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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酒楼门口,靳洲两手抄在西裤口袋里,他穿着最简约的白衬衫,黑色西裤包裹着的长腿笔直站立。
    和岑颂骨子里就渗出的匪气不同,靳洲全身上下都透着温雅的绅士气质。
    就是这样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深交二十多年。
    所以,即便隔着距离,靳洲也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若有所思。
    肯定与那不足挂齿的两千万无关,但这两千万背后肯定还藏着蹊跷。
    等岑颂抬头看见他,他冷峻的脸上有了淡笑,就是那慢悠悠的步子还是不紧不慢。
    “不是说饿?”
    这是岑颂走到他一米远的时候,靳洲开口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但随着岑颂抬手握拳的那一瞬,靳洲偏开脸笑了声。
    两人握成拳的指骨不轻不重地撞了下。
    岑颂难得跟他道了声谢。
    靳洲也不客气:“今天这顿你请。”
    结果岑颂给了他一记冷眼:“不知道我刚扔了两千万?”
    惹得靳洲笑骂他一句。
    两人并肩上了二楼包厢,靳洲问:“你一个人来的?”
    “不是,”他说:“李旭被我扔酒店了。”
    把秘书扔酒店,自己一个人去拍卖会场举牌,也就他能干出来。
    “你这是又要背着你家老爷子干一番大事了?”
    之前岑颂肃清集团里那些老家伙,就是背着老爷子的,等老爷子知道,人都被他送得找不着影了。
    “这次背不成了。”他笑出一声无奈,扭头看一眼靳洲。
    一句话,一声笑,让靳洲肯定了心里的猜测。
    不过两人都有心照不宣的默契。
    靳洲从不细问,但只要岑颂向他开口,他就会倾其所能。
    当然,这可不包括他会默认岑颂对他们家梦女士疼爱的那个小姑娘下手。
    进了包厢,靳洲脸色就开始严肃了。
    “我不在这几天,你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吧?”
    他把话说的直白,可岑颂却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能干什么出格的事?”
    靳洲沉着一双眼盯着他看,岑颂也不躲不避,接着他的眼神和他对视。
    最后是靳洲先偏开了眼神,他也不想把话说的太露骨,毕竟闫嗔要喊他一声叔。
    “你要是想玩,整个京市随你翻个天,但是别把手伸到我这儿。”靳洲握着茶壶,给他倒了一杯。
    岑颂不算客气地伸手接过那杯水,下一秒,只见他压腹颔首,毕恭毕敬一句:“谢谢叔。”
    靳洲薄唇一抿,再松开,他冷笑一声:“你要是能当着人小姑娘的面这么喊我,我还真就佩服你了。”
    岑颂可丝毫没被他吓到,眼皮一掀,颇有种挑衅的架势:“这可是你说的!”
    靳洲没把他的话当真,在他看来,这人无非是看上人家小姑娘的美貌,却没想,结账的时候,岑颂从柜台上拿了一张名片。
    靳洲见他还把手机拿出来拍了张照,他看不懂了:“你拍这个做什么?”
    岑颂低头发着短信,“他们家不是好几个分店吗,味道都不如这家。”
    “所以呢?”
    “免得李旭跑错店了。”
    靳洲依旧听得云里雾里。
    岑颂收起手机抬头看他,嘴角蓦地一弯:“小姑娘嘴巴刁得很,带回去给她尝尝。”
    他依旧那副懒懒的腔,也不改那张漫不经心的表情,可那一瞬,靳洲却明显感受到了他骨子里的认真。
    在门口等司机来接的时候,靳洲觉得还是要提醒他一下。
    “闫嗔是英国籍。”
    “我知道,”像来时一样,黑色西装外套依旧搭在他的手臂,岑颂音色淡淡:“她英国出生,当然入的英国籍。”
    他神色有变化,但需要细看才能看出来。
    靳洲目光追着他略微低垂的脸上,“讲不好她哪天就回去了!”
    “几千公里的事,快的话,半天飞机不就过去了?”说着,岑颂抬头看他一眼。
    靳洲把最坏的可能说给他听:“如果她不回来了呢?”
    “她会回来的,”岑颂抬头看他,神情一扫之前的漫不经心,语气认真:“我在这呢,她舍不得!”
    靳洲被他那骨子里生就的自信逗笑,不想打击他的,又忍不住给他提前打了一针预防:“真要不回来了,到时候有你哭的!”
