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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岑颂坐的位置,抬头就能看见楼梯处的动静。
    她换了一件布料飘逸且柔软的杏白花色连衣裙,灯笼式长袖微透,朦胧引遐想,裙子虽宽松,却又因为腰部抽绳的设计让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截腰身不过盈盈一握。
    岑颂视线追在她身上的同时,缓缓起身。
    闫嗔踩到平阶,“我们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出门,岑颂这才看见她手里还有一把小伞。
    他皱眉:“我车里有伞。”
    “你那是雨伞。”其实她没有出门打伞的习惯,只是昨天被他举着伞遮阳,今天若是不带,会让她有一种还想让他帮她撑伞的嫌疑。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结果岑颂把腰一弯,将她手里的那把小伞抽到了手里。
    闫嗔下意识就去抢,结果手刚伸过去,岑颂把身子一转,她手捞了个空,下一秒,那把黑蓝相间的伞布被撑开。
    岑颂看着那伞布材料,气笑一声:“你这难道不是雨伞?”
    闫嗔:“......”
    岑颂回头看她一眼,拖腔带调的:“连给你打个伞的机会都不给,你让我接你叔叔的电话要怎么说?”
    同样一个理由,能被他说出各种花样。
    闫嗔恼他一句:“你就这么想照顾人吗?”
    这话说的。
    “你以为谁都被我照顾?”岑颂‘冷’眼睨她,将她从头睨到脚:“你是不是不照镜子?”
    闫嗔表情懵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
    然后就听旁边那人说——
    “但凡你照两眼镜子,都说不出刚刚那话。”
    这话,被闫嗔在心里琢磨了一路。
    红灯,车在斑马线前停下。
    岑颂扭头看她,见她还一副沉思的小表情,他低低笑了声。
    闫嗔扭头看他,眉心拧巴着:“你笑什么?”
    他嘴角弧度瞬间收了回去,转过脸来,一本正经地无辜:“我什么时候笑了?”
    闫嗔:“......”
    两人出门时时间还早,车开到悦玺墅门口的时候,才九点半。
    小区门口有道闸杆,因为没检测到车牌登记记录,门口的保安人员走过来:“你好,不是本小区业主,要把行驶证留下。”
    岑颂很配合地将行驶证递出去,然后扭头跟闫嗔说:“看见了吧,安全,是你们女孩子在选择房子时首先要考虑的!”
    他话说的没错,可闫嗔还是忍不住回他一句:“是应该在自己能承受的经济范围内选择最适合自己的。”
    “你没钱吗?”道闸杆放行,岑颂将车开了进去,“你可是身价十二个亿。”
    这人说着说着又开始没个正形了。
    闫嗔偏头看向窗外,不想理他。
    车子绕过昨天经过的魔纹花园后,反方向地往南开,经过几排水杉做隔断的绿荫,又绕过一处野山石堆积的石景,最后,车子停在了一栋紫铜色大门的别墅前。
    大门两侧不仅有汉白玉抱古石,还有黄铜色宫灯,门头上还有底棕色的匾额,上面是隶书题的二字:露居。
    光是从占地面积看,就比昨天看的那栋别墅大了不止一倍。
    门口除了岑颂的车,还停了两辆,一黑一白,不过岑颂没去在意车牌号。
    就在岑颂打开车门的时候,闫嗔按住了他的臂弯。
    “我还是不要看了。”她眼里有浓浓的排斥。
    岑颂收回扣在门把上的手,轻轻在她手背上拍了拍:“看看再说,有任何的不满意,咱们走就是了。”
    闫嗔按在他臂弯的手没有收:“昨天那套你说要五千万,那今天这套岂不是要上亿?”
    小姑娘猜的还挺准。
    岑颂轻笑一声:“哪儿有那么离谱!”
    见她眉心褶得厉害,岑颂好言哄着:“你管它多贵呢,它就是十个亿,人家房东就只对外出租一间,你怕什么?”
    这么一想,闫嗔缓缓收回手。
    岑颂歪头看她:“要不要给你开车门?”
    他这样一说,闫嗔立马就自己开门下车了。
    两人刚走到门口,别墅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岑颂面色一沉,眼底闪过一瞬的诧异与慌色。
    李旭站在门里侧,和岑颂目光一撞,他也瞬间懵住。
    昨天岑颂在电话里说今天上午十点会有一个女孩子来租房,让他找两个人来冒充中介和房主,还特别强调让他不要露面,虽然他心里也疑惑,但不好细问,只能岑颂说什么,他做什么。
    至于为什么会来,主要是不放心他‘找’来的那个房主,于是就跟过来着重交代了一些房子的细节。
    这会儿,他是交代完了准备走的!
