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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我把代驾的钱转给你。”她声音有点哑,从包里拿手机。
    “你朋友已经给过了。”
    付佳希抬起头,“他给了?”
    “啊,对,昨晚就给了。你朋友蛮好的,还多给了两百,让我把你安全送回就行。”小哥美滋滋地说。
    付佳希滑开好友列表,几次迟疑,手指停在岳靳成的头像上方。
    屏幕顶端浮现新信息。
    白朵:“震惊!”
    白朵:“我才知道,秦禾竟然是关叶溱的表弟!这货故意来害你的吧!真晦气!”
    乍然见到这个名,付佳希的疲倦一扫而光,一记重锤砸下,心里堵得慌。
    岳靳成到津城时,正值晚饭时间。
    他回了趟别墅,顺便看看岳璞佪。
    管家刘叔接过他的公文包,告诉说,“关小姐来了,在楼上和老爷子说话。”
    岳靳成神色平淡,也上去书房。
    书房里,岳璞佪笑声开怀,关叶溱能言善道,将他哄得很高兴。
    岳靳成敲门进去,“爸。”
    “回来得正好,陪叶溱一块用餐。”岳璞佪笑容未消,有意拉拢,“以后和叶溱在业务上多有往来,你要多加照顾。”
    岳靳成温和坦然,“那是自然。”
    两人一起离开书房,岳靳成先她一步,身姿挺拔而松弛,不同方才的态度可亲,此时连背影都疏离。
    “干吗走这么快,是怕我兴师问罪?”关叶溱笑着问。
    “你如此迫不及待,追到这里,就是为了展现你的口才,张冠李戴?”岳靳成不吃这套,挽起衣袖,脚步不停。
    关叶溱蹬蹬快步,将他拦住,“知道你护人心切,但秦禾是我表弟,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别把事做太绝?”
    岳靳成:“知道我护人心切,你还放纵他的所为?看来知道得还不够多。”
    关叶溱不料他态度这么硬。
    经上次一事,秦禾被业内封杀,简历所投无门,前途自此打止。于是日日找她抱怨泣诉,很是可怜。
    “靳成哥。”关叶溱见风使舵,能屈能伸,瞬间软下态度,“年轻人奔前程,图名利,他一时鬼迷心窍,用错方式。你给他条出路,就当帮妹妹个忙好不好?”
    以兄妹情谊开口,情不必真。场面上的人,岳靳成再强硬,未免有失风度。
    关叶溱这一计算得剔透,目光楚楚恳切。
    岳靳成一八五的身高,垂眸的姿态如睥睨。
    他说:“那也请妹妹体谅当哥的情不得已。”
    关叶溱错愣,“什么?”
    “换做任何人,我必定卖你这个面子。”岳靳成淡声,“除了付佳希。”
    她不是权衡算计里的一环,也不是得失取舍中的筹码。
    从来不是。
    关叶溱登门先发制人的招数失策,这顿晚饭真是吃得强颜欢笑。脸都笑僵了,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实则从小厅去花园透气。
    关叶溱刚拿出烟。
    “我爸闻不了烟味。”右边的秋千隐匿在昏暗中,不细看很难发现坐在那的岳少恒。
    关叶溱将烟收回包里,笑着说,“是少恒啊,怎么,晚饭不合口味?”
    “太合口味,吃多了,出来消消食。”岳少恒穿了件运动风的t恤,略宽松,衬得肩膀宽瘦。
    关叶溱眼波一转,自然聊天,“如今大环境欠佳,也只有你大哥,还能让柏丰集团方兴未艾,逆境争先。”
    岳少恒说,“大哥为了集团付出很多,这个家里,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
    关叶溱叹气,“换做别人,日子就不舒坦喽。明枪暗箭,无辜中伤,样样不如意,日子烦心得很。”
    岳少恒肩膀一顿,迫切追问,“是佳希吗?她工作不顺利吗?过得不好吗?”
    关叶溱说:“她被迫离职了,听说是遇到点事。”
    岳少恒倏地站起,动作太大,铁艺吊椅摇晃震动,“是什么事?怎么就被迫了?”
    急切,冲动,后知后觉反应过火,岳少恒又连忙坐回去,“毕竟以前是一家人,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关叶溱看在眼中,笑盈盈地建议,“你亲自问她不就行了。”
    岳少恒独留夜色里,怔然片刻,慢慢拿起手机。
    “嫂子”这个称呼他删了又改,改了又删,最后心一定——
    “佳希,你过得还好吗?”
