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黑心肠jsg都出来了?还了得。刘彻打断:“母后,朕干什么了?”
“干什么你自个知道!”王太后擦擦泪怒瞪他。
刘彻无奈地口气软下来:“朕不知道呢?”
王太后认为他死鸭子嘴硬,可他是皇帝,王太后也不能真打真骂,那就哭吧。
“哀家老了,说的话不重用,先帝啊,您来把哀家带走吧。哀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母后!”刘彻不允许她诅咒自己,“吴琢,怎么回事?”
吴琢也不敢背主:“陛下还是问殿下吧。”
刘彻看儿子,小孩不看他,扭头窝在祖母怀里,给父亲个侧脸。刘彻陡然想起儿子不该在此。结合太后方才的话,什么他心狠,叫小孩骑马,又叫他上学等等。
“据儿,跟你祖母告状呢?”刘彻盯着儿子问。
太后抬手挡住孙儿的脸:“你不要吓唬据儿。据儿说错了?你没叫他骑马,没叫他明日跟师傅上课?孩子才多大?谁家小孩这么小知道种粮食,养鸡鸭鹅?这一两年据儿庖厨都没买过蛋,不要以为哀家离得远不知道。一年到头给你节省多少钱?”
刘彻张了张口,他像差那点钱的人吗。
但这不重要。
良种重要,可儿子至今不知道他种出的小麦对大汉,对百姓意味着什么。他一直以为好玩。养鸡鸭鹅也是为了玩。
“母后,据儿大了,不能一直荒废下去。”刘彻试图心平气和的跟她讲道理。
太后:“你四五岁大会养鸡养鸭,还是会种小麦和蔬菜?”
蒜味重,刘据没敢送祖母蒜。但近日小太子种的瓜、张骞从西域带来的种子,青色,细长条,吃起来爽脆,却又不硌牙,头茬收上来几个,给太后送一个,宣室一个,椒房殿一个,他自己留个小的。
太后得知孙儿去年就种出来了,为了留种,小小年纪连闻都没闻,那个胡瓜被她放好几日,亲戚们看过,她才舍得吃。那瓜不甜,太后像喝了蜜。
说起“蔬菜”,太后又想起那个只比她手掌长一点点的胡瓜,“据儿,以后胡瓜长大留你自己吃。不要给某人,给他也不会念你的好。”
刘彻满心无奈:“据儿,过来。”
小孩摇头:“你打我。”
刘彻此时此刻真想给他几下:“……朕不打你,朕发誓。”
无知小孩不懂见好就收,刘据懂。他抬头看祖母,征求祖母的意见。
孙儿的依赖令王太后老怀欣慰:“去吧。皇帝敢秋后算账,你改日告诉祖母,祖母为你做主。”
刘彻头疼,多大点事,还秋后算账,他至于吗。
这就只有皇帝自个知道了。
小孩一脸怯色磨蹭到刘彻跟前。
刘彻冷笑,这儿子不能要了,小小一只连他都敢演。
三天两头出去玩,面对很多从未见过的官员毫无惧色,怕他?刘彻做梦都不信。刘彻一把拉过装可怜的儿子,小孩往前趔趄几下,王太后心疼:“刘彻!”
刘彻心里咯噔一下:“我还能叫他摔着。”
“你吓着据儿。”太后面容严肃,她没和儿子说笑。
刘彻抱起儿子:“这样行吗?”
太后起身:“据儿,不怕。明日祖母叫人去看看你。”
刘彻很无语,他还能把儿子关起来。
“母后,朕还有事。”
太后打定主意明日使人过去,就先放他离开。
刘彻坐上车朝儿子屁股上一巴掌:“能耐了?知道找祖母为你做主?”
“哇——”小孩扯开喉咙哭。
刘彻吓得变脸,慌忙捂住儿子的嘴。可他忘了手大连小孩的鼻子也捂住。刘据扒他的手,他捂得越紧,春望一看小孩神色不对,慌忙拽掉帝王的手。
刘彻不敢冲儿子发火,还怕春望不成。
“陛下,快看太子殿下。”
刘彻习惯性看过去,小孩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刘彻意识到他干了什么,顿时想给自己一大耳刮子:“据儿,父皇不是有心的。”
刘据不怕他被憋死过去,他打算拧老父亲的手背,幸好春望动作快叫老父亲躲过一劫。不过为了明日继续和花花踢球,领着两只鸡玩儿,小孩瞪着眼睛,静静地看着老父亲。
刘彻意识到儿子很生气,抱着儿子哄:“父皇也是被你气糊涂了。”
还成他的错?小孩不可思议。
刘彻:“父皇糊涂,父皇糊涂。可是据儿,敬声像你这么大已经会写他的名。你会写吗?”
“我不是敬声啊。”
刘彻噎住。
过好一会儿,刘彻叹了一口气:“据儿,为何不想上学?”
“不好玩。”
刘彻想到官学那些小子,但太子不能去官学。
太傅不止得教太子“六艺”,还要教其为君之道,体恤万民,心怀天下。他也得抽空抽查儿子学习情况。人去了太学,日日傍晚回来,难不成他天天点灯考校儿子。
“是朕不曾想到。父皇先送你回去。给父皇几日,父皇一定可以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刘彻看着儿子上去,令车掉头,他去儿子隔壁——椒房殿。
皇帝突然而至,卫子夫差点以为看错了:“出什么事了?”
“无事朕不能来?”
