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
“这一下闲下来确实还挺不习惯,要不……”她想了想,提议道,“回去睡觉吧?”
贺云琛:“……”
“我昨晚喝多了现在还头疼呢,你昨晚也没睡好,都回去睡觉吧,对对对,我睡觉去了。”江婷说着赶紧开溜,她现在是真怕和贺云琛独处。
她走到谢宁的屋子,把外衣和鞋袜脱了,缩进被子里准备睡觉,结果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出贺云琛流着泪扯住她叫她别走的画面。
这画面像噩梦一样缠绕着她,她捶了捶脑子,费了好大劲儿才睡着,结果又梦见了贺云琛。
梦里,她在前面跑,贺云琛在后面紧追不舍,哭着问她为什么不接受自己,最后她被追上了,贺云琛拔出一把匕首来对着她,质问道:“你真的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江婷摇头。
贺云琛笑了笑,眼睛里流下血红的泪来,“好,那我就杀了你!”
江婷瞪大眼,眼睁睁看着贺云琛抬起手来,而后用匕首刺进了他自己的胸膛……
江婷一下被吓醒了,心有余悸地喘着气,她以前是很少做梦的,如今居然连续两晚上梦见了同一个人。
难道这就是心魔?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谢宁就来叫她起来吃汤圆。
圆滚滚的汤圆和水煮蛋泡在红糖水里,一人吃了一碗就饱了。
吃罢饭后谢宁去睡觉,江婷快速把碗洗了,她擦干手走出屋子,见贺云琛坐在屋檐下看着远处发呆。
江婷忍不住道:“你不睡觉吗?”
贺云琛微摇头。
“那……找点事儿打发下时间?”
贺云琛沉默了半晌,突然道:“你我切磋一下。”
江婷一愣,“切磋什么?”
“武艺。”
江婷退后一步,警惕地看着他:“那我可以还手吗?”
贺云琛不明所以:“什么?”
“只是切磋,不是你想揍我是吧,如果是后者的话,我就忍着不还手让你打。”
贺云琛被气到失语,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只是切磋。”
上次两个人黑灯瞎火地,都把对方误认为是奸细而大打出手,那次贺云琛旧伤复发体力不支,所以江婷占了上风,还险些把他弄死。
而这次俩人都体力充沛又闲得发慌,确实是切磋的好时候。
正好,江婷心里莫名憋闷,需要找点事儿做发泄一下。
往常她在军营里,大多时候需要隐藏身手,少有的陪练的人只有徒弟李泽。
但那能叫陪练么,是她单方面殴打李泽还差不多,所以江婷心里也是很希望有个棋逢对手的人切磋一下的。
在前世,她有很多的队友,训练时间里大多数是两两对练,她已经好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
江婷闻言笑道:“来。”
她把大衣和棉衣都脱了,把厚棉裤也脱了,只穿一身中衣和里衣,还有一条略厚的裤子。
看她脱衣服,贺云琛也跟着脱,去掉身上有些笨重累赘的衣服。
如果此时有不知道内情的人路过,定会以为这是两个傻子发病了。
脱了衣服后,两个人都开始活动起手脚来。
江婷此时也不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把贺云琛当成对手,眼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挑衅道:“我就不客气了,你也别手下留情啊。”
贺云琛眼神也慢慢认真起来,沉声道:“来吧,你拿什么充当兵器?”
江婷左右看了一眼,拿起一根扁担,“我用这个。”
贺云琛也顺手拿起用来抵门的木棍。
两个人走下屋檐,来到院子里,脚踩在积雪上,对望着。
江婷道:“能开始了么?”
话音刚落,贺云琛手持木棍,如持着利剑一般一下刺了过来,江婷连忙抬起扁担格挡,两个人不停地劈、砍、挡,动作切换得行云流水,谁也破不了对方的防御,又不放过一丝一毫进攻的机会。
“你不讲武德!还没说开始呢!”
江婷双手抓着扁担一下抵住贺云琛凌空劈来的一棍,后退几步卸去冲力。
贺云琛目光如炬,冷声道:“兵不厌诈,敌人不会给你准备的时间。”
“屁!”
江婷抬手就向他攻去,两个人的身姿在雪地里翻飞,整个院子都被搅得鸡飞狗跳,纷扬的碎雪在空中被震成粉末,洒了两个人一头一身。
江婷学着贺云琛方才使出的一招冲杀而去,手中扁担如长枪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破空之声。
贺云琛眼神一凝,没想到江婷居然学得这么快,赶紧反手以木棍迎上,结果咔嚓一声,他手上的木棍不堪重负,直接被江婷从中间劈断了!