    但翻腾的情绪,一直没有等来回复。
    —
    夜深。
    岳靳成在结束视频会后,驱车去到“八月”。
    这里的服务生都认识他,走到吧台,和几个人纷纷打招呼。
    言桦接过他抛来的酒瓶,端详一看,“这么大方?”
    年份不错的拉菲,他家酒窖都找不出第三瓶。
    “你的那瓶在我车里,待会自己拿。”岳靳成说,“这瓶帮我送给你小叔,帮我做个人情。”
    言桦把红酒立在台面,“你想让佳希进我叔的公司?”
    “是。”
    “开小灶啊?”言桦打趣。
    “她的学历专业以及工作经历,不需要开小灶。”岳靳成说,“双向选择,互不亏欠。”
    “那你这算什么?”言桦朝那瓶拉菲抬了抬下巴,“纯纯好心人?”
    “敲门砖。”岳靳成说。
    言桦知道付佳希离职的原因,也知道岳靳成的放不下心,他答应,“只要她愿意来,我帮你隐瞒,绝不提你帮忙的事。”
    岳靳成晚上不想喝酒,仰头灌了一口冰水,一听这话连忙摆手,“别,瞒着她,我更没生还的可能了。佳希很聪明,她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也有知晓真相的权利。再说了,我这干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藏着掖着算什么?”
    言桦比了比大拇指,笑着夸奖,“不错,挺像个人。”
    岳靳成说:“嗯,你一辈子都沾不了边。”
    言桦:“……靠!真不是人。”
    —
    付佳希看着电脑上的资料,详尽,具体。其实不用看这些,长泽城投堪称行业标杆,是行业人员最佳从业意向选择。
    她困惑地望向岳靳成,“你让我进长泽?”
    岳靳成说,“长泽的事业部与你专业对口,很匹配。”
    付佳希眼睫不眨,“所以,你临时来看儿子是借口,就想跟我说这件事?”
    岳靳成神色略微不自然,沉默认领。
    付佳希亦表情难辩,杏眼平静,唇瓣却抿紧,这是她深思时的习惯性动作。
    突然的安静让岳靳成忐忑不定,他尝试解释,“长泽的事业部今年会分支一个小组,专门对接衍生品期权研究,这是个新业态,你有没有兴趣?”
    付佳希眸色平静,就这么看着他。
    岳靳成循序渐进,“期权这一块的业务,柏丰集团日后也一定会采用。明年起,我们投建南北纵线的高铁线路,将大量采购原材料囤积。存货体量大,对其进行套保势在必行。”
    “你要做这一块?”
    “当然,这是企业风控的核心环节。”岳靳成游说,“长泽城投会是我们的意向之一,它的业务经验丰厚,内控管理成熟,你去长泽,是能学到东西的。”
    付佳希眼里光亮窜动,似为动心。
    岳靳成继续不遗余力,“如果柏丰和长泽达成合作,你能经手具体案例,这也能进入你的职业档案,两全其美。”
    听得出,岳靳成努力具象化,力求将她说服去长泽就职。
    付佳希没有犹豫,问:“既然这样,我去柏丰,岂不是能学到更多东西?”
    岳靳成怔然,“什么?”
    付佳希挺直背脊,又向他坐近了些,“你们柏丰集团招人吗?对。就我这个专业。”
    岳靳成在谈事的时候,从未有过如这般思绪卡顿时刻。像一根冷血笔直、锐指目标的钢筋,忽然打了个绵绵的死结。
    原本怕她种种芥蒂,所以步步小心。哪知道,真正心无旁骛,百无禁忌的人,是她。
    岳靳成思绪万般复杂,理智与感性天人交战。
    于是,两分别扭,七分不咸不淡地答:“人事方面不属我直管,你问一下焦睿,他知晓具体。”
    付佳希将他的态度当做许可,眼里的光生动又强热。
    她没有丝毫的顾虑避嫌,只会权衡职业利弊,薪资前景。
    可能在她心里,自己的存在,早已激荡不起任何涟漪了。
    岳靳成的视线从她脸庞掠过,她这小区什么时候栽了果子树?怎么风带进来了一丝丝生涩沮丧的酸呢。
    午休时间,饭点刚过,付佳希给焦睿发微信:“焦秘书中午好,我想向你咨询一点事。”
    焦睿的回复很快。
    “柏丰集团的人力架构体系有二十六级,对应不同的业务领域有不同的要求。尤其是投资发展这一块,任职要求会更高,最终面试也是由hr总监直接把关。”
    付佳希问:“具体要求有哪些?”
    焦睿详细阐述,“我暂时了解到的就是这十项,听说马上又会有新的规定增改,只会更严。当然,柏丰集团的核心职能岗位,对标的薪酬待遇也是很丰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