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苏荷叶哪里舍得看着两个儿子去西北当知青，那里太艰苦了，她眼睛都要哭瞎了，如今他们家就是过街老鼠，谁也不搭理。
    曹睿红着眼眶，“妈，怎么办？和爸脱离父子关系也没用。”
    苏荷叶道：“一定还有办法！”她咬了咬牙：“咱们去方家，只要你能娶了方乐荣，方明一定会把你捞出来。他们家现在这么风光，捞你出来轻而易举。”
    曹坤：“妈，那我呢？”
    苏荷叶：“要是你睿睿能娶了方乐荣，就是一家人了，咱们再求求方明，他也许也能把你捞出来。”
    曹睿：“妈，能行吗？咱们家出了事，方乐荣跑的比谁都快。昨天咱们去方家，还被方乐荣她妈给赶了出来。”
    苏荷叶：“咱们去公安局找方明。”她拉着曹睿问道：“你跟方乐荣有没有牵过手亲过嘴？”
    曹睿脸一红，“妈，就牵过手。”
    苏荷叶：“到了方明跟前，你就说牵过手亲过嘴，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你就听我的，你要是不想去西北，就按照我都说做。”
    苏荷叶领着曹睿去公安局。
    如今公安局非常忙，肖开阳的案子涉事很多，投机倒把.当特务.拐骗妇女.杀人.还有工农兵大学的名额。
    如今军方的人正在山上找尸体。
    据谢冰几个姑娘说，有些姑娘莫名的消失了。她们都知道，谁被折磨死了，至于尸体在哪里，那就不知道了。
    以前封家的案子也被重新调查。
    这时候，苏荷叶领着曹睿来找方明，还让人传消息，是方乐荣的事情。
    方明赶紧把手头的事情交给别人去见苏荷叶。
    谭庄也在旁边，想问苏荷叶找方明是干什么，苏荷叶没说，这事情不能闹得众人都知。
    方明把谭庄打发走，他如今看着谭庄就烦，就等从肖开阳嘴里撬出这人拿赃的证据了。
    苏荷叶把曹睿和方乐荣处对象的事情说了一遍，她哭道：“两人还是对象，就等结婚了，乐荣一声不吭的和睿睿断了来往，这是个什么意思啊？”
    方明蹙眉怒斥：“你说话要将证据，乐荣刚刚参加工作，如今一心工作，什么时候有对象了。而且
    ，她就是处对象，我也不会同意她跟革委会的人处对象。革委会干的这么不干不净的事情，你比谁都清楚。以前我是找不到证据，没有办法，但我也不会允许我的子女和你们有丝毫的关系。”
    苏荷叶冷嘲：“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想法，但你媳妇的想法，我一清二楚。前几天，常倩还请我一起去逛街，说起两孩子的事情，还说要是能赶紧结婚就好了。怎么着，如今这两孩子，亲也亲了，睡也睡了，兴许肚子里孩子都有了，这就想一拍两散。”
    曹睿道：“方叔叔，我和我爸脱离了父子关系，我还举报了我爸爸。如今我要去当知青，我想和乐荣先成婚，不然，我就是对不起乐荣。”
    方明都要气炸了，指着这母子俩：“你这是不想下乡，想让我把你留在洛城岭？竟然想出了这样荒谬的方法。我就不吃你们这套！别想逃避下乡。”
    他压根不信常倩和方乐荣会跟曹家人扯上关系。
    苏荷叶心道这方明还真是不了解自己媳妇，她道：“又不是你家有闺女，县委书记，市长家也有闺女，放飞怎么就不找他们，偏偏来找你？”
    方明眼神变了变，领着苏荷叶和曹睿回家。
    常倩和方乐荣都在家呢，常倩如今心情很不好，方明这两天基本上没回家，吃住都在公安局里。
    刚开始她有些心虚，她跑去杨家沟的事情，要是被方明知道，她肯定要吃数落。
    但现在，她又开始胡思乱想，方明又想起来了以前的事情，是不是心里有别人了？
    等方明开门回了家，常倩先是高兴，等看到苏荷叶和曹睿时，顿时惊了。
    曹睿直接冲了过来，抓着方乐荣的手：“乐荣，我想你想的好苦，你怎么就不肯见我。你别怕，我和我爸脱离了父子关系，咱们结婚，咱俩的事情，我会负责的，我以后一定会当一个好父亲好丈夫。”
    方乐荣又惊又怒，直接甩开了曹睿的手，“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俩清清白白没有任何的关系。”
    方明气的一把推开曹睿，“你个兔崽子，你再动手动脚试试。”
    曹睿倒退一步，跌坐在地上，他跌了尾巴骨，疼的呲牙咧嘴，“乐荣，你戴着的手表还是我给你买的，还是我给你戴上的，你收手表时还说我最疼你，这才多久？”
    方乐荣脸色都变了，她赶紧把手表摘了，摔在了曹睿的身上，“
    还给你。爸，我跟他没有关系。”