    谁知道还是撞上了。
    不过也因为撞上,才有幸看见这位被岑总如此用心良苦“照顾”的女孩到底长什么样。
    还真如那天在车里,岑总描述的那般:长发、白。
    当时听着像敷衍,如今见到真人,那就太具像了。
    闫嗔见两人对视却不说话,心里不免生了些好奇和狐疑。视线在岑颂微绷的侧脸上定格两秒后,闫嗔又看向对面的男人。
    似乎有一些忌惮,又有一些......
    闫嗔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你好,请问你是......”闫嗔开口打破沉静。
    反应迅速是作为一名秘书的基本职业技能。
    李旭快速收拾好面部表情,目光从岑颂脸上偏离的下一秒,他朝闫嗔礼貌颔首,一脸镇定:“您好,我是岑总的秘书。”
    闫嗔表情怔愣,扭头看向旁边人:“你秘书?”
    本来岑颂心里是慌的,但是他从李旭脸上的从容隐约猜到了他应对的心思。
    不过他不想有任何万一。
    他没有回答闫嗔的话,而是朝她使了个眼色:“你先进去,我问他点情况。”
    见闫嗔站着不动,岑颂伸手,掌心轻压在她后背:“先进去等我。”
    闫嗔迟疑了几秒,歪头往里面看了一眼后,抬脚跨进门槛。
    眼看闫嗔走到三米远的金玉满堂树下,岑颂的眼神就变了:“我昨晚怎么跟你说的?”
    他在外面很少会将情绪摆在脸上,这会儿,眉眼下压,刻意压低的嗓音能听出浓浓的不愠。
    李旭先是说了一声抱歉:“因为中介是第一次来,我怕他说话会有不慎,便过来交代他几句,实在没想到岑总您也会过来,我刚刚是准备走的。”
    岑颂低出一声冷笑:“这下,我看你还怎么走!”
    李旭小心翼翼看了眼他的表情:“岑总放心,就算刚刚的女孩子看见我也没关系,您是房主这件事,里面的人不知道。”
    岑颂看了眼不远处的那条花色背影,他声音带出警告:“那最好!”
    说完,岑颂进了院子,走到闫嗔身后,他在她左肩拍了下,又一步跨到她右侧。
    闫嗔侧身,目光落了空,再转过身来,朝岑颂投了一个无奈的眼神:“你幼不幼稚?”
    两人在树下说着话,李旭悄无声息地越过大理石铺设的长廊,再出来,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
    闫嗔忙拽了拽岑颂的袖子,岑颂扭头看过去。
    女人目光落在闫嗔的脸上:“你好,你是过来看房子的吧?”
    闫嗔迎向女人几步:“对。”
    女人并没有对她多做打量,笑容温和:“我听中介说,你是一个人住?”
    闫嗔点了点头。
    “哎哟那正好,我就想找个女孩子,之前来看房子的,都是拖家带口,我不喜欢。”
    闫嗔:“听说您只对外出租一间,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女人也没有隐瞒:“我这个房子目的不是对外出租,是想找个人能帮我开开窗通通风什么的,”说着,女人朝她招手:“咱们先进去看看。”
    一旁的中介俨然成了摆设,亦步亦趋跟在两个女人身后,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李旭。
    穿过绿坪镶嵌的长廊,到了入户装甲门前。
    在英国生活那么久,闫嗔一眼就认出面前这扇门是英国高定品牌turnstyle designs,他们家的特点主打手工,纯铜的门把手,还有gira智能门锁,处处是细节。
    进门后,本该一眼望穿的客厅被一扇镂空屏风半隐半藏于屏后。
    绕过屏风一侧的伫立边柜,这才看见面宽十多米,整个面积过百平的大横厅。
    自称房东的女人没有多做介绍,任由闫嗔自己眼看和体验。
    头顶是三米五的无主灯设计天花板,脚下是巨型格纹羊绒地毯。
    正对全景落地窗的应该是中心合围的会客区,一面大到至简的浅色端景墙。与之呼应的是对列组合的意大利品牌henge的双l型麂皮沙发。
    除了会客区,还有休闲区,绿绒布扶手椅,以及大理石悬浮茶几,光是线条,就能让识货的人一眼分辨出是意大利品牌moltenic。
    而在地毯的最东面,还有一处舒适区,四张混搭对坐的单椅,不分主次地围绕一张落地的圆墩茶几。
    其中一张椅子,让闫嗔生出熟悉感,那是柏秋纳弗洛poltrona frau 1919的雪茄椅,她在英国的家里也有。
    旁边是一张baxter扶手椅。
    不知怎的,闫嗔脑海里浮现出岑颂和叔叔,他俩的性格真的很像这两把椅子,一个随意洒脱,一个正襟严谨。
    相对这两张特属于男人的座椅,对面的两张moroso的单人衍缝沙发像是特意为女人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