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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节

      但她又想?不清理不顺,便转头去想?李幼白,想?她如若真?的成为自己的嫂嫂,会是个什么景象。她想?象不出,脑中一片凌乱,她从没想?过李幼白会跟哥哥扯上关系。
    帐内,李幼白与卢辰钊说的正是云莘莘的事。
    “方才的情形我全都看到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一场误会。我今日是同三娘他们一起来?的,只想?着
    打两?场马球,便要回署衙处理公?务,那些女娘我根本认识。”卢辰钊打断她的话,扶着她肩膀晃了晃,“你冷静,清醒点。”
    李幼白眨了眨眼睫:“我很清醒,但你好像过于?激动了,我要说的话,与你理解的不太一样。”
    卢辰钊怔住,脸一热,还要强装镇定道:“那你说,我听着。”
    “之前我说都是猜忌,现下却有点清楚,若说的不对你帮我想?想?是哪里不对。”
    “好。”
    “据你的描述,你家云妹妹...”
    “等一下,她不是我家的。”卢辰钊义正言辞。
    李幼白哦了声:“你那云妹妹...”
    “她也不是我的,她只是个妹妹。”卢辰钊急了,捏住她的手不知作何示好,见她一脸不在乎,便扭头冲她嘴巴亲了一口,像是饥渴的人骤然?遇到甘泉,他瞬时满足了。
    李幼白:....
    “云娘子在你的描述中,应当是个乖巧内敛的女娘,但方才你也瞧见了,她不光认得在场所有女娘,而且相处的很是融洽,甚至比来?过京城一次的三娘还要如鱼得水。
    云娘子到京的时间不长,按照你对我所说,她不该如此急于?交际。何况尚且未至暖春,也不是在外赏景的时节,我观察过,她已?经参加了不下十场马球会,各家女眷的宴席也几乎从不缺漏。
    你说,这是不是有点奇怪?”
    卢辰钊诧异:“的确,我与她只在幼时相处过,那时彼此年?纪小,但能看出,她不是那么爱热闹的人。虽说人的性格会变,但母亲时常提起干娘和她,也总说她安分温顺。
    若非你提到这点,我却是分毫没有怀疑过。”
    李幼白道:“身在其中,总会被浓云蔽目。”
    “还有一点,也是最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
    卢辰钊屏了呼吸:“你说。”
    “我曾在合欢殿为刘瑞君抄写过案卷,发现她的起笔,字体有自己的一套章法,而且很是少见。那日云娘子去你书房,随手写了几个字,我却觉得眼熟,后来?回家仔细想?了想?,发现她的笔锋跟刘瑞君很像。
    我有种只觉,这位云娘子,怕是跟刘瑞君有某种密切联系。”
    卢辰钊倒吸了口凉气,回忆在淮西时的战场,追杀收网时的情形,他攥紧拳,沉声道:“刘瑞君生前下了很大一盘棋,但死?的太快,以?至于?很多棋子没有吐露干净。
    只是如今新帝登基,各处安稳,却也没把精力放在追查逆党身上。若云妹..云莘莘当真?跟刘瑞君有关,那么我想?大概只有一种情形。”
    “跟刘瑞君早年?培植女官有关!”
    两?人异口同声,说完各自静默。
    早在贞武年?间,刘瑞君便提议刘长湛开放科考,鼓励女郎走出内宅,与郎君们共同为朝廷效力。当初引得各地女娘支持,形成了不小的轰动和拥趸。
    有传言称,坊间有一股暗势力凝聚而成,平素里绝不露面,却是在私底下为刘瑞君做很多拿不到台面上的事。
    她们大都是读过书的女郎,年?轻有激情,但又在某种程度上便于?操控。
    而今刘瑞君已?死?,照理说暗势力应当沦为散沙,不足为患。可是云莘莘的出现,却叫事情变得神秘诡异起来?,若她当真?崇拜刘瑞君,也曾与刘瑞君接触过,那么如今的她,是不是会为了刘瑞君的死?,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刘瑞君那笔字,需得下一番功夫才能写好,云娘子想?来?为了练字,付出过很多努力。”
    一个近乎疯狂的拥趸者,在崇拜的人死?后,会做什么?