他赶紧胳膊一合拢,想以手臂接住江婷余下的攻势。
但江婷发现木棍断裂,自己收势不及,立马将整个身子一侧,腰身以惊人的力道在空中一扭,扁担擦着贺云琛的身子而过,而后她整个人摔进了雪地里,吃了一嘴的雪和泥巴。
“噗,呸,呸呸呸。”她爬起来疯狂吐出嘴里的脏东西。
贺云琛信步走了过来,看着江婷狼狈的样子,目露笑意,伸手帮她把头顶上的东西拍掉,而后伸手道:“起来。”
看着那递到自己面前想拉她的手,江婷暗自狡黠一笑,突然从地上弹跳起来,一拳轰了过去。
贺云琛一惊,身子往后一倒,腰身一拧,江婷的拳头几乎擦着他的鼻子而过。
他反手向江婷抓去,江婷早有准备,一套叫人眼花缭乱的拳法招呼过来。
她前世擅长的可是热/兵器和格斗,方才的武器根本发挥不出她的实力,只不过是她不想欺负贺云琛罢了。
但贺云琛也是自小习武,由贺老将军亲自教导出来的,近身作战能力同样很强。
两个人丢了武器之后贴身/肉/搏,反而更激发了几分血性,大家都是年轻人,年少时也都挺争强好斗,当下谁也不服谁,各自都挨了几下,也给了对方几下,越发战意酣然。
这时,听见动静的谢宁迷迷糊糊地走出来一瞧,看见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吓了一大跳,叫道:“啊你们在干嘛?别打了!快住手!”
江婷回过神来,和贺云琛双双退后两步,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对彼此的欣赏。
江婷畅快地笑起来,尽管她满身泥泞,形容狼狈,但心情却很舒畅,一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的气儿终于顺了。
“痛快!”
贺云琛也没好到哪儿去,头发都差点散了,脸上还挨了江婷一拳头,他知道江婷力气很大,没想到打起架来更厉害,他脸差点被打肿,此时正火辣辣地疼。
但同样的,他也觉得很畅快,他甚至觉得,这才是他和江婷最好的相处方式。
谢宁叫道:“你俩是不是疯了?!”
江婷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看向谢宁,“把你吵醒了?没啥,我俩切磋呢。”
“切磋?”
谢宁跑过来,像一只护犊子的老母鸡一样挡在江婷面前,瞪着贺云琛道:
“哪有你们这样切磋的?跟有仇一样,宋暇!你看你,你一个斥候,又长得人高马大的,怎么不知道让着点江廷啊?”
他扭过头心疼地看着江婷脸上的伤痕,那是她方才摔到雪地里时蹭伤的,“看给我家廷廷弄的,这小脸蛋,叫东哥和秦玦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贺云琛:“……”
江婷笑道:“没事儿,小伤,哎呀热死我了,我去洗把脸,等会儿去抓鱼吧,听说把冰面凿开,下面有鱼在睡觉呢。”
谢宁赶紧道:“等着,我去烧热水。”
他瞪了一眼贺云琛后跑进屋去了。
江婷伸展胳膊活动了一下,感觉自己全身就跟那生锈了的机械被打了润滑油一样,变得轻松多了。
“诶,你方才使那套拳法,是你的独门绝技吗?厉害啊,居然连我都破不了。”
贺云琛道:“也不算绝技,是我们贺家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你要是想学……嘶……”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扯着整张脸都在痛。
江婷这才注意到他脸上的伤,但她不但不安慰,还幸灾乐祸道:“幸好我的脸没挨一拳。”
贺云琛咬牙:“那是我让着你。”
江婷翻了个白眼,“谁让你让着我的。”
她把脸扬起来,指了指,“下次往这儿揍,揍到我脸了算我输。”
贺云琛:“……”
他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
江婷去把自己的扁担捡起来,道:“哎呀,不禁用,我俩的力气太大了,啥兵器在手上都扛不住我们这么嚯嚯。”
贺云琛也捡起那断裂的木棍,“这木材太差了,改日……”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脑子里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
或许,江婷希望收到的礼物,应该是一把趁手的兵器,而不是一根簪子……
而簪子,是他想要送给她的,并不是她喜欢的东西。
换言之……
他隐约觉得自己快要触碰到什么东西,却又始终没有完全想明白。
“改日咋了?”江婷把他手上的木棍接过来,准备拿去当柴火烧,“走,进去洗脸。”
贺云琛抬脚跟上,“改日再切磋。”
江婷一扬眉,“行啊,但是你能传授我你那套拳法吗?我可以教你……教你……”
她绞尽脑汁地想,结果发现她会的武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
突然,她想到一个东西,“我可以教你制火药!”
贺云琛道:“火药?那是何物?”
江婷嘿嘿一笑,“以后再告诉你。”