    常倩的脸色也变得格外难看，她感受着方明的视线，不敢和他对视，她道：“曹睿，你们来就是正经同学关系，别扯什么处对象。你现在不就是想要扒着我们家乐荣，想让方明救救你，你别做梦了！你们先走赶紧走，要不然，别说是当知青了，送你们去农场。”
    苏荷叶：“轻轻白白？我呸，我儿子亲了你闺女，睡了你闺女，现在说清清白白？当初想巴结我们家，让你闺女成天往我们家跑，一来就是半天，你以为你这半天是干什么的？去问问我们家邻居，谁不知道？两人还去看电影逛公园，哪里偏僻往哪里走，那逛公园的票，看电影的票都有半盒子厚了，需不需要我给你送过来，让你看看。”
    方乐荣眼泪哗啦啦的往下落，“我没有，爸，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就是去看看电影，逛逛公园，去他家也是跟苏阿姨说话。”
    方明一口气憋在心口，也许没有过界，但方乐荣以前一定是把曹睿当未来对象看的。
    在他反复强调过后，不许家人跟革委会有联系，常倩竟然想要和革委会副主任处儿女亲家。
    他气的头都要炸了，他冷着脸道：“我都跟你们说过什么？当我的话是耳旁风？方乐荣，你想跟这样的人结婚？是吗？”
    ‘是吗’两个字几乎实在喉咙里发出来的。
    真的是怒到了极致。
    方乐荣想要拉方明的胳膊，眼泪哗啦啦的往外流：“爸，我没有，我不要和他结婚，爸，我没有跟他有什么过界的相处，他送我了手表，是生日礼物，他生日的时候，我也送了他礼物。我们就是普通同学关系，不是对象，我不喜欢他。”
    方明甩开方乐荣，指着曹睿道：“你们是什么打算，我知道。想怎么闹就去怎么闹，别指望我为你们做任何的事情。现在，出去。”
    苏荷叶和曹睿愣了一瞬：？？？
    方乐荣：“爸。”
    方明：“你也18岁了。蜜蜜才十七岁，下乡插队，救了她大姐，又救了多少无辜的人。我不指望你能多出息，但是做人要有底线。你真不知道革委会都干了什么吗？这样的人，你也去结交？”
    他对方乐荣太失望了。
    方乐荣看着方明的失望冰冷的眼神，她慌了，“爸，对不起，你别这样看我，我害怕。”
    苏荷叶：“既然你不管，那我就去公安局去妇联说道说道。”
    常倩：“苏荷叶，咱们两家就是正常结交，你别玩这些花样，没有用，我还得告你诬蔑我们家乐荣的名声，到时候你们一家一起去农场里。”
    苏荷叶冷笑：“走啊，咱们一起去妇联说道说道。”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现在真就是无所谓了。
    两孩子都去西北当知青了，去西北当知青，那么艰苦的地方，也许还不如留在这里去农场里。
    苏荷叶：“谁不敢去，谁就是孬种。”
    方乐荣都要被吓死了，她哭着喊道：“爸妈，不能让她去，以后我还怎么做人啊。”
    苏荷叶：“既然你不管这事情，那就闹大，也让大家都知道，公安局的局长夫人以前跟我们怎么牵扯不清。”
    方乐荣扑到方明身上，“爸，他们败坏我名声，我以后还怎么嫁人？你快让他们闭嘴。”
    方明推开方乐荣：“乐荣为了摸清楚革委会的事情，从曹睿这里下手。果然发现了曹家家中藏有敌特的东西，跟我提起，我听到以后，对革委会产生了怀疑，怀疑曹高义和肖开阳都是敌特。你乐意说，想上哪里说，就去哪里说。乐荣的名声不仅没有影响，还会从此名声大燥。”
    苏荷叶咬着后槽牙，“你，你不要脸。”
    方明：“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折腾了，赶紧去西北当知青吧。肖开阳手里有多条人命，还有封家当初的事情另有隐情，曹高义最好没有参与进来，要不然，那就不是去西北当知青了，你们家都留在这里一起挨枪子好了。”
    苏荷叶脸色变了又变，然后拉着曹睿走了，她信了方明的话。
    这个人真不是善茬，她确实不敢再闹了，害怕折腾到最后，他们家更惨了。
    等苏荷叶和曹睿走了以后，方明冷眼看常倩和方乐荣。
    “你就这么教方乐荣的？纵着她跟曹睿接触，要是曹家不倒，是不是等到两人结婚时，我才能知道？”
    常倩哭着抹眼泪：“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这么刻板，总想着和革委会的人斗，那些人是你能斗得过的吗？如果乐宁能嫁给曹睿，那就和革委会的人搭上了关系，以后他们也不会轻易找你的麻烦了。”
    方明气的心梗，手都在颤抖：“常倩，你有没有良心？我需要你用我闺女去搭