    不对,或许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李幼白忽然?抬头,双手捧住卢辰钊的下颌,认真?说道:“我去万年?县后,你要事事当心,淮西那一场仗,是你打败刘瑞君深得圣心的决定性战役。
    自然?,也是刘瑞君一党恨之入骨的一场战役。
    如若云娘子..总之,你照顾好自己。”
    卢辰钊抱住她,深受触动的心仍在砰砰狂跳,他抚摸她的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但他不想?说出来?。
    “我派几个人暗中保护你。”
    “好。”
    “李幼白,在我们相携白首之前,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唇落下,印在她的唇瓣。
    “好。”
    第96章
    入春后没几日?, 下了场雨,柳条便开始抽绿。
    萧氏跟柳氏坐在厅堂,说说笑笑, 时而将目光投到珠帘外的两人身上。卢辰钊今日休沐,恰好在家,穿了身常服过来请安,谁知便撞上柳氏和云莘莘,他便也不好径直离开。如?此坐在外间与云莘莘聊了少?顷, 便阖眸佯装小憩。
    云莘莘有些无趣,遂起身绕着博古架四处闲看, 弄出点动静, 她回头,看到卢辰钊睁开眼来,便莞尔一笑,柔声道:“三哥哥, 你是不是嫌我吵?”
    “是有一点。”
    云莘莘吐舌, 背着手一蹦一跳到他面前, 弯腰道:“你小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 你还拉我的手去看鱼,还教我爬树, 现在却?嫌弃我了, 嗨。”她故作轻松, 说完弯眸望着卢辰钊, “是怕李大人生气, 所以才避着我, 跟我保持距离吗?”
    云莘莘说到李幼白?,卢辰钊便难免想她, 好些日?子?不见?,她约莫是忙,一封信都没回。若不是跟去的护卫定时来报,他当真?要急的亲去万年县盯着。
    “她为?何要生气?”
    “她...”云莘莘眼珠一转,坐在卢辰钊旁边的圈椅上歪过脑袋,“难道三哥哥不知我娘与干娘在讨论何事?”
    卢辰钊抬头扫了眼,恰好看到萧氏和柳氏往这边看,见?他看来,又挪开视线,他想了想,笑道:“云妹妹知道我心有所属。”
    “但三哥哥不让我跟干娘讲,在干娘眼里?,咱们两个人就是男未婚女未嫁,就是天生一对。”
    卢辰钊挑起眼皮,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仍是一派灿烂的笑,似乎没有一点不开心或者恼怒。
    “云妹妹觉得呢?”
    云莘莘垂下眼睫,托腮感叹:“我怕是没有福气跟三哥哥在一起,也只有李大人那样的女子?才配的上三哥哥吧。她美貌有才学,果?断又智慧,上任后破了不少?案子?,不少?人都夸赞她是本朝最出色的女官。
    我很羡慕她,也想成为?她这样的好官。”
    她言语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情绪,悉数被卢辰钊捕捉到,看似羡慕,实则眸光有厌恶。
    更何况她初来京城,竟对李幼白?的官程了解的如?此详细透彻,怕不是早就暗中盯梢,思及此处,他的目光变得很是凌厉。
    傍晚用膳,萧氏还故意跟柳氏在膳桌提起两家结亲的事,看的出柳氏很是欢喜。
    卢辰钊放下竹筷,神色郑重道:”母亲,我婚事想自己做主,还望母亲莫要胡乱牵线,给干娘带来困扰。”
    他是跟萧氏说话,然对面柳氏的脸接着变了,谁都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明面上指责萧氏,实则是告诉她们,不准备同云家结亲,遂柳氏讪讪笑了笑,拿起汤匙兀自喝粥。
    夜里?,萧氏特意将他叫到跟前?。
    倒春寒,温度比白?日?里?低很多,卢辰钊只着单衣,进门时带来一阵寒气。
    “阿钊,你今日?在膳桌上那番话,到底怎么想的?你虽年轻却?也到了议亲的年纪,其余几房也都陆续相看,就连四郎都定下来吴家七娘,今年冬天要成婚的。
    咱们跟云家知根知底,门第也很相当,云大人去了户部,那是个很有前?途的部门,对你对你们日?后都有助益。何况莘莘乖巧可爱,极好相与,你是不喜欢她还是有喜欢的人了,怎么好不跟娘说一声径直回绝了你干娘?”
