显得那么孤傲。
    “你们留在这里。”
    天枢做了决定,“我上去和他谈谈。”
    一区公民们迄今为止都不知道他们这位9级精神力在整个联盟都是佼佼者的指挥官是怎么在第九区阴沟里翻船的,和那从天而降的护盾一起成为了一区公民心中的谜,好在自然人的好奇心也并不是那么重,非要刨根问底,只是在看见那位异化严重的指挥官,并且自己的指挥官选择单枪匹马地和人见面时忍不住又想了起来。
    “指挥官,”一区公民们展现出了他们对指挥官的拥戴,“那我们在这里守着。”
    天枢对他们点了点头,“谢谢。”
    一区的公民们接收到道谢后流露出惊讶的神色。
    身为指挥官怎么可以对普通公民道谢呢?
    天枢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了诧异的反诘,他没说什么,只是迎着哨所向前走。
    越接近哨所,火堆就越密集,温度也就越高。
    哨所也不在被保留的建筑范围内,因为战争的象征意味太浓,这座哨所是新建的,用熔化后的金属斑驳地拼接堆积,看上去简陋粗粝,却有着原始的侵略性,像是被击倒的钢铁巨人面目狰狞地又重新站起,对着天空嘶吼它的不屈服。
    天枢上了哨所,他的脚步在最后一级台阶时停下,他在酝酿,他居然在酝酿自己到底要说什么,他拷问自己的内心,寻找自己的意识,才发现他完全不知道要如何说他与莫尹重逢的第一句话。
    毕竟,他们连像样的道别也没有。
    那也不是适合道别的时机。
    莫尹背对着天枢,依旧静静地眺望远方,他知道他来了,他也知道他知道。
    这种情况下,是否谁先主动谁就是输了呢?亦或者说谁处于被动才是输?
    莫尹一向在乎输赢,他讨厌输,只喜欢赢。
    在人与人的这种关系上,也会有所谓的输赢吗?由谁来定义这个输赢?输赢又到底有多重要?
    思考这些问题,对莫尹来说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微微偏过脸,道:“上来。”
    莫尹的语气一瞬间让天枢仿佛回到了在第九区被囚禁的那段日子。
    严格来说,不算是囚禁,应该说是“当宠物”的日子。
    天枢脸色复杂难言,人站在原地不动,只定定地看着莫尹的侧脸。
    “怎么?”莫尹嘴角微翘,“我现在使唤不动你了吗?”
    天枢瞬间打开了精神力屏障。
    以自然人的好奇心,和一区公民对他的尊重,下面的人偷窥偷听的概率极低,但为了以防万一,尤其谈话的对象还是莫尹这样完全猜不透他会说什么的人,还是得做好必要的措施。
    精神力屏障打开的瞬间,莫尹直接整个人都转过了身,面上毫不掩饰荡起的笑容,半讥讽半温和道:“要跟我说悄悄话啊。”
    他的态度居然完全没有改变。
    在经历了那样的恶性事件后,莫尹居然还像个没事人一样。
    天枢更加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他不是个没有临场城府的人,在莫尹面前却屡屡受挫。
    “今天轮到你值岗?”
    天枢开口,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闲谈问候。
    莫尹微笑,“别拐弯抹角的了,有什么话直说吧,带了那么多人来,”莫尹目光上下从天枢的面庞一直扫到他的脖颈处,“总不会是什么好事的。”
    天枢仍旧站在下方台阶,他面色肃然端正,“我想先跟你谈谈那天发生的事。”
    莫尹收敛了笑容,“我以为武重已经和你谈完了。”
    天枢深吸了口气,“我认为那天的悲剧我们都应该要为它负责。”
    莫尹目光短暂地在天枢的面庞上跳跃了一下,眼神中一瞬间流露出一些特别的意味。
    “成王败寇,你要怎么说都行,”莫尹淡淡道,“无论你是要展现出同情还是残忍,那都是你的自由。”
    “我并不是在你面前作秀……”
    “我知道。”
    莫尹轻描淡写地打断了天枢的解释,他的目光给予天枢一种奇异的肯定意味,仿佛无论天枢说什么,他都能理解,“我明白你的意思,好了,这个话题可以略过去了,说你来的目的。”
    天枢仍旧没有直接将此行的目的和盘托出,他上了台阶,站到了哨所顶端,与莫尹面对面,精神力屏障挡住了风沙,让他能够清晰地看到莫尹的脸庞。
    “你的眼睛颜色更深了。”
    “是吗?”
    莫尹脸上又露出了笑容,“想知道它本来是什么颜色的吗?”
    天枢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事实上刚才那句话他是脱口而出的,完全和他想说的话,想做的铺垫都毫无关联。
    “我想你应该猜到我们已经达成了联合。”
    不用天枢具体地说我们是谁,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恭喜。”
    “只要再争取一位指挥官的支持,我就能成为新的执法者了。”
    “哦,需要我恭喜第二次吗?”
    面对莫尹有些冷嘲的态度,天枢毫不受影响,自顾自道:“我认为现在的联盟是极松散和不公平的,”他看着莫尹,眼神诚挚,丝毫不含虚情假意,这是一区指挥官特有的眼神,能打动任何哪怕在心中需要与他为敌的人,“第九区所遭受的不公平待遇会在未来得到彻底的改变,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
    莫尹的表情明显是微微有些愣住了,随后他脸上又露出浅淡的笑容,“所以,你是来争取我的支持?”
    “你如果要这么认为的话,也可以。”天枢淡淡道,他只是想与莫尹开诚布公地交流,想要让莫尹了解他的想法。
    “我记得我已经向你强调过了,我可没有什么任何高尚的思维,你以为我是在反抗不公,为第九区摇旗呐喊吗?”莫尹伸出手,手掌向后搭在了天枢的后颈上,天枢往旁边轻闪躲开,莫尹手掌顿在斜旁,他坦然地收回手,将双手背在身后,温和道,“我只是在做让我愉悦的事,别给我戴高帽。”
    两人视线对上,隐隐又有着交锋较劲的意思。
    “你没必要强调那么多次。”
    “我也希望你能一次就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