    这要换个人,讲不好就要怼他一句,大男人,流血不流泪。
    可这人是岑颂,他右侧嘴角一斜,腮上立马陷出了一圈漩涡。
    “怎么,”他没脸没皮地笑了声:“你觉得我这几声叔是白喊的?”
    他又来,靳洲一听他这话就不想理他。
    偏偏,岑颂追着他不放。
    他另手抄在西裤口袋,歪头看着靳洲:“你要是不在我这追妻的路上有点贡献......”
    他话说一半,留一半。
    靳洲睨着他:“怎么?”
    “不怎么,”岑颂哼出一声阴笑:“你自己琢磨。”
    靳洲:“......”
    天上繁星,地上霓虹,互映互衬。
    酒店套房的卫生间门一打开,涌出的热息瞬间被凉气稀释了个干净,从里走出来的人,腰腹间只裹了一条浴巾,满身劲爽的气息缠绕着他紧实的腹间肌理,落在头上的毛巾随意地擦了两把后,被他随手丢在了沙发扶手。
    落地窗外,盛宴般的维多利亚港夜景被他漫不经心扫过一眼后就抛在了余光之外。
    光与影勾缠出暧昧,交织于墙。
    岑颂走到床边,拔下手机充电线看了眼亮起的屏幕,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随着一条未读微信的显现而绽出笑意。
    他在床边坐下,因为压腰的姿势,后背现出漂亮的肌肉线条。
    点开微信,消息果然是小姑娘发来的,可惜只有短短几字:【刚才接了一个电话。】
    真是够敷衍的。
    和谁打电话能打两个多小时?
    他两肘抵着膝盖,气出一声低哼的同时,摇摇欲坠的一滴水珠从他发尖坠到了手机屏幕上,刚好氤在小姑娘刚换的头像上。
    头像换的也够敷衍,就是晚上发给他的那张泡芙照片。
    但是,岑颂却眸子一转。
    随即,他嘴角勾出笑痕,翻到聊天记录里的那张原图照片,他给设置成了桌面背景。
    他看上的可不是诱黄的泡芙和白勾勾的奶油,而是捏着那块泡芙的指尖。
    圆润的指甲上,被折出浅浅一道光痕。
    岑颂撩起眼皮看了眼窗外。
    嗯,比这儿的夜景要美。
    看见岑颂发来的那条【没良心】的消息,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闫嗔没有一起床就看手机的习惯,看了眼短信发送的时间,闫嗔眉梢轻挑,想到他应该很晚才睡,她就没有给他回。
    等闫嗔结束上午的两节舞蹈课回到办公室,放在包里的手机显示有两个未接来电和一条消息。
    都是岑颂的。
    闫嗔还以为他有什么急事,结果电话打过去两遍却没有人接。
    刚好那时于思凡回来,看见她拧着眉在发呆,手机还贴在心口,于思凡轻喊她一声:“闫老师?”
    一连喊了两声,闫嗔那双失焦的眼神才循声看过去。
    “没事吧?”于思凡站在她身旁,歪着脑袋看她。
    对上那双困惑的眼神,闫嗔这才从懵怔中回神。
    “没事...”她语气略急,眼睫颤了两下,低头摁亮手机屏幕。
    靳洲出差的这些天,也就和闫嗔通过两次电话,还是上次他主动打过去的,却没想接到闫嗔的电话,听到的第一句话是——
    “叔叔,岑颂和你在一起吗?”
    打他的电话找的却是岑颂。
    靳洲先是皱眉,而后无声失笑:“不在,怎么了?”
    闫嗔站在行政楼下,低着头,指尖戳着露在花坛边的绿叶上:“我上课的时候手机没带,看见他打了两遍电话过来,刚刚我给他回,但是他没接,我就问问你。”
    靳洲突然想到昨晚吃饭时,岑颂说的那句:她会回来的,我在这呢,她舍不得......
    细算下来,这两人也就相处不到一周。
    才一周......
    靳洲本来不想问的,可多多少少又有点好奇,他也不藏着掖着了,开门见山地问:“你是不是喜欢岑颂?”
    拨在叶缘的手指猛然一僵,闫嗔猛然抬头,倒吸一口气的同时眼睛一睁:“叔叔,你别乱说!”
    想过她会沉默,也想过她会害羞忸怩地支吾,可靳洲怎么都没想到她会用这么不可置信的语气直接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