    卢辰钊很有主意,这点萧氏一直清楚,但云家不一样,不是寻常议亲的门户,轻易不好得罪。
    “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母亲不必为?我担心,也不必再盘算谋划,我这辈子?只娶她一个。”
    萧氏怔愣:“是谁,哪家女子?叫你如?此动心?”
    见?卢辰钊不欲答她,她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是个小门小户的女子??”
    卢辰钊默认。
    萧氏倒吸了口凉气:“门户有多低,她人又有多好?”
    卢辰钊默了少?顷回话:“她人非常好,是儿子?有生以来遇到过最好的女子?,儿子?珍视她如?生命。”
    “所以门户到底有多低?”
    萧氏的心凉了半截,见?他如?此态度,便笃定对方?的家世一定极差。
    卢辰钊笑:“此事过些日?子?再议,她家里?人还未答应儿子?,儿子?不好太过武断。”
    “她家还不高兴?凭什么不高兴,你是镇国公府世子?,如?今又是皇上面前?的得力?红人。主动前?来与我商议婚事的夫人不在少?数,她..她家到底是何方?神圣,叫你如?此小心谨慎?”
    “总之很好,此事待往后我细细说与母亲。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在今日?问?母亲
    ,事关咱们公府和萧家安危,也请母亲不要有任何隐瞒。”
    萧氏听出严重性,立时变得肃重,点了点头小声道:“你说。”
    “我舅舅是不是在跟云家做生意?”
    萧氏咦了声:“这不行吗?你舅舅所经营涉及诸多好友,便是云家又如?何,又不是见?不得光的坏事。”
    萧盛汝原先开设四司六局,为?着有名望的门户提供服务,后来在卢家因采买不当,被卢辰钊发现后,没多久便彻底不让他在公府做了。但他毕竟有萧家和卢家支撑,故而生意经营的很是便利。
    在李幼白?提及云莘莘的异常之后,卢辰钊便一直秘密派人监视云莘莘,还有云家各方?走动,他发现舅舅竟然跟云家族中生意有来往,且很是密切。
    云家祖上不经商,往前?推算也不过几年而已,但就在这几年中,云家的生意迅速铺开且以极快的速度遍及各地,与此同时卢辰钊找人特意盘算过,云家恐怕早已囤积了不少?资产。
    云家若想短时间?内做成如?此气候,是谁提供的钱银,足够他以快打快?
    卢辰钊看着萧氏,淡声道:“母亲最好劝一下舅舅,早日?跟云家脱离干系,赚钱为?小事,有命花钱才是大事。”
    他没点透,却?惊出萧氏一身冷汗。
    萧氏自然不敢耽搁,翌日?便亲自去了萧盛汝家中,勒令其赶紧从云家生意里?抽出身来,这一问?不打紧,萧盛汝支支吾吾,哪里?肯爽快答应,萧氏才知,萧盛汝与云家合伙,早已占了一成份子?。
    “我就算想退,一时半会也退不出来,钱都在账上,我若贸然往外提,不仁不义,对生意也有影响。姐姐不如?容我几个月,待我慢慢规划,也能不伤和气。”
    萧氏瞪他:“不成,越早越好,阿钊说的话你得听到心里?去,他不会无缘无故提到你,但凡提到,定是要命的事儿。我话都带到了,听不听是你的事,但如?若往后被牵连,别怪我没有办法救你。”
    萧氏起身便要走,萧盛汝跟上去,拽住她衣袖央道:“姐,我听你的还不成。”
    萧盛汝虽贪了点,却?也知道轻重,不情不愿点着头,道这几日?便去与云家退股。
    卢辰钊等的便是这日?。
    他着三路人马分头盯梢,为?的便是在萧盛汝退股时,能够查出云家的生意往来,各项经营。因为?萧盛汝占了一成份子?,故而提出要退时费了不少?口舌,云家拿他没法子?,答应下来,送走人后便开始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