    关系？这群人没有良心，坏事做尽，走不长远的。要是乐荣嫁到这样的人家，一辈子就毁了。”
    常倩：“如果不是姜蜜在背后捣乱，肖开阳和曹高义一辈子也倒不了，到时候你跟他们作对，就是咱们家倒霉了，你以为我喜欢这么讨好人吗？你以为我喜欢跟着苏荷叶屁股后面吗？我这么做是为了谁好？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方明看着眼前的常倩，仿佛又回到了十五年前，她在部队里蛮不讲理和人吵架的样子，他气的脖子青筋暴起，怒指常倩：“你……你怎么有脸说姜蜜在别后捣乱，你怎么有脸用捣乱这个词，杏花大队.养猪场.肖家和高家陷害了多少人家？咱们县多少人家因为他们家破人亡。先不提姜蜜是首长托我照顾的，就姜蜜救了咱们家这一件事情，你就没有一点感恩之心吗？你去杨家沟大队去向姜蜜找茬，像个泼妇一样，你有个长辈的样子吗？”
    常倩梗着脖子：“又是姜蜜，你即使见到漂亮的姑娘走不动路，你是不是看到姜蜜就想起来时瑶了，这么多年了，你心里就记着时瑶呢，你们俩这辈子都不可能了。等着下辈子吧。”
    方明怒道极致：“你，你不可理喻。姜蜜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你怎么就有这么肮脏的想法？我以为你这些年变了，可惜我错了，你就是本性难移。”
    常倩：“你敢说，你看到姜蜜没有想过时谣吗？”
    她讨厌姜蜜，从第一次见面就讨厌，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什么讨厌她，刚刚的一瞬间，她终于想明白了，因为姜蜜太像时瑶了，神似，还比时瑶更好看。
    “常倩，姜蜜是我的侄女，她是一个小辈，一个聪明机灵善良的小辈。”方明仿佛泄了气的气球，根本说不通，“常倩，咱们离婚吧。”
    常倩尖叫：“你因为姜蜜要跟我离婚！”
    方明很是无力，他讥讽的笑了笑：“你觉得你就是对的，你想的就是对的，无论我怎么解释，你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你没有正义是非，你的内心是丑陋的，你愿意与肖开阳曹高义这样的人为伍。”他叹了一口气：“我不愿意与你这样的人一起生活了。”
    常倩吼道：“当初要不是我爹救了你爹，怎么会有你。你的命是我们家的，你想跟我离婚，没门，这辈子都没门。”
    方明叹息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救命之恩该还的不该还的，我都还了。咱们离婚吧。家里的房子存款，我都不要，孩子长大
    了，他们想要跟谁过，就跟谁过。”他转身就要离开。
    方乐荣跑过去抱着方明的手：“爸，你不能走，你是不要我们了吗？爸，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方明回头看她，十五年前，方乐荣只有三岁，那么大的孩子抱着他的大腿说，她要爸爸，她要妈妈。
    五岁的方朝荣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七岁的方晋荣倔强的看着他。
    当时，他妥协了。
    秦老非常失望，骂他拎不清，长辈的恩情是长辈的，他没必要这么搭着一辈子。他愧对秦老的培养。
    他没有离婚，带着妻儿离开了部队，回到了洛城岭，给了常倩最大的安全感。
    到了如今，可见这些都是假的。
    常倩只相信自己的臆想。
    方明道：“乐荣，我从小教育你，做人要善良，要有正义，要有是非观，可你怎么一样都没有啊。为什么会这样，我陪伴你的时间，不少啊。你如今也大了，以后的日子，就靠你自己走下去了。”
    方乐荣哭着摇头，“爸，你最疼我，你别不要我。”
    常倩怒吼：“你跟我离婚，是想找时瑶那个贱人，还是想找姜蜜这个小贱人？我告诉你，你休想。”
    方明感到窒息绝望，甩开方乐荣的手，离开了家。
    常倩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方明你个没良心的，我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多少心，你怎么对得起我啊。”
    门外的方明走的更快了，他扪心自问，从没有对不起常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