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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柳松钰小脸忽然就红了。
    转眼到了体育馆,张教授提前安排好与我们对接的人领我们去体育馆一侧小门等着。
    我记得昨天他们就是从这边冲进去的。
    小门上开着窗,能直接看到台中央。
    等到十一点左右,体育馆里的灯忽然亮了起来,紧接着,隐隐约约的唱戏声传来。
    我踮起脚尖从小窗往里看去,就看到张教授和另外一个学生正在舞台中央一边唱一边舞,台上留下了一片血脚印。
    “松钰保护好槐烟。”
    柳玄意说完,开门冲了进去,胡今昭紧随而上。
    一蓝一白两道真气首先打在台上两人身上,我只看到一道红光腾起,紧接着又被柳胡两人以真气压了回去。
    柳松钰拉着我冲进去,还没冲到台上,就听到一声凄楚的哭声:“求二位仙家救救我和孩子,救救我丈夫!”
    伴随着那女声,还有婴儿的啼哭声,呜呜咽咽的在空旷的体育馆里不停回荡,十分吓人。
    等我好不容易跑到台上,就看到台上跪着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人,她的肚子高高隆起,上口破开一个大洞,露出一张惨白的婴儿小脸……
    第26章 坊间传闻
    婴儿似乎感应到了我,空洞的大眼睛朝我这边转过来,四目相对,他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嗖地一下缩回肚子里去了。
    我顿时满头黑线,明明他才更吓人好吧?
    女人也看到了我,浑身不自觉的颤抖起来,连求救都忘记了。
    “你……你是谁?你身上为什么也有锁魂钉?”
    原来这对母子是感应到了我身上的梅花棺钉才害怕,毕竟当初他们就是被梅花棺钉钉死的。
    我赶紧安抚:“别怕,我不会害你们的,我们都是来帮你们的。”
    柳玄意说道:“你们可以游离在外的时间不多,有冤伸冤,错过这次机会,不会再有下一次。”
    “你们,”女人有些迟疑,“你们真的可以帮我吗?”
    胡今昭反问:“如果不信我们,为何又以这种手段来引起我们的注意?”
    女人摇头:“我本来以为……算了,能遇见两位仙家,算是我和孩子的福报。”
    她说着,竟对着我们重重的磕了两个头,然后才说道:“求两位仙家救救我们一家三口。”
    夜已经很深了,体育馆里静悄悄的,女人的时间不多,说话有些急。
    “我叫梅澜音,师兄叫梅林枫,同在一个戏班子做角儿。”
    “民国16年,军阀割据,民不聊生,我和师兄随戏班子南下,在定南落脚,当时定南军阀赵大帅的女儿赵云棠时常来我们戏园子听戏,尤其迷恋师兄的扮相和戏腔。”
    “赵云棠总是约师兄出去,师兄不肯赴约,她便让人来请戏班子去她府上唱戏,戏班子不敢得罪赵大帅,只能逼师兄过去,一来二去,他在大帅府走动频繁起来。”
    “赵云棠对戏曲的痴迷到了病态的地步,师兄每每从大帅府回来,身上都带着伤,我问他怎么了,他也从来不说。”
    “我与师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已定下婚约,只是因为时局动荡,婚礼被搁置许久,直到我发现怀孕,师兄便立刻筹办婚礼,可是婚礼当天,师兄被赵云棠派来的人抓走了。”
    说到这儿,梅澜音抽噎起来:“我去求班主帮我上门要人,班主不敢,我就自己去,我在大帅府门口跪了三天三夜,要回来的,是一具被剥了皮,血肉模糊的尸体!”
    我顿时倒抽凉气,不敢相信听到的是真的。
    “草!”柳松钰气得爆粗口,“后来呢?”
    “坊间有传闻,说赵云棠是个霸占欲极强的女人,但凡她看上的戏子,生是她的人,死也是她的鬼,大帅府上养着一个术士,手段非常,能将人的魂魄困于皮囊之中,让他不断重复着生前所做的事情,而我的师兄就被做成了这样的傀儡,留在大帅府中,日日夜夜为赵云棠唱戏。”
    “那段时间,市井之间传得神乎其神,说赵云棠的房间里,夜夜人影幢幢,戏声不断,直到有一天夜里,赵云棠的屋子着了火,所有的戏子皮囊连同赵云棠一起葬身火海,从那以后,大帅府再无安宁之日,每天都有人得了怪病死去。”
    胡今昭问道:“怪病?都是跟考古队一样的怪病吧?”
    梅澜音点头:“所有染病的人,先是皮肤从脚往上溃烂消失,然后到了夜里,就会跑去赵云棠被烧掉的房屋废墟里唱戏,直到浑身皮肤被剥完,声嘶力竭而死。”
    “他们都说是我师兄新婚之夜被抓走,心有不甘,怨念横生,回来报复了,想要平复师兄的怨气,只能送我下去跟他团圆,他们把我抓到大帅府,换上新嫁衣,最终将我钉死在了那片废墟之中。”
    梅澜音说着,身形开始若隐若现,她不停磕头,求我们一定要帮帮她。
    常狄派来的人到了,向柳玄意汇报了什么,柳玄意点点头,说道:“梅澜音被召唤回水晶棺去了。”
    胡今昭问道:“柳兄,你觉得梅澜音的悲剧,真的是赵云棠一手造成的吗?”
