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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段樾在刚看到霍扬的名字时确实有过疑惑,但他觉得这正正好,自己也不用再费力向阮秋解释的麻烦,便也没有多想。
    而现在——
    段樾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正低着头认真看着手机的阮秋。
    ——阮秋与霍扬之间的渊源,好像远比自己预想的要深厚。
    段樾眯起眼睛。
    是有些棘手,但快到手的猎物,他怎么可能会拱手他人?
    他平静了下自己的心绪,继续用自己温和的姿态等待着阮秋看完。
    “……”
    阮秋看的时间有些久。他其实早已经看完了,但是却依然捧着手机有些发呆。
    数据公开可查,白纸黑字的不会骗人。阮秋面对着这样放在自己眼前的事实,自己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原来自己从第一家店里感受到的并不是错觉。
    阮秋下意识地低下头,去看刚才那家店送给自己当作赔礼的油纸伞,用手轻轻地摩挲着上面,无意识地攥紧。
    霍扬做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的心口传来一阵又一阵说不出的钝痛,无数回忆的喧嚣像看不清颜色的飞蛾密密麻麻地扑到眼前,压抑的情绪犹如潮水席卷全身,让他不得不闭上眼,不得不屏住呼吸。
    自我劝诫过太多次不要回头,在无数幻想里挣扎着美梦此时几乎都叫嚣着要从肥沃的情感平原里破土而出,那些撑着伞样孢子的种子飞得越来越远,风往上一送,却像凌迟的刀口,在心脏上划出鲜血一般孕育种子的基底液。
    手攥得越来越紧,伞柄处凹凸不平的地方硌了阮秋一下,他下意识地低下头,手摸了摸,却发现凹凸的地方并不是意外磨损,而像是专门刻上去的什么东西。
    阮秋意识到了这一点,低下头神情急促地去看。他自己已经慌了,摸的时候完全摸不出来,便将求助的目光看向段樾。
    段樾接过了那把油纸伞,皱了下眉头。这就好像是一个logo一样,两把油纸伞上的相同位置都有,段樾没想太多,摸了下随口便道:“是两个字母,也许是出厂的logo,是大写的字母r和q。”
    他说完愣住了,阮秋也瞬间愣住了。
    r和q。
    段樾脸上的表情僵硬住了。他似乎是想笑,但是很勉强,也有些笑不出来,最后用一个失败的僵硬表情看着阮秋,笑声不太自然:“r和q……这么巧的吗?”
    阮秋没有说话。他只呆呆地看着手里的油纸伞,又呆呆地看了一眼段樾,突然下定决心说道:“段、段学长,你的油纸伞、可以给我吗?”
    他顿了顿,“或者、我花钱买、也可以。”
    段樾的脸色从刚才僵硬的变得彻底冷硬了下来。
    他的脸上也没有笑了,这样看的话,他那原本温和俊秀的容貌在此时却突然显得有些可怕。
    他冷冷地说道:“小秋,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段樾的声音从来没有这样冰冷过,以至于阮秋都呆了几秒。
    他整个人都卡壳地望着段樾,对方面无表情地看了阮秋一会,那一点温和的笑意像是悄无声息间爬了整面墙的爬山虎,瞬间又重新武装在那张脸上。
    段樾像从前一样,用着温和的口吻轻声说道:“小秋,我没有恶意。”
    阮秋呆呆地看着段樾。他沉默了片刻,突然很缓慢也很坚定地开口:“对、对不起。我、我不想说。”
    “那你要是不说,我就不给你。”
    段樾像是开玩笑一般开口,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油纸伞。他虽然笑着,眼睛里却全然没有笑意,“不说的话,我可就不给你喽。”
    他以为阮秋会像从前一样答应自己,就像很久之前答应过自己的无数次一样,但这一次段樾等到的却是阮秋截然不同的答案。
    阮秋摇了摇头。他的眼睛有些发红,却非常的明亮:“那、那我就不要了。”
    段樾愕然地看着阮秋,一种无法言说的愤怒让他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他不知道是哪个更让他愤怒一点,是一直以来自以为掌控在手心里的事情脱离了控制,还是因为他以为阮秋永远不会拒绝自己。
    他意识到出现了差错,可这些差错远远地在自己的控制以外。那是阮秋和霍扬两个人的,那是自己永远也参悟不了的过往。
    段樾突然意识到,不仅霍扬喜欢阮秋,阮秋……其实也还在喜欢着霍扬。
    这个认知让他的神情扭曲了一瞬,整个人都脱下彬彬有礼的一层皮,露出他内里狰狞的一面。
    但很快段樾又调整好。他微微笑着看向阮秋,把手里的油纸伞递过去,在对方皱眉看向自己不解的眼神里,露出一个笑容来:“想要就送你。”
    他轻描淡写道,“我刚才逗你的。”
    作者有话说:
    rq,阮秋
    第21章
    这个夜晚阮秋又没有睡好。
    他觉得自己好像睡着了,但是又好像没睡着。柔软的床铺微微向下陷着,混乱的梦境一个接着一个,让人自顾不暇,像食梦貘静悄悄地打开了自己的捕兽网,让猎物作茧自缚。
    温柔如潮水一般的夜色透着纱窗,夏天正盛,蝉声仿佛也透过无边的暮色润进此起彼伏的梦境里。
    油纸伞被阮秋仔细收拾好挂在床边,微风拂过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又像是梦境里的两个少年,沉默着热切着一同在那片像雪一样洁白的芦苇荡里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