卫子夫近日不想看见他,自打知道她藏围棋,皇帝每次来都没有好事。不是跟细作一样东张西望,就是叫她陪下棋,也不管她得不得闲。
“陛下喝茶。”卫子夫倒一杯茶递给他,不再言语——多说多错。
刘彻先憋不住,细数儿子种种罪状。卫子夫听到他被叫去东宫挨训只想笑。刘彻瞪她:“朕看见了。据儿也是你儿子!”
“陛下,据妾身所知,据儿的太傅迟迟未定,您叫他明日上课,在哪儿学,谁教?妾身大胆猜测,您那样说只是吓想据儿。就算据儿胆大聪慧,可他才五岁,还是个孩子,分不清真假。您吓他做什么?”
刘彻闻言心虚尴尬:“朕以为能吓到他。”
“您吓着他了。所以他长这么大头一次自己去东宫。”
刘彻也想说这事:“你是他母亲,他应该找你。”
卫子夫怕太后。虽然没有跟儿子提过,但每次带孩子去东宫都忍不住多唠叨几句。小孩聪慧,一定被他看出来了。
“子怕母。”
刘彻好气又想笑,气儿子告状,高兴儿子果真聪慧,知道他怕谁:“朕已经令人给据儿收拾教室。”
刘据住所除了九间正房,还有两排偏房。小孩饿得快,刘彻决定一排偏房当中三间做庖厨,另一侧其中两间做教室,习武去霍去病和赵破奴如今去的练武场。
卫子夫对此没有任何异议:“那房子不是到秋才可搬进去?”
刘彻颔首。
“那你惹他干吗?”卫子夫实在想不通。
刘彻避而不答,起身道:“据儿那边你下午过去看看,宣室还有事,朕先回去了。”
卫子夫望着他的背影想骂人,但她不敢说脏话:“莲子,陛下是不是太闲?”
韩莲子:“以往大军出征,陛下总是魂不守舍,这次怎么有心思逗殿下?”
“仲卿上次全甲兵而还给了他信心。”卫青头一回出征,那是大汉立国以来汉军头一次深入草原,刘彻时常半夜惊醒。
那时刘彻一个月三十天有二十天宿在卫子夫处。
卫青回来瘦的厉害,刘彻那些日子也掉了十几斤,卫子夫一度担心他走着走着忽然晕倒,亦或者一阵大风把人刮没了。
那时韩莲子已经到卫子夫身边。她仔细想想,确实是这样,堂堂帝王一度跟灾民似的。
饭毕,卫子夫不顾太阳烤人,前往儿子住所。
儿子知道去东宫告状,说明没有吓到。但他才五岁,卫子夫还是有点担心。到儿子寝宫,小孩侧着身呼呼大睡,无事牌落到榻上,卫子夫轻轻拿掉放在儿子枕边,给他盖上小肚子,看着儿子一会,见他睡得踏实才放心。
卫子夫到门外廊檐下问:“今日谁跟着太子?”
吴琢上前。
卫子夫问他陛下怎么突然想起吓唬太子。
吴琢不敢有一丝隐瞒。说到最后,吴琢忍不住同情九五至尊。卫子夫暗骂一声,活该。面上淡淡地说:“此事到此为止。我不希望下次休沐公孙夫人探望我的时候,问我知不知道太后为何数落陛下。”
虱子多不痒。
刘彻干的荒唐事多了,不在乎他在万民心中的形象。再说了,现在在乎也晚了。
卫子夫也能看出他无所谓。可她jsg头上有个太后。哪怕太后明早醒来忘了,她也要多此一举。她能安安稳稳这么多年,有几年陛下身边只有她一人,太后也像不知道似的,她靠得就是这份谨慎。
与卫子夫有心思考虑细枝末节不同,刘彻揉着额角,叫春望给他出出主意——应付儿子的主意。
春望一直认为小太子到秋入学。陛下突发奇想挪到明日,他有什么主意。左右跟小太子说了过几日,春望安慰他不着急,指不定明日就有主意了。
翌日,刘彻也没什么好主意,总不能挑几个孩子陪儿子读书。
刘彻以前有伴读,他没想过给儿子找伴读,盖因他认为亲戚百官家的孩子不如儿子聪慧,只会阻碍儿子上进。
忙完政事,刘彻撑着遮阳布伞决定看看儿子今日又忙什么。
韩子仁昨日就从吴琢口中得知,过几日殿下会跟太傅学文识字。小孩至今不会握笔可不行。早饭后,韩子仁哄小孩,拿着毛笔画花花。小孩乐意,韩子仁趁机纠正其握笔姿势。
头一回拿毛笔写字,韩子仁担心他手酸,画一炷香叫他停下歇一刻,如此用一个半时辰,韩子仁放小孩玩儿去。刘彻到儿子住处,刘据忙着跟花花踢球,小黑猫趴在药柜上看热闹。
刘彻有主意了。
碍于儿子太傅未定,已经知道怎么收拾儿子,也没法叫他上课。刘彻就当过几日把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刘据真以为老父亲今日听曲,明日看舞,把他忘了。
今年大军在外,刘彻等着捷报,没心思去甘泉宫。天热起来,刘彻领着儿子去清凉殿。刘彻这次格外通情达理,允许儿子带上猫狗和两只鸡。
清凉殿离沧池近,池边有蝗虫蜻蜓,也有蚯蚓蚊虫,两只小鸡头一次知道宫里还有这么多美食,恨不得晚上也住在水边。
皇宫过大,刘据担心宫里藏着黄鼠狼,每日傍晚到池边找鸡回家。
一日,刘彻跟在儿子后头禁不住说一些酸话。翌日清晨,他的早膳多一份蛋羹。小小的碗只有半碗。刘彻看呆了,他已经穷到吃不起两个鸡蛋了吗。
再说了,他又不是儿子,吃什么蛋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