    “那还用说?”柳松钰捏紧了拳头,“要不是赵云棠,梅家一家三口不知道多幸福,这女人真恶心。”
    柳玄意摇头:“事情没那么简单。”
    “整件事情的破绽就出现在坊间传闻上。”胡今昭分析道,“当时割据一方的军阀大帅,就是当地妥妥的土皇帝,深宅大院里的丑闻,只要他想,不可能轻易传出去,赵云棠能这样为非作歹,足见她在家中受宠程度,赵大帅又怎会让女儿死后还背负那样的骂名?”
    我出声做了总结:“除非,他要用女儿的丑闻,去掩盖更加骇人听闻的秘密。”
    胡今昭摸着下巴思索:“这大帅府里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呢?”
    “大帅府里好端端的养术士做什么?”
    柳玄意一句话,似乎抓到了重点,但时隔久远,这一切无从查起。
    他蹲下身,手上凝真气弄醒张教授,然后咬破手指在张教授身上画了一道龙飞凤舞的血符,血符无火自燃,瞬间燃烧干净,张教授一口黑血吐出来。
    吐完之后,他的脸色反而好看了很多,他环视四周,确定了自己的位置,问道:“她来过了吗?”
    “来过了。”
    “怎么样?抓到了吗?”
    “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柳玄意说道:“张教授投生考古事业大半生,对周围地界的既往发展史应该都有所了解,隔壁县城曾属于定南地界,我需要你帮忙找到百年间,记录定南大小轶事的县志。”
    正说着,门口进来一队人,为首的胖子老远就喊道:“老张,对不起我来晚了,你没事吧?”
    “老宋,你来的刚好。”张教授介绍,“这是上面派下来协助我调查这件事情的专员,本来我是打算让你们两拨人先碰头的,只可惜路途遥远,老宋来晚了。”
    我恍然大悟:“所以从一开始,梅澜音想等的人,就是张教授要请的专员,结果来的是我们,她才会感到吃惊。”
    老宋人长得胖,面容可掬,看起来很随和。
    但当他视线对上柳玄意的时候,顿时僵住了,说话都不利索了:“常……常五爷?”
    第27章 连成一线
    老宋看起来不过四十多岁,柳玄意被封印百年,他竟张口便叫出了常五爷的名讳,着实奇怪。
    柳玄意问道:“你认识我?”
    老宋激动的直点头:“常五爷的阴镖局声名赫赫,安全局里至今还挂着您老人家的画像,我爷爷说他曾经还跟您打过交道呢。”
    “那就不用我过多介绍了。”张教授笑道,“宋胖子,这丫头叫槐烟,是我特招的学生,以后多多关照。”
    “丫头长得真俊。”老宋掏出名片递给我,“以后遇到事儿,打电话给宋叔叔,能帮的一定帮。”
    名片上写着,宋叙言,国家安全局二部门,然后是他的电话号码。
    我小心收好名片,礼貌的叫了一声:“宋叔叔好。”
    张教授又说道:“你来的正好,我需要定南百年间的县志,你尽快帮我弄来。”
    “这个没问题,只要有记载,我就能帮你从库里调出来。”宋叙言看了一眼张教授的腿,问道,“你腿好了?”
    我们这才发现,张教授腿上的皮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长好了,他立刻站了起来,赤脚活动了几下,完好如初。
    他连忙感谢柳玄意:“常五爷医术高明,还请您帮忙救治我的组员们。”
    另外五个受害者很快都被抬了过来,柳玄意和胡今昭都能帮忙救治。
    柳玄意叮嘱道:“浅表的伤已经治好了,但毕竟煞气侵体,还是需要好好休养。”
    张教授连声应下。
    另一边,宋叙言带来的人摆弄着电脑,忙着从数据库里找寻定南县志。
    私下里,我拽着柳玄意的袖口,担心道:“梅澜音离开的时候,魂魄很不稳,应该是那边有人施法召唤,需不需要派人过去支援常狄?”
    “不用。”柳玄意搂过我,让我靠在他身上,“我交代过常狄,只守不攻,等待事情自然发酵,折腾一夜了,你靠着我睡会儿。”
    我摇头:“我不累。”
    柳玄意揉揉我的脑袋,沉声道:“你又不是铁打的,怎么会不累?先睡会儿,等有进展我叫你。”
    连续熬夜,我确实有点困了,就缩在他怀里闭目眼神。
    大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抚着我的后背,让人安心,我竟慢慢的睡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宋叙言那边终于找到了一些有用信息。
    百年来,定南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地域划分也几经变动,安全局组员费了好大劲才终于锁定目标。
    军阀割据时代,圈地自封者不在少数,这个赵大帅就是其一。
    他本是占山为王的匪寇,是受人指点慢慢积累起兵马,打下了定南这一片天。
    并没有县志记载关于赵大帅的事迹,反倒是一些奇闻异事上轻描淡写的提到过这个人。
    说他用兵诡谲,出其不意,麾下军师善用符咒,一张黑符可退敌军三千士兵。
    但他的下场似乎并不好,圈地定南后,他身上染了怪病,久治不愈,人也变得有些不正常,赵云棠死后没多久,他就疯了。
    “疯了?”我皱起眉头,“没有说他最后是怎么死的?他一手带起来的兵将最终又何去何从?”
    宋叙言无奈道:“我们查遍了数据库,没有找到这些信息,我们都找不到,那大多是不会找到了。”
    我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刻意掩盖了这些信息。”
    胡今昭若有所思:“你们说,赵大帅身边的那个术士,会不会就是卢道士背后之人?”
    极有可能。
    事情兜兜转转,竟连成了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